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街上就熱鬨起來了, 年味還未散去,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桃符貼著春聯。
阿蓉在櫃台前打算盤,她性子比較穩重, 沈魚把看賬的事情教給了她一些。
“這兩日流水少了許多呀!”阿蓉鮮少愁眉苦臉。
沈魚早看過賬本,一樓的客人確實少了些,但也沒有阿蓉說得這麼誇張, 才剛出正月, 這個流水也是正常的。
阿芝道,“望湘樓開張後, 我們店裡的生意便被搶了些去。掌櫃,您快想想辦法啊!”
這倆丫頭倒是比她還急。
沈魚笑道,“人家打開門做生意,菜做的好吃, 腿長在客人身上,我又管不了。”
阿芝又道, “才不是呢, 我溜進去瞧過一次, 那裡的菜色才比不上我們店裡的, 大家都是衝著正宗魯菜這個噱頭去的。”
沈魚看她,“你去望湘樓了?”
阿芝吐了吐舌頭,“掌櫃, 我是為了打探消息才去的, 沒有再裡麵吃東西的, 沒有。”
沈魚也沒怪她,隻提點了句,“不是不讓你去,到底是同行, 萬一誤會我們是去偷師的就不好了。”從前的偷師便是賣正版的菜回來自己研究,做出個七八成像來,再低價賣出去。
若當真菜色不如沈記,根本用不著著急,嘴刁的食客沒幾日便會回來了。
阿蓉對她的看法不讚同,“掌櫃,盛京中貴人多,喜歡的就是一個噱頭。”
沈魚想著她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便像現代有些土豪一樣,不買對的隻買貴的,畢竟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麵子。
沈魚主要學的是南方菜,以淮揚菜為主,但現代層出不窮的做菜方法很容易便能找到,八大菜係她多少都會一點。
這裡的魯菜與她所知的魯菜差不離,魯菜乃八大菜係之首,其餘菜係多少都從魯菜汲取了點知識。
北方菜裡沈魚也最喜歡魯菜,不僅有北菜的粗獷也有南菜的精細,魯菜講究調和,四書中的《中庸》便能很好的詮釋它,不偏不倚,追求本味。
這時候其他菜係還並未係統成型,魯菜卻已經有了數百年的傳承,自成體係。盛京難得來了個汕侗的廚子,大家自然趨之若鶩。
想與望湘樓爭客人,其實也簡單,隻要在合適的時機推出幾道經典魯菜,聞風而動的客人便又會回來。
而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時機,那就是柳香的喜宴。
柳家宴請賓客雖不都是達官貴人,也有富商巨賈,趁機打名聲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沈魚去與柳香商量,想改一下食單裡的幾道菜,食材不變,隻是做法稍微改變。
柳香隨她折騰,隻要不把她的喜宴辦砸了就行。
二月二,龍抬頭。天不亮柳香就被拉起來開臉,絞麵,上妝,沈魚也沒閒著在後廚忙活。
沈記的幾個孩子被借走,各個穿的喜氣洋洋,去撒喜錢,扔喜糖。
這男方入贅也不是想象的男子坐花轎,而是花轎抬著新娘到男方家,入贅的郎君騎著馬兩人再一起回來。
柳家這場婚宴,僅僅幫廚就十幾個,沈魚與王大廚是主廚,即便這麼多人,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喜宴有八涼菜,十二熱菜,兩主食,兩甜點,一湯,一水果,一共二十六道菜,柳家一共擺了二十桌,可不得從早忙到晚。
“冷菜都上了吧?”
“上了,上了,六個盤子都擺上了”
“雞湯可得看好了,許多菜都要用呢。”
“誒呦,走路看著點人呀。幸好菜沒灑。”
“借過,借過。”
廚房裡一片嘈雜,沈魚也是頭一次作為主廚置辦這麼大的席麵,要不是有王大廚鎮著,她還真有些心慌。
四喜丸子,西芹百合一道道菜都上去,沈魚著手要做這喜宴的重頭菜了,也是一道經典魯菜,誰家的席麵上都不能少了它——糖醋鯉魚。
二月二河水才化了凍,找來二十條肥鯉魚可不容易。做這菜其實最好選用黃河鯉魚,不過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食材。
二十條鯉魚幫廚就幫著處理了,沈魚與王大廚各做一半。也是巧了,相處時日這麼久,沈魚才知道王大廚是個魯菜廚子,他會的東西很雜,沈魚隻看得出來是北方菜色。
做這道菜,改刀是關鍵,一定要把魚肉打透,這樣才能入味,魚肉才能好吃。
王大廚饒有興致,“丫頭,咱們倆比試一番如何,就比改刀的快慢。”
沈魚笑著應了,“好。”
這些魚大小都差不多,對兩人也算公平。
王大廚見過沈魚做鬆鼠桂魚的刀工,沒有掉以輕心,下手又快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