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他來接她了。(2 / 2)

厭春花 六棋 12907 字 4個月前

聽見寶嫣色厲內荏,驅趕他的話,密茲岸不僅沒露出半點退卻之意,反而更進一步靠近了她們。

密茲岸:“你喊吧,大家夥都在筵席上忙著呢,如今後宅都奉密蘭兒為主,你這院子裡還剩幾個下人?”

“小少夫人。”密茲岸猛地一手撥開擋在跟前的小觀,將這個礙眼的婢女甩到了一旁,“本王聽說漢人的貴女柔美多情,堪比水做的,是這樣嗎?讓我看看傳言到底是還不是真……”

一把磨得鋒利的銅剪忽然擋在密茲岸和寶嫣跟前,她方才去拿外衫時,順手將櫃子上針線籃裡的剪子拿了過來。

不知是這個胡人大王子自大,還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小動作,竟然沒發現寶嫣還藏了凶器。

他垂眼好笑地盯著被寶嫣攥得死緊的銅剪,詢問:“小少夫人這是做什麼,不會以為區區一把剪子,就能傷得了本王吧?”

這人身上一股膻味,寶嫣隱忍地瞪著他,悄然斂住了呼吸,臉色微紅,眸光閃爍,儘量保持著不被人侵犯的威嚴告誡對方,“誰說我想傷你?”

她當初拿著這把剪子去刺羞辱過她的陸道蓮,不僅沒有得逞,還被他發現了抱在懷裡肆意褻玩一番。

之後寶嫣便明白,女娘的力量是遠遠抵不過這些兒郎的。

她轉手,將尖銳的一頭對準自己的脖頸,用以威嚇密茲岸,“你敢碰我一下,我便刺下去,到時候不僅我有事,我肚裡的孩子也要一命嗚呼。大王子可敢試一試,如今你與晏家剛結盟,是想今夜就決裂嗎?”

“住手。”被寶嫣的動作驚到,密茲岸果然忌憚地後退一步。

想到她若出事,看在子嗣的份上晏家定然會追查到底,密茲岸被酒意熏熱的腦子終於多了一絲清醒,“我不碰你,你彆亂來。”

屋內,已經潛入進來的死士見場麵已經被寶嫣控製住,在被密茲岸發現之前偷偷隱入了暗角中,再次藏了起來。

這個小婦人,看著嬌柔,渾身長滿了刺,還不好碰。

密茲岸覬覦又不甘地打量她。

在走之前,他貪婪地將寶嫣掃視了個遍,圖謀不軌地勸說道:“是我喝多了來錯了地方,還請小少夫人不要介意。本王其實一直都很仰慕你……”

“你那個夫婿,他如今有我阿妹在懷,一時半會顧及不了你,本王是不忍心小少夫人獨守空閨。你要是寂寞了,可以來找我,本王定然會好”

“滾開。”

寶嫣再沒耐心聽密茲岸口吐下流令人作嘔的話,這人看她的眼神令她相當不舒服。

純粹將她當做泄-欲般的玩物,垂涎不已。

半分不懂收斂,寶嫣臉色冷淡透了,揮著剪子示意對方快滾。

察覺到寶嫣嫌惡的態度,密茲岸神情也陰沉下來,他不甘心地冷哼一聲,甩手朝外走去。

不過一介棄婦,等有機會,一定讓她嘗到他的厲害。

看著胡人將領的身影消失。

危機解除,寶嫣靠著桌案想起被對方甩開摔倒在地的婢女,擔憂地朝她的方向望去,緊張道:“小觀,你怎麼樣?”

前院蘭姬剛與晏子淵完成婚儀,這是她這輩子最風光的一天,賓客之中,來觀禮的不僅有親朋好友,還有許多胡人將領,可謂是給足了兩方勢力的麵子。

而寶嫣呢,她有什麼?她當初再風光,也風光不到她現在的程度。

想到此,蘭姬環視一圈筵席上出現的人,都沒在賀喜的人裡頭發現寶嫣的身影。

她微微翹起嘴角,麵露幾分得色,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麵對附近觀禮的女眷誇獎。

她本該這時候與晏子淵回去後宅洞房的,可不知出了什麼事,晏家老君侯突然將晏子淵招了過去。

於是她隻能和婢女等著他。

那些曾經圍在寶嫣身旁的女眷,何曾正眼瞧過她,如今聽著悄然傳來的諂媚的話,蘭姬孤傲地抬起了下巴。

就在這時,人群中的動靜發生了變化。

有人遲疑道:“那不是……”

蘭姬順著眾人的目光朝通往後宅的路上望去,本該躲在屋內逃避喜事,因她神傷不敢出門的寶嫣,居然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裡。

下人提燈為她照明了來路,她梳著盤了一半的頭發,另一半挽了個發髻,多餘的烏黑的長發垂在胸脯前。

頭上珠釵不多,穿著也素雅,不像是來參加喜事,倒像是出息喪禮的。

明明夜空無雲,所有人仿佛都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寶嫣什麼也沒做,她一路走來,姿容就吸引了許多目光。

待到她站在一身婚服的蘭姬跟前,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猜測,她下一刻就要開口,和麵前的庶姐爭執起來。

她應是不滿平妻一事,特意在這個時候來搗亂的。

但是不想,寶嫣似乎隻是虛晃一下,她打量完自她出現,就不由地麵色繃緊,渾身僵硬的蘭姬,便從她身旁越了過去。

她聚攏了院子裡賓客的視線,帶著所有人的好奇心,走進了內堂,在晏子淵驚訝地發現她的身影時。

寶嫣看也沒看他一眼,更不顧賢寧那邊同樣古怪的臉色,便當著晏家眾多長輩,以及身份貴重的賓客的麵,朝著老君侯跟前的位置站定,前身行禮,“孫媳蘇寶嫣,有事要與君侯大人商量。”

“阿嫣,你來做什麼?”有種不祥的預感的晏子淵,上來想要將她帶走。

寶嫣忽然拿出一物擋在跟前,就與先前對待放肆冒犯她的胡人將領一樣。

內堂的賓客嘩然,賢寧和老君侯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一個詢問一個勸阻,“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快把東西放下,這可是利器,萬一傷著你了怎麼辦。”

“是啊,發什麼什麼事了,為何行事如此偏激。”

“快坐下,有話好好商議。”

不光晏家的人勸,賓客也勸。

門口聚攏了不少聞見風聲站過來的人,蘭姬更是被簇擁在中間,眼神恨極了般,盯緊在她喜宴上攪合的寶嫣。

風波中,每個人都神色各異,唯有寶嫣始終不變,模樣一如她嫁進來那天一樣,氣質清雅,笑容柔婉。

隻是看人的目光,從不同人身上逡巡而過,尤其落到慌張的晏子淵那,多了一絲訣彆之意,“沒想到你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對老君侯,寶嫣維持著禮節,將一封書信遞出,“孫媳自知不配再當晏家婦,如今晏郎君有了新夫人,我願自請讓位,請君侯大人,允我與晏子淵和離。”

這事,從蘭姬回來那日,寶嫣就想了很久。

她數次給過晏子淵機會,可他一次次地叫她失望透頂,還隨同蘭姬前來說服她欺騙她。

她雖對他沒什麼情意,到底占著個夫妻身份。

這相比她受了外人的欺負,晏子淵不僅不維護她,還偏幫著外人。

他們在前院言笑晏晏,彼此恭賀,吃酒慶祝,卻不知她宅後宅,不僅受了下人怠慢,還被新夫人的兄長跑到她屋子裡出言不遜,冒犯侮辱。

害得小觀磕到了桌角,額頭傷了一大塊,寶嫣再也忍不下去這樣的日子。

她情願在慶峰帶著援手趕來之前,提前說了這事,哪怕搬到外頭去住,她也不願再留在這醃臢汙臭的晏家宅院了。

如此精於算計,隻在乎功利的晏家,遲早有天會對蘇家下手,寶嫣幡然醒悟,與其在這勉強度日,浪費青春。

還不如及時止損,就此彆過。

等回了蘇家,她便去向列祖列宗請罪。

寶嫣話一出,驚起四座,晏子淵更是覺得顏麵無光,他想都未想過寶嫣有膽子提起這種事,當即嗬斥,“夠了,寶嫣,這裡不是你該胡鬨的地方,還不快回去。”

“我要和離。”

晏子淵在眾人眼光中怒道:“我不應許!”

寶嫣堅持,“你做不了主,我要和離,我還要暫且搬到晏家外麵去住。”

然而被她惹怒,晏子淵冷笑:“沒有我的命令,且看你能不能踏出晏家一步!”

“來人,把少夫人送回房,看緊她。”

晏子淵想將寶嫣看管起來。

就在非議四起時,晏府的親兵從人堆中擠進來,跑來當堂稟告,“報!”

“報,急情——”

“城門外來了一支軍隊……”

話音未落,被嚇得麵無人色的門房和管事再次穿過人群傳話過來,“君,君侯,有一批來路不明的騎兵將咱們晏府團團圍住了,打頭的是個武僧,正在門外叫陣。”

“還有一位馬背上的大人命奴等傳話——”

未料本該喜氣洋洋的今夜,突發的事情竟然層出不窮,瞥了眼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的寶嫣,隱隱猜測到來人是誰的晏子淵,眼神不善地瞪向寒蟬若驚的管事,“什麼話?”

管事回想剛才所見的一幕,攝於對方的威嚴,連腰脊都立不住,隻能膽小地掠過年輕的家主,看向他身旁麵若凝脂,小腹微隆,清素若秋的佳人。

管事苦大仇深,略帶哭腔道:“他說,請少夫人此刻,立即出去見他。若是超過半炷香的時間,還未見到少夫人的身影,他便發兵要滅,滅了府裡所有人。”

寶嫣走在最前方,一群聽聞風聲,麵帶好奇或是凝重,略帶不安的人緊隨其後。

還未出晏家的門,在正對著門口的小路上,就已經窺探到了將晏家包圍,士兵對士兵包含殺意氣氛森嚴的景象。

寶嫣不知不覺率先跨過了門檻,後麵的人神色各異地望著她朝不遠處高坐在馬背上,偉岸而挺拔的身影走去。

時隔多日,恍然如夢,寶嫣眼中隻有當她一出現,目光便緊緊凝在她身上的陸道蓮,從而將他身旁屬於自家兄長的影子都遺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