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番外1 西周(1 / 2)

司馬昭的破防,甚至開始思考大兒二兒繼承問題的崩潰,是他一個人的寂靜時刻。

正常人隻來得及為這對兄弟的感情深厚唏噓不已,就聽著天幕繼續喟歎。

【但麵對弟弟的哭泣,武王沒有絲毫的動容,甚至稱得上冷酷地繼續:

“這件事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連占卜也不用進行。你如果做不好紂王的工作,以後也無法麵對我和列祖列宗。我相信你不會那樣。”

比起弟弟向來更為商人思維影響,受鬼神之說左右的兄長,在此刻卻是冷峻的篤定。

周必須完成重建人世秩序的責任,因為不這樣的話,華夏文明將無法浴火重生。名為周的朝代,也無法長久安穩地持續下去。

周發選擇將這個重擔交給周旦,因為在他的眼中,隻有這個嘗試著掙脫商人宗教的束縛,在他麵前永遠保持著冷靜和自信的弟弟,不再對於商人的神鬼保持著一種幾近頂禮膜拜的態度。

他是新的可能,是走向一條更成熟更理性,更美好更溫情道路的希望。

自己無法得到精神解脫的周發,把未來押注在他的身上。】

“——周公做到了。”

孔丘的心頭湧起萬般思緒,可到了最後,隻餘下這樣一句短促的話語擠出喉口。它單薄的有些脆弱,可背後的力量卻如千鈞般沉重,洪鐘大呂模樣的莊重。

“哪怕他其實,本來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自信。”

周旦也是在商人宗教的陰影中成長起來的人,他不可能完全不受鬼神的驚懼。隻是為了周發的神經和情緒穩定,他將自己所有的動搖和掙紮悉數掩藏,隻表現出渾然天成的從容,欺瞞著他兄長的眼睛。

而因著這份偽裝,天命的責任,卻是要壓到他的肩上了。

孔丘歎息。

他想起自己看過的文獻,自己編入《尚書》中的材料:

當武王的身體日漸衰弱,最終步入病危之際的時候,召公和畢公曾提出要為他舉行一場祭祀,祈求在天界的周朝先王們施加福佑,祈禱武王的壽命得到延長。

周公阻止了這件事——在天幕將商朝的殘酷祭祀揭開血腥一角之前,他也不是沒有為著這種情況的發生感到疑惑,直至此時才明白,那時輕飄飄的祭祀一語背後,滿是人骨血肉的殘忍。

這是周公試圖為了自己以德為核心的學說增強說服力,他試圖削弱人祭在最起碼周人高層中的影響力。所以他要拒絕召公和畢公的請求,哪怕背負上不算美好,對兄長不夠儘心儘力的刻薄名聲。

——但他私下裡自己另外舉辦了一場祭祀,沒有殺人,沒有血祭,或者說,他沒有試圖去殺害彆人。

他試圖呈獻給天界諸王,冀以換回兄長生命的祭品,是他自己。

——看,他其實也不是完全堅定,完全能夠摒棄商人影響的。

在兄長生死這樣的大事麵前,他寧願更加保守,寧願尋求有著悠久傳統,也許比他的奇思妙想更為有效的方案

哪怕代價是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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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丘眨了眨眼,那曾經過的資料,此刻煥發出了一種比之之前更為深沉,清澈,厚重的感情。

——但沒有用的,什麼用處都沒有的。

周發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繃得太緊,最終如同斷裂的弓弦,再無任何回旋之地。

【他沒有安慰哭泣的弟弟,在人生即將走到儘頭的最後,他幾近喃喃自語著,交代了也許是遺願的向往。

“嗚呼,周旦。我想要夷平那殷都,最終隻能依靠上天的助力了。”

“我已經考察過了,在黃河的支流伊河和洛河之間,有著一塊向陽的盆地。那曾經是夏朝的都城,離天很近。我們可以在哪裡營建新的都城。”

“就叫它度邑吧。”

——其意為向天過渡之城。】

【滅商第二年十二月,武王君臨天下的第二十二個月,周發病重去世,享年四十五歲。】

武王閉上了他的眼,結束了他的時代。

可對曆史有所了解的人卻很難不為他的匆匆離世感到惋惜,發出一聲長歎。

不僅僅是因著一個不論如何,到底作為著君主,結束了殷商血腥統治的存在與世長辭,更因為他們知道,在周發死後,一場比之他生前翦商之路並不遜色多少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他們看著後來被他們尊稱為周公的青年,懷抱著年幼的侄子,宣告著兄長的臨終遺命,坐上了王位。

——一個新的時代緩緩拉開了序幕。

【周公接手的天下並不平穩。】

後世人將周朝大致的版圖在天幕上鋪開,讓所有人都能更加清晰地目睹勢力的劃分,和周公將要麵臨的凶險。

【一方麵,商人遺留的力量還沒被完全清除或分化。他們隻是迫於形勢,不得不接受了西土之人的管理,卻並不代表他們完全安於這樣的現狀。他們骨子裡流淌著尊重強者的認知。

這也正是周發要求周旦即位稱王理政,而非僅僅攝政的最重要的理由:商人也許可以接受一個年青力壯的新王,卻絕對忍耐不了讓一個稚子位居他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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