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貧僧不明白,少夫人為何……(1 / 2)

厭春花 六棋 10572 字 4個月前

所謂轉轉, 就是死活不進去,在外邊磨蹭嗎?

這與隔靴搔癢又有什麼區彆?

陸道蓮叫涉世未深、年紀輕輕的新婦知道,什麼叫深閨險惡, 什麼又叫兒郎們一旦做起混賬事來,最好彆聽彆信。

寶嫣一直羞澀地埋頭趴在桌子上, 捂著嘴憋氣, 悶不吭聲。

忍得肩頭抖動,熱汗直冒。

陸道蓮壞心眼地問:“少夫人怎麼不吃了,是飯菜不合口味,想嘗嘗彆的了麼?”

“浪費糧食不可取。”

“貧僧今日的目的,可是要叫少夫人的肚子灌得滿滿的, 這些藥膳少夫人不吃怎麼能行?”

“啊, 原來餓的不是這張嘴兒,看來是我喂錯了。”

寶嫣艱難地閉上眼,聽陸道蓮講話逗她, 不亞於是在受刑。

“癢。”抓心的癢。

陸道蓮垂眸深目俊臉,朝她施舍地看去, “癢我幫你撓撓?”

寶嫣如吃醉了酒般回望他, 就是不說話也不表明態度, 陸道蓮比她果斷多了, 一句“我明白了”, 就幫她做主了。

有人撓癢確實好了許多,寶嫣緩解了幾分焦慮,但是時間一長, 她開始並不滿足於此。

她悄悄細微的小動作很快被人發現了,陸道蓮拍了一下她的背,玩味地低斥:“亂動什麼, 墨還未乾,彆把上麵的經文蹭沒了。”

寶嫣像是被人抓住小辮子般,傻傻呆愣住了,似汗顏,又似無地自容。

沒想到她都那麼小心了還是被陸道蓮發現了,可光撓撓哪裡夠呢,她小嘴輕癟,抬手擋住臉頰,又開始啜泣起來。

她太容易哭,反倒叫陸道蓮眼裡的光越發晦暗深邃,“我是欺負你了麼?”

難道沒有?

“貧僧不明白,少夫人真是水做的不成,一天哭上不知多少回,為何如此嬌氣?”

他撣了下腿,差點撞上桌子,酒水飯菜都晃了。

寶嫣不小心,沒坐穩也跟著受到波及,眼眶紅紅,更覺得天要亡她,“你到底想怎樣。”

他以為自己是那仙人治水,三遇家門而不入,他到底想要乾什麼?

陸道蓮知道她委屈了,但他似乎更享受當下這時刻,寶嫣拿他毫無辦法,又得必須求著他的樣子。

這才有意磨磨蹭蹭那麼久,不給個結果。

他想她也是喜歡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然怎會被他悄悄抓住把柄,女娘,就是喜歡口是心非。

陸道蓮:“急了?”

寶嫣恨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反倒像是有螞蟻在爬,發瘋蝕骨。她慌張,她怎會變成這樣了?

“我非仙人,但夫人若是想聊聊治水之策,隻需請我進門,貧僧還是能儘綿薄之力的。”

陸道蓮笑地明目張膽,意圖鮮明,“夫人當真不請我進來麼?”

他左一口夫人又一口,念經般地讓人不勝其擾,寶嫣更是鎮定的心思全無,微顫著把手搭在陸道蓮腕上,“請不眴師父,進來救我。”

她哭腔那般好聽,陸道蓮必然是不能再拖了的,用上全部修行渡她苦厄。

“經文第一句,是什麼?”

他指尖從寫了字的人皮上劃過,注目眼前如瀑的烏發,拍了拍她,示意:“方才不是教你念過……第幾遍了?說。”

寶嫣廢了,什麼妙法蓮華經,她腦子隻剩一團糊漿,“世尊妙相具,我今重問彼①……”陸道蓮的聲音緩緩傳來,若非時機不對,當真和在殿前聆聽佛音沒什麼不同。

“怎麼不念,是想挨罰麼?”

她遲鈍的反應好似又惹他怒了,可她實在沒法專心,連重述都是斷斷續續的,如小兒學語,慢吞且記性差,“世尊,問重彼……妙,妙相……”

“錯了。”

她挨了力道不大的一掌,更像是長兄麵對永遠教不會笨頭笨腦的小妹,威嚴卻不嚴苛,更伴有一絲偽裝不耐和戲謔之意。

寶嫣滿麵赤霞,眼若桃花,泫然欲泣地朝他看去,陸道蓮單手放在脖頸下方,背靠臥枕,好整以暇地凝視寶嫣,一手扶著纖腰,糾正道:“順序錯了,重念。今日背不會,明日還複來。”

他又威脅她,寶嫣顰眉斜橫他一眼,欺人太甚。

暗道才不要如他所願,這回逼著自己再不要為陸道蓮的使壞而分心了,她腦子好像清醒一些,念得比剛才好,“世尊妙相具,我今重……”

“念彼……”

然而,像是見不得她好。不過寥寥幾句她就開始被迫出錯了。

“觀音力……釋然得……嗚……”

寶嫣好不容易專心一回,不妨被陸道蓮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攪了,心神如斷了的香,一停便回不去了。

他故意的,太可惡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道蓮所行無忌,瞋目盯著她,陡然抽查:“經文第二十二句。悲體……”

原來是不想她好,寶嫣不願服輸,咬著手指冥思苦想:“悲體……”悲體戒什麼?雷霆?還是甘露?

“想不起就彆想了。”他涼涼勸告。

受過先前的教訓,讓寶嫣如驚弓之鳥,“不要,我,我知道……”

為了證明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寶嫣在陸道蓮眼眸微眯,視線洶洶下終於靠著暫時的爆發力回憶出來,“②是,是悲體戒雷霆!”

然後後邊呢?

喜笑顏開不到瞬息,寶嫣便又欲哭無淚,真是笨死了。

“嗚嗚嗚,我不要背了,不要背了……”

掌握著火候的陸道蓮也覺得她該差不多了,扶著驚魂未定的寶嫣,冷笑著翻了個身,低沉輕歎:“罷了,榆木腦子,再逼下去,怕是要變蠢包。”他罵她?

寶嫣驚駭中來不及憤怒,所有的反抗都落到陸道蓮的懷裡。

他擁緊她,似被溫水泡著那般與寶嫣十指相扣著感慨,執意在她耳邊不厭其煩地說道:“記不住其他,那就記這一句——”

“梵音觀世音,普施甘露雨,祈請觀音力,故須常念我,蘇氏女你要常念我。”

你念觀世音,世音便救你。

你要常念,放心間,絕不能忘了。

隨著陸道蓮的沉聲話語,寶嫣腦子閃過一道宛若被點化的白光,不知今夕何夕。

她隻記得那雙大手,箍得她好緊,寬闊的胸膛壓迫得她快喘不過氣,而他為什麼一定要她常念一個秉性惡劣,欺負過她的欺世盜名之輩?

但在昏厥過去前,寶嫣還是印象深刻,謹記那一句求佛的祝詞,她耳邊似有梵音回蕩,怎麼躲都躲不開,隻有一遍一遍重述,銘記於心。

寶嫣再醒來,已經不在佛堂了。

她被悄無聲息地送回到自個兒的院子裡,小觀在她沒醒的時候,就和鬆氏在哭訴寶嫣被折騰得有多狠。

“好幾個時辰都過去了,女郎還沒被放出來。我去找她,還沒走近就被那個大老粗給攔住了。”

小觀一臉後怕,“阿母,女郎受苦了!她都說不要了,那位大人就是不肯答應,連應一聲都沒有。”

“後來哪怕女郎求饒,也隻得他哄慰幾句,女郎就哭得更厲害了。”

“好了,彆說了。”鬆氏輕斥,哪怕知道小觀是年紀太小,為來了抒發心中的震撼才告訴她這些的,鬆氏扶著心口,看著昏睡的寶嫣,震驚並不比她少。

這是餓了八百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