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蝦肉雲吞(1 / 2)

“你不必等我的……我說過若是晚了,食盒我會明日送來的。”江硯白努力找理由。

沈魚放下筆走出來,“我又不是為了食盒。江少卿還沒吃夕食吧?”

江硯白搖了搖頭,她如此直白,倒讓江硯白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灶間的火一直未熄,沈魚添了兩把柴,火便旺起來了。

水很快便滾沸了,沈魚掀開一旁的竹篾,下頭擺了滿滿一盤的雲吞,沈魚估計了一下江硯白的飯量,抓了兩把下鍋。

加涼水滾上兩遍,待雲吞都浮了起來且皮子都變成了半透明,便可撈起來了。

倒入一旁泡好的紫菜湯底裡,再加些醬油和鹽調味,端出去時最後撒上些蔥花和芫荽碎。

為這紫菜她可是跑了不少地方,後來還是思閒酒肆的少東家幫忙才在個出海的船隊中找到一點。

沈魚出了廚房,見江硯白仍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食盒,“江少卿怎還站著,快些坐。”

江硯白才放下食盒,回過神來,“怎麼這麼快?”

沈魚笑起來,“雲吞是早就包好的,下鍋一滾就成了。”

“沈娘子不必如此費心。”江硯白垂下睫羽,莫名感到羞愧,生出幾分心虛來,沈魚的綿綿情意如此純粹而又熱切,他卻隻是為了自己的病,是存了幾分利用的。

江硯白心不在焉,舀起一個雲吞就往嘴裡送,猝不及防被燙了唇畔,“嘶……”

“江少卿小心燙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沈魚提醒道。

豆腐,什麼豆腐?他沒想吃豆腐。

江硯白使勁甩了下頭,將奇怪的想法趕出腦中,雲吞晾涼入口,是鮮肉與蝦子的餡。

肉餡調得極好,筋道又不柴,留的肥油恰到好處,將鮮味激了出來,卻又不膩。蝦子帶著獨特的河鮮味,鮮嫩順柔。

江硯白無意識地吃了一個又一個,一大碗雲吞,竟然一個也沒剩下。

沈魚見狀微微笑了,“看來真的是午食也未好好吃。”

又被沈魚說中,江硯白忽有種都被她看透的窘迫。

沈魚哪裡用猜,一看今天的滿意值就知道了,江硯白的滿意值已經好幾日都不正常了,有時沒有,有時隻有一半,聯想到近日的案子,沈魚猜測是江硯白沒有好好吃飯。

的確如沈魚所料,連日的奔波,江硯白有時確實顧不上吃午食,這兩日大多便宜了黎辭舟。

沈魚柔聲道,“即便是為了查案,也該愛惜自己的身體。”這話是真心的,並不全為了滿意值,人民公仆也該養好身體,才能為民請命不是嗎?

可在江硯白聽來,卻有些曖昧了,他有些耳熱,默默轉移話題道,“你在寫什麼?”

提到這個沈魚就一陣不爽,看來她真的對毛筆字沒有天賦,寫了許久,蘿卜兩字還像個鬼畫符。

沈魚不高興地撅起嘴,拿起那張被“畫符”的宣紙,“可不許笑話我,這兩個字,練了許久也不好。”

江硯白側頭,帶著笑意,待看見那張宣紙上的字後,湊近看了看,依稀辨認出來是“蘿卜”二字,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字……”

沈魚的小圓臉上寫著不滿,難得流露出些小女兒情態,嬌嗔道,“彆笑話了。”

江硯白許久沒有開懷大笑了,笑夠了,也知道分寸,真惹她生氣就不好了。

他去櫃台上拿了筆和硯過來,修長如玉的手指捏住筆杆,神情認真地寫著字。

江硯白寫字的姿態很好看,手腕穩如泰山,自然控筆有力,每一筆都在該在的位置上,寫出來的字也是溫潤端方,果然字如其人。

沈魚笑著誇讚,“寫得真好。”

知道她是隨口一句恭維,江硯白偏要問一句,“哪裡好?”

沈魚思索了下,也誇不出什麼有深意的詞,兩手舉起宣紙,走了一圈,“嗯……是蘿卜了,不像我的是爬蟲。”

江硯白再次展顏,笑得溫柔,“沈娘子確實該練練字了。”

“前些日子那麼忙,哪有空練字呀。”最近王大廚來了,沈魚才從廚房中解放一會兒,“江少卿幫我把這個菜牌子寫了吧。”

“好。”江硯白應聲,沈魚拿來空白菜牌,提筆就要往上寫。隻是這墨還未沾到菜牌上,沈魚又出聲喝止。

“等等。你這一寫,若掛上了牆,豈不是將其他的菜牌子都襯成了爬蟲,不妥不妥。”他的字寫得太好,一看就和彆的畫風不一樣。

江硯白抬眸望向牆上的菜牌,對比了下字跡,點點頭認可沈魚的話。

“還是我自己來吧。”沈魚複拿起筆,在江硯白寫的拿兩個字旁邊,一筆一畫寫了起來。

這次稍微能看了,雖還是有些歪斜,起碼筆畫不打架了。

沈魚重拾了點寫毛筆字的信心,揚起笑臉,“如何?”

她一副“求誇獎”的姿態,有些讓江硯白想起當初教自家侄兒的時候,寫字進步了一點點,便是這副姿態。

江硯白鄭重地點了兩下頭,“有進步。”

沈魚還想寫第二遍。

“姿勢不對,腦袋不要歪,”江硯白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隨後沈魚覺得自己的腦袋被移動了下。

“手臂太低了,要到這個高度,你手腕是有力的,隻是控筆練得太少,所以寫出來的字有些飄。”江硯白隔著衣袖,抬高了一些沈魚的手腕,兩人身距不足一尺,沈魚醉心書法沒注意到。

有了江硯白的正確指導,沈魚這次寫得又端正了幾分,她轉過頭,眨了眨杏眼,眼中帶著歡喜,“多謝你了。”

沈魚忽然轉頭,發絲纏繞上他的袖口,江硯白幾乎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熱氣,數得清楚她濃密而修長的睫毛,隻是一瞬,她又轉了回去,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

江硯白猛地退後一步,食肆裡靜謐無聲,隻有外麵樹上的蟬鳴,隻是除了蟬鳴,為何他還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一種從他胸膛中傳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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