投湖(1 / 2)

剩下幾日,周窈窈過得分外舒坦。

膳食好了,陳婕妤不來尋她麻煩了,每日就是窩在榻上吃了睡睡了吃,聽芽春講講宮中的八卦,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不過再神仙的生活,也有結束的那刻。

這日吃過晚膳,芽春剛想續講上次史莊嬪和梁惠妃的鬥法,就被含笑的周窈窈挽住了胳膊:“芽春,咱們去禦花園逛逛。”

芽春瞪大眼睛,分外吃驚:“才人,您怎麼了?您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居然想出去逛。”

周窈窈佯裝生氣:“今日用了這麼多吃食,總得出去走走消消食吧,如今禦花園中的花也開了,咱們趁著夜色去瞧,還能比白日清淨。”

芽春打量了周窈窈兩眼,忽地笑開了,連聲答應,還把周窈窈拉到梳妝台前坐下,要給她重新挽下發髻。

周窈窈莫名其妙:“不過是去趟禦花園賞花,何必這麼鄭重其事。”

芽春手中動作不停,從銅鏡中朝她眨了眨眼:“才人,您不用說了,奴婢明白的。”

她明白什麼呀?自己想乾什麼也沒同她透露過呀。

周窈窈更是奇怪,但見芽春滿臉笑意,也懶得再問,任由侍女給她重新描繪妝容,還換了件嶄新的褙子後,才出了芳霞殿。

夜幕沉沉,禦花園四周掛著幾盞宮燈,零星可見其中有大叢大叢的豔麗花朵綻放其間。

周窈窈快步行到那粉得發紫的花叢前,一邊伸出手想去觸摸,一邊問身後的芽春:“這是什麼花,開得倒豔。”

芽春吞吞吐吐道:“才人,這是紫茉莉。”說完便要拉周窈窈去另外一邊:“咱們去瞧月見草吧,奴婢覺得月見草比紫茉莉好看多了。”

“不去。”周窈窈第一次瞧見紫茉莉,正上心呢:“你自己去吧,我再瞧瞧再去。”

芽春見拉不走她,低聲勸道:“才人,這花低賤,迎風就長,加之花朵暮開朝謝,寓意不好,宮裡貴人都避之不及,咱們也避諱著些。”

“暮開朝謝?還好養活?”周窈窈眼睛一亮,這不正符合她當下情況嗎?

看來此次她必能成功脫身,安全回家!

正想著,身後猛然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你在此做甚?”

這聲音?周窈窈嚇了一跳,急忙回身跪下:“臣妾來此賞花,不想打擾了皇上清淨。”

殷岃幽幽望了她一眼,見她妝容精致,發髻也彆有巧思,心下清明一片。

又說謊,哪裡有人夜裡賞花的,必然是提前了解了他的行蹤,特意在此候著。

剛想教訓她誠實些,尚未來得及開口,就聽麵前女子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那般響亮,若是白天,定能瞧見唾沫飛濺。

他有些匆忙地避開身子,忍不住訓斥道:“又禦前失儀!”

又?她什麼時候禦前失儀過?

周窈窈想了一會兒,難道說的是先前她衣衫不整那次?可那是為了侍寢,也不算失儀吧。

算了,皇上說是就是。

她小心翼翼解釋道:“夜深露重,臣妾身嬌體弱,想是染上了風寒。”

這是要裝病留住自己?她身嬌體弱?先前詢問禦膳房事務,禦膳房說芳霞殿兩人的膳食,比旁的五六人用的還多。這麼能吃,怎麼可能身嬌體弱。

殷岃眉頭緊蹙,沉聲道:“老實......”

話還沒說完,周窈窈又打了個噴嚏,比剛剛那個聲音還大,殷岃險些躲閃不及。

瞧她似乎還想打,殷岃也沒心思教訓她了:“你賞花,朕先走了。”

說完也不停留,闊步朝前,身後的太監們急急跟上,不一會兒,整隊人都不見了身影。

還好走得快,不然誤她大事。

周窈窈站直身子,回頭一看,芽春又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她瞧了,比之上次還甚,仿佛要在她臉上盯出個洞來。

“你乾嘛這麼瞧我?”周窈窈隨口問道。

新褙子是春衣,雖然能顯曲線,但夜裡穿還是有些涼,好在她狠狠打了兩個噴嚏,現下鼻子舒服多了。

芽春氣得跺腳:“您不就是知道皇上今日要去千姿殿看陳婕妤,心裡不舒服嗎?所以才大半夜不睡覺,拉著奴婢到禦書房和千姿殿的必經之路上等著。結果呢,皇上倒是見到了,您乾了什麼?儀容如此不雅,把皇上都氣走了!您就不能忍忍嗎?”

今天皇上要去看陳婕妤啊?

周窈窈恍然大悟,難怪芽春一定要給她重新梳妝,原來是全然誤解了她的意思!

她來禦花園是有目的,不過芽春既然誤解到彆處去了,倒也正好。

“是我錯了。”周窈窈拍了拍芽春肩膀:“哎呀,下次,下次我一定儘心些,努力留住皇上。”

話音剛落,宮裡的更夫敲響了更鼓,一聲重過一聲。

周窈窈的精神瞬間緊張起來。午夜已過,如今,便是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