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牆(2 / 2)

周窈窈雙眼一閉,麵如死灰。

芽春還想繼續問,猛地動了動鼻子,奇怪道:“怎麼回事,淨房今日沒散味嗎,怎麼這麼衝鼻子。”

周窈窈不想說話,但聽著芽春不停地在裡間晃悠,想要尋找這刺鼻味道的來源時,還是忍不住了:“你瞧瞧你拿的那膏藥。”

芽春拿起剩下的那帖膏藥一瞧:“人中黃?!”

還不等她驚訝完,聽外間有人喚道:“奴婢來給周才......淑女送金瘡藥。”

為了自己僅存的最後一點臉麵,周窈窈奮力一搏,抓住芽春的衣角,懇切道:“莫讓旁人進門!切記!”

芽春重重點頭,放下膏藥轉身去了門外,周窈窈躺在榻上,模糊能聽見她與楊賢妃侍女交談的聲音。

這楊賢妃的侍女,不但身量高,聲音也低,幾乎聽不見她的說話聲。

周窈窈迷迷糊糊的想著,頭一歪,睡過去了。

等她醒時,額頭上覆著一層薄紗,微微有些發癢,不過膏藥上人中黃的味道已經散去了些,儘管還是濃鬱,倒不至於刺鼻。

芽春提著食盒打著哈欠進來,見她醒了,忙道:“才人,你小心些,彆去抓撓額上的傷。”

周窈窈應下,盯著她手中的食盒詫異道:“我一覺都睡到晚上了?這是要用晚膳了嗎?”

芽春有些無奈:“我的好才人,您往窗外瞧瞧。”

天色初明,黛瓦上落了隻喜鵲,正探頭探腦地往四周瞧,一邊張望著,一邊發出“喳喳”的叫聲。

宜齡殿裡負責灑掃的婆子很快舉了根長竿出來,竿頭綁著紅色的漿果,哄得喜鵲撲棱兩下翅膀,跟著這竿走了。

殿內又恢複了清早應該有的寂靜。

周窈窈等喜鵲飛走後收回視線,不免有些感慨:“原來都隔天了。也不知這殿內何人有喜,居然引了喜鵲前來。”

不像她,還得忍著腰部的不適早起,去尚儀局重新學規矩。

芽春扶著她起身梳妝,又扶著她在案幾前坐下,給她布菜。

隻是打開食盒一瞧,周窈窈的心情就更不好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淑女的膳食就這麼差嗎?”

她才人時候每天早膳還能有兩個肉菜,可眼前這......

“小米粥、南瓜泥、芹菜葉,這是給我吃的嗎?”周窈窈瞪大眼睛,再次問道:“真的沒肉嗎?”

芽春搖搖頭:“才人,應當就是淑女的份例,禦膳房就給了這些。”

見周窈窈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芽春勸道:“您不是說您脾胃不好嗎?先前還那麼愛吃葷食,照奴婢看啊,就用這些挺好,健脾養胃,也能養養身子。”

“我哪裡脾胃......”話說到一半,周窈窈猛地打住,歎一口氣:“吃吧。”

隔牆有耳,她昨日當著皇上和楊賢妃的麵說自己脾胃不好,要是被人知道她其實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豈不是又犯了欺君之罪?

離她走的日子還有一年,萬不能早早被砍頭。

用完早膳,周窈窈扶著腰,三步一停挪到了尚儀局。

尚儀局昨日便得了旨意,說要好好教導一位新入宮的淑女規矩,此時見一個有品階的宮妃來此,立時有個嬤嬤迎上前去,板著臉道:“來人可是周淑女?”

周窈窈點頭。

那嬤嬤麵色沉沉,半眯著眼,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轉身道:“淑女跟奴婢來。”

芽春想要跟上,卻被那嬤嬤瞪了一眼:“侍女在外等候。”

周窈窈遞給芽春一個“放心”的眼神,咬了咬牙,快步跟上。

拐了好幾個彎後,嬤嬤引著周窈窈來到一處空屋裡,裡麵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物件,角落處還有蛛網縱橫,一看就久未打理。

“淑女儀態不端,更是於昨日衝撞皇上,所有規矩須得從頭學起。今日,就先在這屋中反省一日。”

說完,嬤嬤便大步邁了出去,乾脆利落地鎖上了門。

“還能這樣?”周窈窈目瞪口呆,也顧不得腰上的疼痛發作,撲到門前就喊:“你做什麼?放我出去!”

這屋裡黑漆漆一片,連個窗戶都沒有,鬼才要待在這反省!她要去找楊賢妃告狀!

嬤嬤的聲音從門外幽幽傳來:“淑女,皇上仁善,隻是降了你的品階,你若不好好悔改,如何對得起皇上?放心吧,待你反省完了,到晚膳時分,奴婢自然會放你出去。”

周窈窈才不信,她又捶了幾下門,可門外再無應答。

該死該死!這尚儀局怎麼回事!她是被降了品階,但也不至於如此勢利眼,上來就給她個下馬威吧。

要不是明日不是閏二月二十九,她非得在這屋子裡死上一次不可,到時候一條人命的官司砸下來,看這嬤嬤該如何抽身!

她憤憤地想著,忍著腰間的疼痛,深吸一口氣,直接就地躺了下來。

不是說晚膳時會放她出去嗎?她就在這睡足時候,看到時候放不放她!反正芽春尋不著她,定然會去找人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窈窈閉著眼睛,似乎真的要睡著之時,忽然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這屋裡亂爬。

周窈窈凝心屏氣聽了一會兒,猛然反應過來I:“老鼠!這裡有老鼠!”

可不是嗎,蛛網都能結那麼多,有老鼠才是尋常事。

她一蹦三尺高,左右腳飛速輪換,不敢長久地立在地麵上,生怕有老鼠從繡鞋麵上過去。

下一刻,腰間一陣劇痛襲來,周窈窈沒穩住身子,一頭撞到了牆上,瞬間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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