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段存既然撕破了臉麵,便是已然狠下了心,絕不會再在章太師那邊,為他留半分麵子。
......萬事休矣。
萬事休矣!
【滴。】
【虐渣任務進度:50。】
章太師的確不知內情,聽聞寇秋解釋後震驚不已。他並不願和如今炙手可熱的仇將軍結仇,忙將腰間金玉煙槍解下相贈,說是要物歸原主,被婉言謝絕了後,又設了宴席,款待他們二人。
隻是席中本要飲酒,仇冽卻將青年麵前的酒杯徑直放置在了自己麵前,顯然是替對方攬酒的意思。章太師也不敢再灌,匆匆意思了兩杯,便將這兩位客人送出了門。
直至出去了,他方才鬆了一口氣。
“這可是怎麼說的?”太師夫人於後院走來,埋怨道,“好好的女兒,這都要下聘了,怎麼突然鬨了這麼一出?”
章太師長長歎了口氣,背著手,半日才道:“婉兒呢?”
“房裡哭呢。”太師夫人拿手絹擦了擦眼角,咬牙道,“這大好的日子......”
“莫說了。”章太師疲乏地伸手製止,“倘若不是我們當初看著沈翰修出手大方,也不會鬨成如今這個樣子。”
說來說去,這事中,還有他們的一分。又想著要個有誌氣、拚上來的女婿,又想這根本沒有家族基底的女婿出巨額的聘禮,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分明也知道沈翰修這錢隻怕來的有問題,卻並不想過多計較。如今看來,當真是鼠目寸光。
太師夫人遲疑片刻,為著女兒的清譽著想,不免心酸。
“這婚事......”
“八字不合,”章太師歎了聲,最終下了定論,“廢了。”
太師夫人猶有不甘,道:“我看那仇將軍也是一表人才,且如今正值聖上寵信,前途無量——”
“你懂什麼!”章太師驟然喝止了她,“這話,之後都不要再提了。”
“為何不提?”太師夫人道,她也聽聞過仇將軍的事,隻是心中終究不願相信,“難不成,他就一輩子不娶妻麼?”
章太師想及兩人方才情狀,竟是沉默半晌,將這話默認了下來。太守夫人拿帕子捂著嘴,全然不敢相信,“當真?”
“當真。”章太師目光沉沉。
隻怕,真便是一輩子。
他咬了咬牙,又道:“南風館那個動不得,但沈翰修......”
坑得他女兒如今婚事不順,隻怕日後波折更多。若是不整治整治,他這個太師做來又有何用!
*
第二日一早,吞龍便帶著幾個雜役登了沈府門要賬,直接命人上前敲門。可等了許久,他們也未等到人來開門,吞龍心中覺著不好,忙命人翻牆去看時,這才發覺宅中早已空空如也。
沈翰修心知已得罪了仇冽和章太師這兩位,早已連夜收拾了東西,沒了影蹤。
眼看著錢都打了水漂,吞龍憤憤地把借條拿回去,和寇秋說時還唾了口,滿心的不高興,“懦夫,騙子,小人!哪點兒像個君子!”
寇秋被他逗笑了。
吞龍坐在一旁望著他收拾包裹,猶豫片刻,又道:“爹......”
他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躊躇。
“有什麼便說,”寇老乾部拍拍他的肩,“不用憋著。”
吞龍道:“你和沈翰修的事被大爹知道了,大爹會不會生氣?”
生氣。
寇秋仔細回想了下,並不覺得對方生了氣。與其說是醋意,不如說是心疼,仇冽悶聲不響地把大寶貝在懷裡抱了好長時間,一直抱到三炷香都燃完了,這才慢慢鬆開。
他在燭光下把弄著寇秋的手,在上頭找到了如今已然淡的快看不到的燙傷。
“沒事,”寇秋瞧著他的神色,隻好反過去安慰他,“已經好了,好的透透的了。”
仇將軍仍然望著那段白生生的小臂,許久後,才沒頭沒尾道:“最後一次。”
“什麼?”
“委屈。”
他說的不明不白,寇秋卻一下子清楚了。
不由得低低地笑起來。
他反過去抱住男人,輕聲道:“嗯,最後一次。”
那些吃過的苦皆不過是征途,唯有你是歸宿。
仇將軍望了他好一會兒,隨即將人緩緩抱起,放置在了自己腿上。
寇秋頭皮發麻。
不是吧,又要學長-槍?
他試圖從虎嘴裡蹦出去,隻好壓著聲音,低低道,“將軍,之前的東西......還沒有拿出來。”
那是仇將軍專門找太醫院的人討要的,用了許多的藥材,製作成了特殊的形狀,包裹在絹布裡,纏成柱形。放置在身體裡時,對身子有好處。
仇將軍嘴上嗯了聲,仍舊慢條斯理扯他衣帶。
不-舉人設崩塌的相當徹底。
寇秋說:“可——”
“無礙,”男人黑沉沉的眼猛地抬起來,望著他,裡頭的光像是被點燃了的熾熱的蠟燭,看得人燒起來,“耍你的那柄槍就好。”
係統:【......】
哦嗬,這是要含的意思?
它就嗬嗬了,這麼明顯的話,為什麼還不馬賽克?
就因為裡頭沒有特彆需要屏蔽的詞嗎??
仇將軍說的相當冠冕堂皇,寇秋到了他手裡,便完全不是對手,隻好由著對方去。他慢慢軟倒在床上,卻有一根神經始終是緊繃的,被挑來又挑去,磨得眼前都一片雪白。
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的武功又精湛了。
能直接竄上天的那種。
三日後,寇秋與仇冽起身,一同去了災區。出乎意料,同行的還有同樣被皇帝派來的端王,因對方最近在城中百姓口裡口碑愈差,多是罵其橫行無忌的,皇帝隻好拎著耳朵把端王一起扔了過來,讓他在賑災這件事中立立功。
端王前幾日還因著和寇秋同行而欣喜,在用飯時,趁著看守這隻肥兔子的狼不在,還會用文縐縐的詞句讚賞對方幾句。
“柳老板可知,什麼叫做紅梅映雪?”
他這樣笑時,寇秋正撥弄著火堆,向裡頭塞了幾個番薯。忽然聽到王爺與自己搭話,他詫異地抬起眼來,正好與端王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係統說:【哦嗬。】
這好像又是朵爛桃花?
寇老乾部淡淡道:“不知。”
“這詞,用在柳老板身上,卻是再好不過了,”端王愈發來了興致,笑道,“瞧柳老板這皮肉,便如堆雪一般,倘若上頭留下點什麼,那便是紅梅——”
寇秋的心裡陡然一寒,憶起朗月,目光不由得又冷了幾分。端王絲毫不覺,仍在讚歎,“又如這輕雲遮月、紙上留痕,最是件風流快活之事。”
他這話並未說完,卻驟然覺得後背發寒,再抬起頭來,方才發現,是這沉默的看守者來了。
端王隻好訕訕笑了兩聲,沒有繼續向下說。
“王爺,”仇將軍的唇角繃得筆直,一點跟著他笑的弧度都無,“王爺可是餓了?”
端王忙道:“餓了,餓了。”
他匆匆從中扒拉出個番薯,一旁的奴仆替他剝皮。仇冽目光沉沉看了他一眼,這才又轉過頭去,半蹲在了寇秋身前。
“小心燙手。”他低低道,同時不著痕跡將青年的袖子向下拉了拉,將那纖細的手腕遮住了。
寇秋與他分吃了同一個,你一口我一口。身旁的端王看呆了,滾燙的番薯差點直接戳進嘴裡去。
這夜,他們便在這荒郊簡單安營紮了寨。
帳中燭火昏暗,寇秋脫去了靴子,道:“將軍......”
他知曉,仇冽一定是看出來了。
便連他也看出了不妥,更何況是仇冽這種從沙場上起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都是基本本事的將領。
仇將軍嗯了聲,將他向懷裡帶了帶。
他抱著自己的大寶貝,稀罕地親了口,這才道:“無事。”
寇秋貼在他的胸膛上,道:“可他到底是王爺。”
這是個封建社會,皇權便是高於一切的。寇秋不願意給男人惹麻煩,隻好乖巧地回憶了下社會主義的好。
仇將軍簡短道:“放心。”
燭光將他的眸底映得明明暗暗,幽深一片。
他沒有彆的本事。
但要真敢打他大寶貝的主意......他就一手一個,把對方拎出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