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虎皮雞爪(2 / 2)

江硯白進門時,她麵前已堆了一堆的骨頭,嘴裡也沒閒著。

“江少卿這個時辰怎麼會來?”沈魚連忙在圍裙上擦乾淨手。

江硯白不想引起恐慌,何況這裡是飯館,更不適合大庭廣眾說這事,示意沈魚到後麵說話。

鄧氏滿臉笑意,催促著沈魚,“掌櫃快去呀。”並拉住了想要一起進去的阿莓。

江硯白神色凝重,“我來找你,是為了一樁案子。”

沈魚疑惑,坐下來給他倒了杯水,“什麼案子?”

“幾日前鬨事的那個大胡子還記得嗎?”

“記得。怎麼了?”

江硯白麵色清冷,“他死了,約莫是在五日前。”

沈魚倒吸一口涼氣,“這……怎麼會這樣,難怪他沒有來贖那小金鐲,我還以為是他忘了呢。”

江硯白看了一眼沈魚,“那小金鐲還在嗎,能給我看看嗎?”

“當然。”沈魚轉身去算賬的櫃台前,回來時手裡拿了個帕子,帕子裡麵包裹的就是小金鐲。

沈魚連帕子一起遞給他,江硯白隔著帕子捏起小金鐲,屋內光線不好,他略往外走了幾步,仔細看了看這金鐲。

金鐲很小巧,還沒江硯白的掌心大,材質是赤金的,上麵隻簡單刻了幾朵梅花,內側刻了個篆體的“薛”字。

江硯白盯著那小字看了許久,才緩緩道,“沈娘子,這小金鐲我恐怕需要拿走。”

沈魚察覺出一絲不同尋常來,“怎麼,這小金鐲有什麼不對嗎?”

江硯白把小金鐲拿起,“這個鐲子的尺寸和花紋,應該是四五歲的女童所帶,鐲子內側刻了個‘薛’字,報案失蹤的女童中,正好有一戶人家姓薛。”

“你是說……”太過訝異,沈魚啟唇,“那大胡子就是綁走了那些女童的人。”

江硯白將鐲子用帕子包好,塞進了袖口,“現在還不能確定,但他應當與此事脫不了乾係。”

沈魚回憶了下,“細想想那大胡子確實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一個大男人卻隨身帶著小女娃的東西,且他明明沒有錢,卻還叫囂這說要買下我的鋪子。”

江硯白不能耽擱太久,拿到了東西,也差不多該走了,沈魚送他出門,回轉時總覺得忘了些什麼,想不起來便不想了。

江硯白才走不久,江祁白便來了。

沈魚見狀笑了,今日是怎麼了,江家人一個兩個都往她這兒來。

江祁白是想設宴請客,他有一個忘年交,祖籍是江南的,上回同他說了沈魚這裡的豆腐羹,老友想起家鄉來了,江祁白便請他來沈記親自嘗上一嘗。

沈魚給他們安排了個雅間,江祁白照例點了兩道豆腐,但宴客不能隻有兩道豆腐,沈魚建議道,“既是祖籍江南,不若再點上一道鬆鼠桂魚和碎金排骨?”

“甚好,再上些好酒,我這位老客好酒。”江祁白定了明日晚間時分。

到了第二日,江祁白如約而至,身邊還有個老丈,沈魚打眼一瞧,正是那日鬥巧的評審——老楚相公。

老楚相公以畫會友,幾年前結識了誌趣相投的江祁白,遂引為摯友。

江祁白對沈記如此推崇,老楚相公還以為是什麼新開的酒樓,結果隻是家其貌不揚的小食肆,心裡存了幾分好奇。

待菜一上齊,老楚相公還未嘗便誇讚,“不嘗味道,便是看這品相,確有些江南風味。”

北菜大多粗獷,不如南菜細致,沈魚這幾道菜都帶著南方的精巧。

老楚相公夾起一塊排骨送入口中,隻在口中轉了個來回,肉便脫了骨,吐出一根光潔的骨頭來。

“骨肉軟爛,口頰生香,不錯不錯。”再嘗那七寶豆腐羹,更是久久舉著調羹,眼中竟有幾分淚意。

老楚相公長歎一聲,“老夫多少年都未嘗到這江南風味了呀!”老楚相公為官數十載,憶起當年自己還是個年輕的南方舉子,一路考了府試再到會試,終得見天顏入了殿試。

做了官卻背井離鄉,如今在盛京牽掛多了更是回不去了,他多想再回鄉看一眼,看看那“斜暉脈脈水悠悠”的江南水鄉。

老楚相公一時愁緒湧上心頭,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失態,失態,祁白勿怪。”

江祁白拱手道,“讓相公如此傷心,還是祁白的不是。”

“哪能怪罪你,老夫還要謝謝你呢。”老楚相公喝了口酒,“不知這家的庖廚是哪裡的江南廚子?”

江祁白猜到他所圖,“楚相公快彆想了,庖廚便是這家掌櫃,到不了你楚家的廚房!”

老楚相公大呼可惜,日後隻能打發仆人多多往崇安坊跑了。

酒過三巡,江祁白拉住了老楚相公正要舉杯的手,“我可答應過您夫人,不讓您醉醺醺的回去。”

老楚相公低頭看了眼酒杯,耍滑道,“最後一杯。”一飲而儘,他的酒蟲才被勾引起來,怎麼肯停。

江祁白又攔了兩回,“您不是要給我看畫嗎?”

“對,對,差些把正事忘了。”老楚相公讓身後老仆進來。

老仆手裡拿了個卷軸,正是老楚相公前幾日剛做的畫。老仆高舉雙手,卷軸打開,入目可見的是鮮豔的紅與濃重的黑。

山水人家是老楚相公畫慣了的,難得的是這成片的楓樹,紅得洌豔,紅得醉人,加上那濃墨,黑與紅之間,厚重的秋意便被輕易的渲染了出來。

“好一副紅楓圖呀!這紅色,怎得這般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江少卿順走了小魚的帕子!!

這個案子進程不快,大家不要著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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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暉脈脈水悠悠”——唐 溫庭筠《夢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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