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湖(2 / 2)

芽春自然不可能真生周窈窈的氣,她嘟嘟囔囔道:“奴婢不是說您錯了,但您自然有那個心思,咱們還是彆犯這種小錯誤......”

無論芽春如今說什麼,周窈窈都聽不進去了。

為了方便灌溉,禦花園是緊挨著東南角的太平池修建的,太平池雖然不大,但是足夠深,周窈窈剛入宮時,就聽說有宮人失足落入池中,沒能救回來。

“我......我腹中疼痛,想去如廁。”

芽春正說在興頭上呢,見周窈窈捂住肚子,也著急起來:“啊?離芳霞殿還有些路要走,您能忍回去嗎?”

周窈窈搖搖頭,滿臉痛苦:“來不及了。”

說著,她捂著肚子往禦花園東南角衝:“你快去給我尋些草紙!快些快些!”

“知道了!”芽春忙應了一句,一邊感慨一邊往禦花園外去:“您還好是這時候想如廁,若是適才皇上在的時候這樣,這輩子咱們芳霞殿都出不了頭了!”

不過片刻,芽春匆匆忙忙拿著草紙回來,低聲喚道:“才人,才人您在哪兒呢。”

沒人回答。

芽春又喚了兩聲,可禦花園裡還是一片寂靜,毫無活人的動靜。

“奇怪,才人去哪兒了。”她繞著禦花園行了一圈,仍舊沒有周窈窈的蹤跡。

“壞了!”芽春忽地想起一事,忙朝禦花園東南角去。

*

還是那盞漢中仙毫,還是那句“皇上用茶。”

殷岃接過來飲了一口,又飲了一口。

陳婕妤笑著道:“看來皇上喜歡這茶,臣妾此處還有上好的白毫銀針,請皇上品鑒。”說著,便要親自去斟茶。

殷岃頓覺無味,抬手示意:“不必了。”

陳婕妤疑惑回頭,卻見皇上已經直起身子:“陳侍郎身受重傷,朕擔憂婕妤傷心太過。今日此來,見婕妤身體康健,也了卻了朕的憂慮。”

陳婕妤聞言,忙謝恩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妾無礙。”

話雖這麼說,起身時卻歪了歪身子,險些摔倒。

殷岃瞧著,忽然覺得,周窈窈的演技和手段都比陳婕妤高明些,至少他看了,還能覺得好笑。

陳婕妤見皇上沒有伸手扶她,暗暗咬了咬唇,正要裝作頭暈往皇上那邊時,外間衝進一個小太監來,猛地朝殷岃跪下:“啟稟皇上!周才人歿了!”

順德一直在旁伺候,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看見皇上那雙獅子一般的琥珀色瞳仁,在一瞬間收緊了。

肯定是錯覺,皇上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怎麼可能為一個小小才人的死震驚。

不過周才人可是險些侍寢的宮妃,她的死不算小事。

順德厲聲問道:“怎麼沒的?”

殷岃麵上不見任何情緒,嘴唇卻抿成了一條線。

小太監道:“回順德公公的話,周才人失足掉進太平池中,淹死了。”

順德嗬斥道:“周才人的侍女是乾什麼吃的,那麼大個活人掉池裡都不知道嗎?”

小太監瞧了一眼殷岃,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殷岃的視線直直地射向小太監:“講。”

小太監支支吾吾道:“周才人想要如廁,侍女去給她拿草紙,兩人分開了一會兒。想來周才人就是那時候落水裡的。”

“噗嗤”一聲,陳婕妤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殷岃沒笑,聲音冷得像冰:“帶朕去看看。”

不該讓內務府的人去看嗎?皇上怎麼要親自去?陳婕妤這下慌了,想要出言挽留,但殷岃已經大踏步出了殿門。

女子的身體被安放在靈座上,麵容平靜,要不是她的唇瓣過於蒼白,完全沒有活人的紅潤,任誰來看,隻會覺得她睡著了。

不知道她上一次中毒而死時,是不是也是這般平靜的模樣。

這次他命人看住了禦膳房,所以她沒有死於中毒,但卻死於溺水。

“你說,你和她分開了一段時間?”

殷岃望著泣不成聲的芽春,沉聲問道:“所以,你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不是?”

芽春點點頭,哽咽道:“奴婢尋出禦花園,就看見太平池邊散落了一隻繡鞋,趕忙喚人來。可才人她已經......已經......”

殷岃沒耐心再往下聽,他盯著順德:“朕不信什麼失足落水,哪有這般巧的事。”

哪有這般巧,死的怎麼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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