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嵐走路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一邊走一邊偷偷的看著那個道士,想要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麼發現。
隻是那道士搖頭晃腦的,嘴裡念念有詞, 一會兒皺一下眉,一會兒又舒展開,不要說溫如嵐看不明白, 就連跟著他忙前忙後跑的管家都看不明白。
“張道長,看出什麼了嗎?”管家終於忍不住詢問了。
“這個宅子的風水...”張道士捋著自己的長須,正準備高談闊論一番。
溫如嵐也不自覺的拐了下腳步,想要接近張道士,讓自己能聽的更清楚。
可他的腳步卻在半途停下, 不是因為被張道士發現, 而是溫父出來了。
派管家去接人,結果久久不來, 溫父坐不住了, 連續三夜毫無緣由的噩夢, 讓他這個不太信鬼神的人都不得不信, 連帶著讓他覺得這棟溫家祖輩住了好幾代的老宅都有點陰森。
再加上溫宏彥的哭泣聲,吵的他腦仁疼,他乾脆就出來等人,結果一出來就發現這位他花重金請來的高人竟然已經到了,他連忙迎了上來, 一貫冷淡的臉上揚起了客氣的微笑。
溫如嵐低下了頭,腳步再次拐了回去,並且在溫父發現自己前,悄悄的離開。
他早就該走出家門的,隻是今天太過磨蹭, 拖到了現在,若是被溫父注意到...其實也不會有什麼,畢竟他這父親看到他也跟沒看到一樣。
隻是溫如嵐自己心虛,因為溫家三口連帶著花園裡那隻焉掉的狼狗,睡不好的原因都跟他有關。
他害怕被懷疑,那樣他在這個地方的處境會更加糟糕。
他聽說過有些落後愚昧的地方,有人聽信什麼道士和尚的胡言,說哪家的兒子女兒是邪物,會給村裡人招來不詳,於是村民們就將這名被認定為邪物的人,活活燒死。
溫家身處最繁華最先進的都市,也受過最優良的教育,按理說不會做這種落後愚昧的事,而且...溫父還不好說,但溫母肯定說什麼都不會讓人動他兒子。
不過...如果那個邪物是溫如嵐的話,大概就是試試也無所謂,他這個溫家次子從來都不重要。
生死也都不重要,甚至死了還最好。
溫如嵐對自己的處境認識的很清楚,所以他不敢引人注意,隻悄悄的離開。
但是就這樣走了...他又忍不住頻頻回頭,他擔心那個替他出頭的妖怪。
可他也不能回去,回去其實也不會有什麼用,如果那道士真的那麼強,能打敗夢裡的那個妖怪,他這麼弱小,又能做什麼呢。
他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溫如嵐再次低下了頭,不是像之前那樣為了降低存在感或者掩藏自己的神情,他這回是單純的沮喪,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沮喪。
等等......他似乎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溫如嵐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他可以通風報信,讓那個妖怪趕快跑路嘛。
至於怎麼聯係上對方,似乎隻有睡覺了。
他現在走在大馬路上,席地而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太奇怪了,容易被人報警。
但是在課堂上打瞌睡,就再正常不過了。溫如嵐連忙加快了步伐,小跑著跑到了學校,然後將課本架在麵前,閉上眼睛,在周圍同學的念書聲中,努力的讓自己陷入沉眠。
一開始很難,他越努力越清醒,但他又突然想到那個妖怪說自己有操控夢境的天賦,他便換了個方向努力,他在尋找自己跟那個灰色的夢境的聯係。
這回他找對了訣竅,像是墜入漩渦,他幾乎是瞬息之間,就被卷入了夢境之中。
他在夢境中跑了起來,不是為了逃離,而是為了尋找。他四處張望,在這段灰色的夢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望時就難免有些沒看路,“砰”一聲,他又一次撞到了什麼,他捂著腦袋抬起頭,就看到了他尋找多時的男人正站在他麵前,並且還挑著眉。
“白天你就來了,好啊,你不好好上課打瞌睡了是不是?”夢澤君一臉你打瞌睡被我發現了的調侃表情。
溫如嵐沒功夫辯解自己並不是不好好上課,他直入主題:“我父親他們請了道士,你快跑吧。”
“道士?跑...?”夢澤君重複了一下這兩個關鍵字,他有一瞬間的迷惑,理不清溫如嵐這前後兩句話的因果關係。
溫父他們請道士還可以理解,大概是因為那些噩夢,但是跑...他為什麼要跑?
溫如嵐見他這副迷惑呆愣的樣子,不免有些急切,他抓著男人的衣袖,用力的搖了搖,提醒對方:“那個道士好像很厲害。”
“能有多厲害?”夢澤君有點回過味來了,他有些好笑的看著溫如嵐。
“就...很...”溫如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支吾半天後,他歸納總結成一句話:“反正很厲害。”
夢澤君直接笑了出來,他邊笑邊揉揉溫如嵐的腦袋,用誇張又做作的語氣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忐忑:“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