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牆(1 / 2)

在侍衛的刀光閃到前,周窈窈忙大聲喊道:“彆彆彆,順德公公,是我。”

她扶著腰,齜牙咧嘴地從官房裡冒出一個頭來:“適才看見一隻大蟲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驚擾到了皇上和賢妃娘娘。”

見她出來,順德的臉色變幻莫測,賢妃也目瞪口呆,二人齊齊望向坐在涼亭中一動不動的男人。

周窈窈自知出了大醜,心下忐忑,兩手緊緊交握,不敢吭聲,垂頭閉眼,老老實實地等待皇上決斷。

半晌,亭中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她有些按捺不住,偷偷將腦袋往上抬了半寸,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想要瞄一眼亭中的動靜。

誰知剛一睜眼,就直直對上那雙琥珀色的雙眸。

儘管是在涼亭之中,可那眸子裡仿佛還是落入了正午的陽光,流光溢彩,要不是其中無半分情緒而顯得有些冷然,不知會有多少女子沉溺其中。

殷岃麵無表情,唇瓣緊抿,目光掃視在她身上,就像在用一把火炙烤周窈窈全身。

周窈窈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正要伏地認罪時,忽聽男人沉聲問道:“你,脾胃不和?”不然怎麼總是在如廁。

“對對對!”周窈窈眼珠一轉,連連點頭,捂住腹部露出痛苦之色:“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幼時家貧,總是饑一頓飽一頓,故而落下胃疾。今日在皇上和賢妃娘娘麵前失儀,實在罪該萬死。”

說著,她重重磕了幾個頭,表罪之心天地可鑒。

楊賢妃見狀,忍不住張口道:“皇上,周才人也是事出有因,她進宮不久,還不太熟悉宮中諸事,就饒了她這次吧。”

殷岃沒有答話。

周窈窈又磕了兩下,再抬頭時,嫩白額頭上已經顯出了點點血痕。

殷岃劍眉微蹙:“夠了。”

周窈窈頓住,滿懷期望地望著他,一雙眸子燦若星辰。

殷岃稍稍避開眼:“萬死倒不至於,但你禦前失儀,確是該罰。順德。”

“奴才在。”

“將周才人品階降為淑女,罰俸三月,這三月間,日日需到尚儀局重學宮規。”

降品階罰月俸就算了,頭一次的時候她也不是沒被罰過,但怎麼還要重學宮規啊!尚儀局規矩甚嚴,每日都要早起練功,不能賴床睡覺,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而且她沒來得及聽到看到什麼,實在是虧大了!

周窈窈心中極苦,隻恨明日不是癸卯年閏二月二十九日,不能自行了斷。

“臣妾謝皇上寬宥。”她勉強擠出一個笑來,但眼眸之間,已經有了點點淚光。

若是她有耳朵,此時定然不情不願地耷拉著,像隻被人奪走了骨頭的小狗。

殷岃又看了她一眼,緩緩起身,朝楊賢妃致意:“你回吧,朕走了。”

楊賢妃含笑福身:“恭送皇上。”

待殷岃離開後,周窈窈才咬著下唇從地上爬起來,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探了探,想要去摸額頭。

楊賢妃忙製止她:“莫要用手去碰,仔細留下疤來。”

周窈窈呐呐應聲,放下手道:“給賢妃娘娘添麻煩了。”

楊賢妃道:“此言差矣,你怎知,你不是幫我忙了呢?”

什麼意思?周窈窈聞言猛地抬頭,可楊賢妃還是與平日一般模樣,唇角含笑,圓潤的臉龐上似有聖光閃爍,眼底澄澈一片,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彌漫其中。

“扶你家主子回偏殿休息吧。”楊賢妃朝芽春道,轉身吩咐自己的侍女:“煥情,一會兒給偏殿拿瓶家裡送來的金瘡藥,莫讓這如花似玉的臉蛋留下瘢痕。”

周窈窈目送楊賢妃和她的侍女一同回了偏殿,才挽住芽春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偏殿去。

芽春扶著她躺到榻上,抹起了眼淚:“才人,我苦命的才人,這可如何是好。”

此情此景,和頭一次她因陳婕妤陷害出醜,被皇上處置後的情景一模一樣。

周窈窈躺在榻上,長長籲了口氣,竟然有種回鄉般的親近之感:“放心,楊賢妃仁善,不可能短我們吃穿。”

芽春噘起嘴:“奴婢說的不是這個。”

話音未落,便聽周窈窈“哎呦”一聲,聲音可憐巴巴的,小臉也難受地皺在了一起。

“芽春,你去尋點藥酒來,或者膏藥,我適才摔倒時好像把腰扭了。”

“啊?才人,奴婢去尋太醫吧,您扭著了腰,得好好瞧瞧,那尚儀局也正好彆去了!”

芽春說著就提起裙擺,抬腳要往門外衝。

周窈窈忙出聲喚道:“不可,你回來。”

她用儘力氣翻了個身,朝門口方向伸出手:“今日若不是楊賢妃求情,皇上定不可能網開一麵。你此時去找太醫,還要就勢推了尚儀局,不是讓皇上覺得我蹬鼻子上臉,給他難堪嗎。”

芽春停在門口,走也不是,回來也不是:“那您怎麼辦,您都這樣了,還要挺著身子去尚儀局嗎?落下病根怎麼辦。”

“我沒事。弄點藥酒化開瘀血,休息休息便好了。”

言罷,周窈窈再也支撐不住,倒回榻上,虛弱道:“按我說的做。”

芽春隻好先去尋藥酒。

不多時,芽春回來了,手中沒拿藥酒,捏了兩方膏藥:“才人,奴婢沒尋到藥酒,好在還有膏藥可以止痛。”

“有就行了,快來給我貼上。”

芽春連忙應了,快步行到拔步床前,撩起周窈窈的衣衫就往她腰側的嫩肉上“啪”地一貼。

“等等!”周窈窈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剛想開口製止,可她話還沒說完,芽春已經把膏藥貼了上去,貼完後眨著圓圓的眼睛問道:“才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