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紙杯蛋糕(1 / 2)

又下雪了, 護城河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雪鋪在上麵,猶如一張羽絨毛毯。天空中飄著雪花, 紛紛揚揚,一團一團地掉下來。屋簷上也積了起來,瓦片太陡, 時不時滑落下來一些。

沈魚樂瘋了。

套著鄧氏給她做的厚手套, 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往雪地裡奔。搓了一個小球, 慢慢在地上滾,不一會兒雪球就越滾越大,雪人腦袋初具雛形。

阿莓是昆侖人,也沒玩過雪。沈記裡一堆人就和看戲似的, 看著這兩人鬨。

崔四那張嘴又閒不住了, “阿莓, 你做的那個也太醜了, 能不能和掌櫃學學。”

沈魚與阿莓堆的雪人一左一右如同兩尊門神似的在店鋪兩邊。一個腦袋圓滾滾,安了碳做的眼睛,鼻子插了根白蘿卜。另一個多邊形腦袋,眼睛鼻子歪歪扭扭, 要仔細辨認才能認出這是個雪人。

阿莓朝崔四做了個鬼臉, 撿起一根樹枝,在雪人身上寫了兩個字,捂著嘴偷笑。

崔四定睛一看,那兩個字赫然是“崔四”, “阿莓——”兩人又開始每日的追逐,不過今天多了樣道具,雪球。

沈魚有樣學樣, 悄悄在雪人背後寫了三個字,然後,一腳踹上去。

爽!

誰讓他嚇人來著?

江少卿不知自己被做了成個雪人出氣,他正在大理寺的檔錄室內。

檔錄室內時常有人打掃,但打掃得並不細致,卷宗上蒙了一層薄灰。

江硯白拂去封皮上灰塵,找到自己想要的幾本,全部拿了出來。他手裡捧著案卷,迎麵碰見了黎辭舟,下意識用衣袖遮掩住。

黎辭舟隻匆匆一眼,就瞥見了案卷上的紅簽,他臉色一沉,“你還要碰這個案子嗎?”大理寺的案件,都會在封檔時做上標簽,白藍綠橙紅,來代表這個案子的重要程度。這個案卷上是紅簽,就表示此案是件轟動盛京甚至舉國上下的大案。

“永嘉七年,康台大雨接連半月,康台大壩因此不堪重負塌了,聖上撥款一十八萬兩白銀重築康台大壩,康台毗鄰盛京,若康台有事,盛京亦不能免禍。是以聖上派工部尚書聶堂親自監督。可大壩剛剛建成,天降暴雨,隻是三天,僅僅三天就讓這新築起的比從前更堅固的大壩轟然倒塌!”

所有人都為之不解,後有人於大壩倒塌處撈起無數稻草,才知那新修築的大壩,竟是中空!

朝野為之震驚,永嘉帝震怒,著瑞王並大理寺與刑部徹查此事,結果是一十八萬白銀有一半竟不翼而飛。工部尚書聶堂作為督察官,此事難逃罪責,家中子弟十歲以上男丁皆被處死,女眷沒為官妓。

瑞王當年查抄了一大批官員,所有與築堤壩有關的人,幾乎都在大理寺的監牢裡走了一圈。

“當年工部,吏部,刑部,大理寺都因為這個案子傷筋動骨!兩年前文寺卿重翻此案,可結果是什麼,是文寺卿身死,你中劇毒!你還要碰這個案子!”就是為了這個案子,江硯白九死一生,他尤記江硯白當年口吐鮮血的模樣。

江硯白抬眸望向遠方,淡淡愁緒在他眼波中流轉,“痛失恩師,劇毒噬心,怎會忘?”

“那你還碰!”黎辭舟抬手向他懷中案卷打去,書冊掉落在地,書冊的封皮上寫著,永嘉七年。

麵對黎辭舟的暴怒,江硯白早有預料,他蹲下身慢慢將案卷拾起,一本一本按順序整理好,“正是兩年前沒有查清楚,所以還需再查。老師是怎麼死的,不查清楚,我枉為人徒。”

“文寺卿的案子已經結案了,他死於意外。”

江硯白站起來,“你我都清楚,他不是暴斃。”

黎辭舟攥了攥拳,抓住了他的手腕,“非查不可嗎?”文寺卿在世時對他也多有教導,但他的死,真的不能深究。

江硯白長舒一口氣,冬寒穿過窗縫,鑽進他的脖頸,“聶星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死了嗎?”冷不丁聽他提起這個名字,黎辭舟瞪大了雙眼。

“你隻是看見他落入懸崖找到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卻並不能確認就是他的屍體。我傷好後去崖邊察看過,崖邊有藤蔓纏繞,崖底有潭水。”

“他沒死!”黎辭舟倒吸一口涼氣,“你什麼時候意識到他回來了?”

江硯白垂下眼瞼,“女童失蹤案,是他給的迷藥,采花蜂用的藥,也是他所製。”

黎辭舟聞言,重重給了他一拳,“江硯白,你還當我是兄弟嗎?”那麼早便知聶星回來了,卻還瞞著他!

江硯白悶哼一聲,勾唇淺笑,“自然。”

黎辭舟慍怒,“他還想做什麼,你們江家欠他聶家的,你兩年前就已經還清了。他現在是什麼意思,逼你重查此案?”

江硯白搖搖頭,“也許是吧。”

“他那麼有本事,讓他自己查去,來逼你算什麼大丈夫。”黎辭舟頓了頓,又說,“他確實也算不上大丈夫。”

江硯白拍拍他的肩,“行了,我有分寸。你彆大聲嚷嚷就是了。那個案子我不碰,隻是調查老師的死因。”

黎辭給了他一個眼刀,這兩件事有什麼區彆嗎?說來說去,還是要查。

江硯白溫言道,“你家中有妻有子,不必參與此事。”

“說的什麼狗屁話!”黎辭舟難得說句不雅的話,“我是怕死的人嗎?還有,你也不似從前心中無牽無掛啊。”

黎辭舟意有所指,江硯白苦笑,“她租下了小圓樓。”

“沈記要在金鳴坊開張的店是小圓樓?這……還真是巧了。”黎辭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孽緣,他瞄了一眼江硯白,“你不會是怕沈掌櫃……”

江硯白一抬手,“我重查此案,與她無關。”聶星製的藥屢次出現,從目前發生的事情來看,他比兩年前更加瘋狂,已經毫無憐憫之心了,他不主動殺人,卻為殺人者提供便利。若他再無行動,殊不知聶星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聶星是在拿全城的性命與他賭,賭他會妥協從而重新調查當年的案子。不得不說,聶星成功了,江硯白不能置百姓的命於不顧。

黎辭舟問,“為什麼非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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