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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水 押尾 9275 字 10個月前

周唯醒的比謝易初早。

屋子裡昏暗, 像沒亮透的清晨,她微微抬起頭,伏在他枕頭邊打量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他生得最好的就是眉眼,膚色冷白, 眉毛漆黑, 窄長雙眼皮, 閉著眼也夠勁。目光滑到他嘴唇, 周唯笑了一下,謝易初唇薄,咬破後的深色血痂很明顯。

她纏了創口貼的指尖快要碰到他臉頰時, 懸停了兩秒, 周唯突然撐起上半身探頭去吻他睫毛, 嘴唇一碰即離。

快到連她自己也不確定親到沒有。

然後倒回床上,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上來回揉擦。

過了一會,怎麼躺都不舒服, 肩膀也痛,周唯往下摸了摸小腹和腿,原來還在,可總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乾脆坐起來, 抽了枕頭當靠背,將胸前簇擁的薄被掀開大半, 沉沉呼出口氣, 才覺得鬆快一點。

外麵的光線被窗簾隔絕,隻餘四邊的縫隙,一絲絲陽光鑽進來,明亮、刺眼。

她仰靠在床頭像一隻發呆走神的貓。

精神卻無比清醒。

一閉眼,昨晚發生的事像放電影一樣一幀幀從眼前掠過, 和預設裡的完全不一樣。周唯想過該以哪種形式取悅他,手,或者口,看視頻裡的人做,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學。

她聽說男生第一次會很快,特意去網上查要怎麼安撫對方,在適當的情況下進行鼓勵,條條框框學了很多,謝易初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考慮到方方麵麵,唯獨沒想到去學如何在床上合理的拒絕對方。

周唯低頭看了看手臂內側和胸口,無聲歎氣。

外麵逐漸熱鬨起來,樓下小孩子吵嚷,尖利的叫聲直衝雲霄。房間裡依舊很暗,窗簾擋住的似乎不僅是陽光,還有某種私密晦澀的情緒。

謝易初一醒來就看到歪在床頭昏昏欲睡的周唯。

入目雪白一片,脊背上微微隆起的骨頭形狀像一連串珠子,她好像連肩頸都比彆人薄很多,纖薄又輕巧,漂亮得像蝴蝶翅膀。

但是房間太暗了,她白得令人頭暈目眩。

夢裡的人醒來在枕邊。她的聲音、她的身體,一切對他來說都那麼熟悉和觸手可及,他被迷惑到思維不受控製,好像還沉浸在昨天的瘋狂裡。

謝易初撐著額頭,略狹了狹眼睛。

周唯朝他歪歪頭。

她隻是犯懶,並沒有睡,一見他醒,立刻掉過去看他。

謝易初以為她要說話,然而等了一會,她沒有出聲。周唯眨眨眼,帶著一點溫柔笑意。

她彎腰湊過來,一股馥鬱又熟悉的淡香撲到臉上,謝易初屏住呼吸,抵住她肩頭將人推開。

周唯:“嗯?”

謝易初嗓音發啞:“有點暈。”

周唯不解:“頭暈麼?”還是傾身過去,想碰碰他,被謝易初躲開。

沒能如願碰到他,周唯最後晃了兩下跌跪在床上。動作間她露出的地方更多,謝易初微微皺眉,下頜線緊繃,克製地移開了目光。

可是在周唯看來他這樣很冷淡,像睡完就翻臉。

“怎麼了?”她仰頭看謝易初起身。

“衣服穿上。”謝易初口吻冷硬,並不看她,快速套上長褲想去衝個澡清醒清醒。

周唯往前拽住他手腕,細長的手指死死掐進他肉裡。

她也冷了臉。

“你什麼意思。”

被她攥住的疼痛微乎其微,謝易初懶得跟她解釋,抓住她腳腕將人拖抱起來,周唯冷不丁懸空,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謝易初抱她更緊,周唯有一瞬間的怔住,下一秒他拉開距離,玩笑般拍了拍她後腦勺,“明白了?”

周唯被重新放回床上,謝易初像安置洋娃娃,擺正她手腳,還不忘替她將頭發挽到耳後。

“可是,又不是不能做。”

等了半天她竟然來這麼一句,謝易初睨著她輕輕哼笑,“是誰喊疼?”

“……也還好。”可以忍。

周唯看他一眼,又慢慢低下頭去,啟唇微微“啊——”了一聲,她從眼尾悄然往上瞥,點了點自己的唇,問他:“要試試嗎?”

她牙齒齊整,唇並不十分紅,但因為眉眼過分細致素淨顯得很飽滿亮眼。

謝易初笑了一下,沒說話,周唯知道這是拒絕的意思了,“好吧。”她怏怏點頭,朝他伸開雙臂,“那抱抱?”

謝易初靠近抱緊她,枕著她肩,指尖從她頸後開始,一節一節摸下去。周唯渾身一顫,手心逐漸潮濕,她身前的人也在忍耐,或深或淺的氣息拂過耳畔。

摸到最後一塊骨頭,屈起食指順勢刮了刮她腰際,看她瞬間往下伏腰,像一條被掐著七寸拎起來的軟綿綿的蛇,謝易初忍不住笑,側頭親了親她耳後,“多謝款待。”

說完,將她緩緩放回被子裡,風輕雲淡地起身去了浴室。

待他走後,牆上懸掛的鐘表指針又走過好幾圈,周唯揩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脆弱的眼皮被創口貼磨得生疼,手指也疼,一個人被留在寂靜空蕩的房間裡無端生出一種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她快被折磨瘋了!

***

謝易初回來,一腳踏進臥室又縮回腿,倚在門上催她起床。周唯這次沒有異議,莫名其妙盯了他一會,默默掀開被子,彎腰去夠床尾的睡裙。

她做起來十分坦然,謝易初不耐煩地嘖聲,把門框敲得咚咚響,“當我不存在?”

周唯慢吞吞移到床邊,兩腿搭著床沿,邊穿睡裙邊回他:“沒有啊。”她高高舉起雙臂,睡裙從頭套進去,看不到她臉,聲音悶在布料裡。

低柔卻又難掩沙啞。

謝易初下意識蹙眉。

裙擺在她身上像水一樣蕩下來,剛好掩蓋到大腿。周唯轉頭看向他,故作輕鬆地聳了下肩:“反正都是看過的。”

她沒什麼好遮掩的。

等才是最難熬,在他出去的那幾分鐘裡,周唯忽然被強烈的失落感包圍,極端隱蔽的房間和極端敞開的身體似乎衝突,兩個人在一起時不這麼覺得,反倒是一個人閉眼躺在床上感到一陣心灰意冷的沮喪,像是所有的理智都隨著另一個人的離開而消失,隻剩下被情緒支配的皮囊。

她幾次三番想起來又躺下,突然明白出於愛的性有多恐怖。

它營造出一種虛假的浪漫,讓人以為性是愛的終點。

似乎兩個人足夠相愛就會順理成章地走到這一步,覺得做.愛是圓滿,可以把愛意推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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