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漁火已歸 沐清雨 9146 字 6個月前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鄭雪君千算萬算,漏算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有多能乾。

在邢唐解決掉蘇家的同時, 赫饒把躲在臨市的張姐找到了。她連夜親自審訊,從張姐嘴裡詐出了點有用的線索。

蘇子顏是去過陽光養老院的, 還獲知了食堂食譜。

如此一來, 謝圓圓和蘇子顏的口供就被推翻了。

當蘇子顏再次被警方帶走, 鄭雪眉知道,她輕易回不來了,如同自己,受困於蘇寒, 輕易走不出蘇家。所幸,康誠的危機, 蘇家的劫難, 讓蘇寒疏於防備, 鄭雪眉終於尋到機會,用保姆的手機給赫饒打了電話。

赫饒很快趕到,以讓鄭雪眉回警局協助調查之名把她帶離了蘇家。

鄭雪眉提出見邢唐,然後避開旁人, 把一個U盤交給他,“我沒有實質的證據, 但這裡麵的錄音至少可以證明, 是他們乾的。”

“他們?”邢唐看了眼門外,“蘇寒和……鄭雪君?”否則她大可以直接把錄音交給赫饒,沒必要給他。

鄭雪眉最不想麵對這一刻, 她邊哭邊說:“我一步錯,步步錯,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邢唐,我不想兩個女兒都失去。”

錄音正是邢唐給鄭雪眉打過那通威脅電話後,她當麵質問蘇寒,和打電話給鄭雪君,求她放過俞火的全過程。錄音裡,蘇寒和鄭雪眉雖然沒有直接承認投毒案與自己有關,但是,也已足夠。

康誠被毀,蘇寒連同鄭雪君,或許還利用了蘇子顏,一起陷害俞火,是對邢唐的報複。

鄭雪君始終都是不安分的,哪怕邢唐已經無意追究她從前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她還是在裝瘋賣傻的同時,伺機而動。然後被她發現,邢唐愛上了俞火,她以謀害俞火攻擊邢唐。她永遠都知道,找邢唐的軟肋下手。

還有,那個他以為是自己和蕭熠努力找到的適合的骨髓,居然是俞火的。

得知俞火和鄭雪眉的母女關係,邢唐都沒反應過來,俞火與邢政,如同她和赫饒一樣,也是親人,他們配型成功的機率,遠比陌生人高出許多。她那麼善良,還對他們家的事情有所關注,不會不知道邢政病了。既然知道,她怎麼會什麼都不做?她自己也說,忍不住去看了邢政。

邢唐以為,隻是這樣。事實卻是,那個傻姑娘,悄悄地做著她認為該做的事情,不炫耀,不邀功,甚至於,不被人知。

當配型成功,她的喜悅不會比他們任何人少。可結局令人絕望,同樣的,她的遺憾和痛苦,也不會比他們任何人少。所以,悲傷過度的徐驕陽,一直也是被她守護著的。

聽完兩段不算長的錄音,邢唐緩了很久,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抓住重點問鄭雪眉:“她說的兩份大禮,第一份是火火奶奶的那次事故,第二份呢,是什麼?”

鄭雪眉搖頭:“我隻知道她查了俞火,但我不知道她查到了什麼。”

邢唐的大腦高速運轉,他努力地思考,思考鄭雪君所謂的第二份大禮會是什麼。直覺告訴他,那是比俞火奶奶的去世,更為嚴重的事情。

邢唐把對自己和俞火而言最為重要的人統統過濾了一遍後,突然想到了……俞一歸。

那是和奶奶一樣,俞火的至親。可俞一歸不是出夜診回來的路上,遇上了泥石流才……在這一刻,邢唐祈禱,那真的隻是一場意外。和自己,毫無關係。

然而,直覺告訴他,並沒那麼簡單。

邢唐已經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原地轉了一圈,再開口時語氣艱澀至極:“俞伯父是哪年出的事?當年他是去哪裡出夜診,給誰出夜診,你知道嗎?”

鄭雪眉並不知道那麼多細節,她隻知道,俞一歸出事那年,俞火十五歲,也就是九年前的六月份。

那個時間,如果俞一歸去的還是A市,那麼……邢唐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識抓起手機,打給了俞火,可當聽見那邊柔聲問他:“怎麼了,是快回來了嗎?”時,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見他不說話,俞火還以為信號不好,又喚了他一聲:“邢唐?”他連續地深呼吸,聲音還是不穩:“……沒事了。”然後徑自掛斷,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走。

鄭雪眉跟出去:“你要去哪兒?”

邢唐根本忘了赫饒還在外麵,他說:“我去問鄭雪君!”既然知道她手裡還藏著大牌,邢唐不能坐等,他要逼鄭雪君把牌打出來。

當鄭雪眉請自己回避時,赫饒就猜到和鄭雪君有關係了。此刻見邢唐一臉寒霜地出來,聽見他說要去找鄭雪君,她確認自己猜中了。沒有任何猶豫,連痛苦的時間都沒有,赫饒也跟去了。

邢唐一路並道超車,平常四十分鐘的路程,他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饒是赫饒車技嫻熟,還拉響了警鳴,照樣被他甩在後麵。

等赫饒趕到江灣彆墅,等她不顧傭人阻攔衝進去,恰好聽見邢唐幾乎是低吼著質問道:“俞伯父的死和我有關是嗎?鄭雪君我告訴你,沒有人能阻止我和俞火在一起,你更不行!”

赫饒的身體倏在僵住。

鄭雪君像是被邢唐的突然出現驚到了,她又拿出一副懵懂驚恐的表情來,甚至是怯懦地問:“你要乾什麼?我不要和你說話,你快走。”

邢唐不給她逃離的機會,一把抓住後退的她,扼住她手腕:“城邦那起事故是你曝出來的對嗎?你狠心地揭開俞火的傷疤,為的就是讓我愧疚,要逼她離開我是嗎?你就那麼恨我嗎?我除了奪了你在大唐的權,還對你做過什麼?鄭雪君,沒有你,我們父子不會疏遠至此。沒有你,我也不會成為這個家的外人。你幾乎得到了一切你想得到的,我始終受製於你不是嗎?你到底還要怎麼樣?”

鄭雪君不接他的話,仿佛被他的爆發嚇到了極點。

邢唐卻非逼她開口中不可。

他鬆開她,走向邢政房門口,一腳揣開了門:“我本想給你留一絲念想,可你不是瘋了嗎,忘了嗎,還留著這些做什麼?”說著已經要動手砸東西。

鄭雪君就不允許了,她瞬間恢複了神誌,拚了命地拽住邢唐:“這是你弟弟的房間!你手上拿的是他的遺物!”眼見邢唐要把邢政的東西順著窗口往下扔,她嘶吼:“我就是要讓你不好過!我的阿政沒有了,憑什麼你還好好的活著?同樣是邢業的兒子,憑什麼你什麼都有?你還想愛,想結婚,門都沒有!”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把邢唐拉了個趔趄。

邢唐並不是真的要扔邢政的遺物,順勢把手裡的東西給了她。

鄭雪君抱著搶過來的東西,眼底一片血紅:“我失去阿政有多痛你知道嗎?邢唐,我要讓你體會一下,失去摯愛的痛苦!”她甚至都忘了要放下邢政的遺物,又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一份資料甩過來:“看看吧,祁淑珍,俞火的奶奶,拆遷事故受害人!俞一歸,俞火的父親,正是為你出夜診,回家的路上遇到泥石流。邢唐,你愛的女人,唯一的兩位至親,皆因你而死!你覺得當她知道所有這些,還有勇氣和你在一起嗎?”

竟然真的是這樣。怎麼會這麼巧,怎麼那個患者,偏偏是他?邢唐倚靠在樓梯扶手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動也動不了,胸臆間那股剜心的疼蔓延向全身,邢唐疼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赫饒撿起掉在地上的資料,幾乎沒有勇氣看到最後。

鄭雪君看著邢唐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痛快極了,她忘乎所以地說:“你以為沒人能夠阻止你們在一起了是嗎?你看看,她父親能不能?你一直等你自曝弱點,否則我不知從何下手。終於,你有了愛的人,有了軟肋,那我鬥不過你,就隻能朝她下手了。沒錯,我是買通了養老院裡的人,送了野芹菜進去,要栽贓嫁禍她。”

鄭雪眉笑的瘋狂:“我知道憑我這點手段,害不死她。但是沒關係,我來告訴她,她愛的男人都為她帶去了什麼?她所有的親人都因你而死,甚至是她自己,也一再被你牽累。你不覺得你所謂的愛,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嗎?你怎麼求得她的原諒,怎麼過自己心裡那一關,邢唐,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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