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她叫你不要惹她,你是聽……(2 / 2)

厭春花 六棋 12515 字 5個月前

“我不會辜負了阿翁的期待的,晏家這裡,我會好好做好他們的少主母,家中若是有什麼事,或是對晏家有所,大兄儘可向——”

寶嫣柔柔的嗓音壓得又重又低,“儘可向晏子淵提,我勢必會讓他幫我們的。”

這是晏子淵欠她的,既然他找人借種,他又不碰她,就如那個人所說,她今後有所出,就是晏家唯一的血脈。

晏子淵能算計她,她未必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把握回去。

蘇賦安不知道寶嫣今日是怎麼了。

幾日不見,她好像變了個樣,有所不同,迎著窗外的光,她好似整個人如一道火苗,在陰影中被點亮了,微小卻始終如一地燃燒著。

“阿嫣……”

“大兄,嫂嫂生的女娘,乳名就叫‘念念’好嗎?”

她是暮春時出嫁,長嬴前到的北地。

希望他們經常念念一個曾為他們帶去過喜樂的阿妹,不要忘了她。

寶嫣圓了房,身份跟著變得名正言順起來,隨著她漸漸把握掌家之權,以及晏子淵那邊表露出來,歡喜敬重她的態度,府裡上下待她逐漸也有了敬畏的姿態。

除了曾經當麵陰陽怪氣挖苦嘲諷過她的蘭姬。

寶嫣可以掌權,但是受寵大概就是她最不樂意見到的事情,若是晏子淵都去寵愛喜歡她了,誰還會管一個陪媵的死活?

她也很想圓房,這樣在心理上,她就不會覺得自己比寶嫣差了。

本以為晏子淵去了寶嫣房裡以後,不日就該輪到她了,可是聽聞近些日子晏子淵不怎麼忙,既有閒心出門巡視封地,卻始終沒有閒心到後宅處多坐一會。

這不由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寶嫣為了鞏固自己的寵愛,和晏子淵說了什麼,才讓他冷落後宅側室的。

這不公平,同是晏子淵的婦人,應該雨露均沾才對。

寶嫣怎麼能一個人霸占呢?

“小時候,阿姨常說,我是庶女,庶女不能與嫡女比,嫡女有的,我不一定有,我有的定然是嫡女挑完了才會輪到我。因為我姨娘是胡人,是妾,就算我嘴上叫著主母‘阿母’,也不代表我就尊貴多少,我不及你一分毫毛。”

蘭姬找到寶嫣房裡來,與她回憶往昔,“你還記不記得,與你一起玩的女娘背地裡叫我什麼?她們叫我黃毛鬼,野種。”

她怨憎指責地盯著寶嫣。

“阿姐說這些做什麼?”

寶嫣近來有點食欲不振,胃裡總是泛酸水,蘭姬來之前,她就吐了一次,正想好好歇息,讓她下次再來找她。

蘭姬卻不答應,偏要在此刻和她提從前,寶嫣隻得渾身不舒服地應付她。

就像她說的,不及她尊貴的事,事實家裡根本不曾虧待蘭姬。

什麼嫡女有庶女沒有,庶女有的都是嫡女挑剩的,這些都是下人自作主張,逾越逾矩討好羅氏。

南地不喜歡胡人的民情很早有之,庶民野人中,有些人曾深受邊境胡人進犯侵害,胡人一來,村莊必然會被血染,男丁殺死,婦人女娘則會被帶走生下混血。

殺燒搶掠,人憎有之,朝廷也並不是不管。

而是這些人從來都是一小撮一小撮的作案,殺了還有,無窮無儘般,他們還會利用漢人生下來的混血做探子,混在人群中。

時日一長,惡名在外,南地那般傳統森嚴,自然很不待見他們。

可是這些,自從羅氏發現過後,就明令禁止過下人那麼做了。

沒想到這種不公像是烙在蘭姬心裡,總讓她覺得被薄待了,心中有怨,才什麼都想跟她爭。

如今她當麵和她提起這個,無非是想借機讓她愧疚,覺得虧欠她了,利用從前想和她討要什麼好處。

寶嫣撫著心口,勻了口氣,“你說的那些女娘,是來家中做客的客人,我並無深交也早不與她們來往了。”

蘭姬冷哼:“你說得好聽,難道說過的話就可以不算話,罵過的人就不算人?”

寶嫣腹中絞痛,她蹙著眉,不想在蘭姬麵前顯現,於是忍耐地道:“那阿姐,你想要什麼?明日再說行嗎,我今日不大舒服……”

“你想的美。”當她是在逃避,蘭姬恍若未聞,對寶嫣看起來不適的樣子視而不見,她壓低了聲音道:“阿嫣,你可不能吃獨食。是你說過的,在外你我才是一體,榮辱與共。”

“如今你是得了晏郎的寵愛了,也不能忘了我的存在吧?”

原來她指的是這個,寶嫣看到了蘭姬眼中藏著的野心,她嘲弄地笑了笑。

笑蘭姬,也是笑她自己,如今府裡上下,都當她在晏子淵很是受寵,卻不知這種名聲是她拿什麼換來的。

偏偏,這種痛她還不能輕易說出去。

而蘭姬,還要上趕著想與晏子淵圓房。

“怎麼,你不願意?你想出爾反爾?”許是見寶嫣很難露出這種笑話人的神色,蘭姬不悅地瞪著她,決定但凡寶嫣拒絕一個字,她都打算跟她鬨到底。

她才不管她是什麼主母不主母,到了比南地寬鬆許多的北地。

她和寶嫣之間的競爭,才剛剛開始,既然要各憑本事,她就不能阻攔她向他們的夫婿靠近。

蘭姬一心想要跟她一樣,氣勢咄咄逼人,分毫不讓,似乎今日寶嫣若不答應,她就會一直待在這鬨她。

寶嫣腹中疼地越發厲害,跟針紮似的,她暗中抓住了桌角,忍無可忍道:“既然阿姐心意已決,想要伺候晏郎君,那就去吧。”

“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說罷,她搖晃著身影,朝裡走去。

不多時,蘭姬便聽見了一小陣寶嫣抱著東西,欲做嘔吐的聲音。

她這是?怎麼回事?

這才幾天,她難不成就有了身孕?

不,不可能如此之快,這才半個月不到呢,莫不是生了什麼重病,蘭姬滿心疑慮地偷聽著,直到寶嫣的婢女回來,提防地看著她,她才乾脆利落地甩手離開。

屋外,窗戶下蹲在地上咬草根的人影也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該回去複命。

入夜,勾心鬥角的後宅寂靜如斯,隻剩夏蟲爭鳴。

房間內,梳洗打扮過的蘭姬坐在妝台前,為自己塗脂抹粉,她打聽到晏子淵傍晚已經從外邊兒回來,他沒去找寶嫣,反而去了書房。

她便吩咐身邊的下人去請他,到她這裡來。

房門咯吱一響,聽見動靜,她還以為是人已經到了,為了展示出不弱於寶嫣那樣的矜持,想讓晏子淵好好欣賞自己。

蘭姬裝作沒發現他來了的樣子,兀自拿起梳子,矯揉而造作地梳著發尾,直到鏡影中,一道陌生的看不太清臉的灰色身影突然闖入。

“是誰?”她還來不及開口質問,就被一隻手按著後腦勺毫不猶豫地磕到了妝台上。

騰的一聲響。

妝台劇震,蘭姬更是兩眼發昏,疼得幾乎昏厥過去。

她想不明白是誰進來要害她,隻知道那隻手在她想要抬起來的時候,又死死將她按了下去,一下一下磕得她神誌不清,直到不敢再抬頭了。

背後近乎置她於死地的凶手,才緩緩回頭,對後麵進來的人粗聲粗氣地喊了句:“師叔。”

蘭姬嘴唇發抖,驚愕而恐懼地眨了眨眼。

什麼師叔?他們是什麼人?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她。

“彆,彆殺我……”她害怕地縮在妝台上一動也不敢動。

都不知道何時得罪的這些人,接著就聽那個後進來根本不知道長什麼樣的人,問罪般淡漠地道:“她都叫你不要惹她了,你是聽不到嗎?”

蘭姬緊張害怕到瞳孔大睜,流淌出一絲要不瞑目般的疑惑。

誰?她惹了誰她怎麼不知道?

對方似乎也沒指望她能弄明白其中緣由,或者說,就不關心她是怎麼想的,說做就做。

那道仿佛才是主謀的聲音,平淡而又毛骨悚然地吩咐,“把藥拿給她吃了。”

察覺到危險,蘭姬不禁奮力掙紮,按著她的人力道不減,更是粗暴無比地將一粒毒藥般的東西塞進她嘴裡。

她要死了,她要被這兩個來路不明的人給害死了,而死到臨頭,她都想不清楚,到底得罪了誰要這樣對她?

屋外銅壺滴漏中嘀嗒的水聲,在靜謐的夜色中靜靜響起。

寶嫣伸手輕捂著嘴,咳了兩下,從半夢中睜開眼,恍惚間,她看到了一道不該出現在這令人膽顫發抖的高大身影。

他坐在她的床榻前,微微低頭,漫不經心像把玩一樣什麼東西,正在握著她的腳踝,若有似無地比劃著。

他陡然抬頭,似乎發現她在看他,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下顯得萬分妖異的俊臉,眼神如炬地落在她驚訝到想立刻脫逃的表情上,淡淡地問:“醒了?”

“放開我。”

寶嫣不懂他把玩自己腳踝的動作,是什麼古怪的癖好。

但不妨礙她能感覺到對方的手掌像是一團火,尤其是掌心,燙得她驚慌失措。他來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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