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羂索還養了小孩?
“那孩子和他的爺爺一起住,那老頭子身體不大好,不能出去工作,不過應該也有些積蓄吧?”
他說的蠻像那麼回事,小孩和老人,你最是見不得小孩和老人挨餓受苦,反正羂索脖子上有狗鏈,他打不過你,你拽他起來:“帶路。”
羂索彎起眼睛,“師妹若是對彆人,有對我一半的狠心,也能活得輕鬆些。”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你現在明明就很輕鬆,一路上羂索時不時就會說點瘋言瘋語,你根本懶得理他,那孩子住的地方有夠偏僻的,你們走到中午才到。
這裡是一個小院子,外麵擺著信箱,羂索走到信箱前麵,開始寄信,你倚在院子的牆上等他。
你就眨了一下眼睛,一個粉色頭發的小男孩就從房子外麵跑了出來,跑到你麵前。
“??”你一整個大震驚,這個頭發、這個瞳色、跑起來這個風一樣的速度,這不是虎子嗎。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你低頭一看,上麵正是你禪院椿本人。
他像是仔仔細細在比對,確認無誤以後,他忐忑不安地問你:“你是我媽媽嗎?”
……?
你人直接裂開,你連忙否認:“我不是!”
虎子比小惠還要小一歲,聽見你否認,金燦燦的眼睛立即就暗淡下來,抱著你的照片,滿臉失落:“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他金豆豆一個勁地掉,跑出來的時候和閃電一樣快,回去的時候像是粉色的小烏龜在爬,慢吞吞的,可愛可憐到了極致。
你最是見不得人哭,尤其是小孩哭,更何況這是虎杖悠仁,是原著的主角,你超乖的小天使悠仁!
你心軟得不得了,輕輕拉住他的小手手,這家夥真的好小,比惠還小,眼睛大大的,掉金豆豆的樣子叫你心都化了。
你張口就來:“我不是你媽媽,不過你可以喊我姐姐。”
虎杖悠仁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你,也不反駁你,用小手手扯著你的袖子。
他的力道不大,但是你舍不得拂開他,於是你就這樣被他輕輕地牽著,慢慢牽回了家。
他拿起電話機,告訴你,他要給爺爺打電話,你等了一會,他還沒開始打,你才反應過來他在請示你的意見。
你摸摸他的腦袋:“你打呀。”
虎子立即笑起來開始撥號,電話接通以後,虎子捂著聽筒,悄悄咪咪地說道:“爺爺,媽媽回來了。”
你:“……”
然後,在虎子眼巴巴的目光下,你接過了聽筒,喊了一句:“爺爺。”
電話那頭的老頭子脾氣很不好的亞子:“叫什麼爺爺,你該叫我父親!”
“……”
說完,爺爺咳嗽了幾聲,也不彎彎繞繞,直接就把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你。
虎杖悠仁今年兩歲,從去年開始,每個月都有人給他寄信,裡麵放著你的照片,和一些錢,信上、你的照片背後都寫著:這是媽媽。
然後,在一個星期之前,寄信的人說,媽媽會在這幾天就回來。
……你看了一眼後麵的羂索,什麼啊,一年前就在準備這種事,羂索到底想乾嘛,就算虎子把你當成媽媽,你也沒有損失啊!
爺爺歎了口氣,說,他一看見照片,就知道你是虎子的媽媽,因為虎子他爸是粉發,你是黑發,虎子是粉黑相間的頭發,這就是鐵證!
……這個認證方式是不是多少有點草率了,你今年才多大啊,你怎麼可能在兩年前生下虎子啊!!
你想讓爺爺清醒一點,但是你顯然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就算是假的也好,請多多陪伴這個孩子吧!”
爺爺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他太孤單了,他不該這樣孤單!”
……聽著聽筒裡老人的咳嗽聲,看著虎子可憐巴巴的樣子,你還能說什麼。
反正是養崽,小惠你都養了,再養一個虎子也不嫌多,喜當媽就喜當媽吧,你直接躺平:“好好好我答應您,您快喝點水,彆咳了。”
電話掛斷以後,虎子看著你,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媽媽?”
“……嗯。”
你應得不情不願,虎子卻立即笑了起來,他跑到你身邊,又喊你:“媽媽。”
“嗯嗯。”
“媽媽。”
“在呢。”
被喊了幾次以後,你也適應了,你抱住悠仁,“你上學了嗎?餓不餓?平時就一個人住在這裡嗎?誰照顧你?”
虎子還沒上學,你得給他安排個幼兒園,他平時真的就一個人在家裡,到了飯點會有鄰居過來送飯,所以現在還不餓。
什麼啊,跟野孩子一樣。
你看向羂索,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想乾嘛。
他朝你笑:“師妹,你看,我們又有一個家了。”
……
他癲癲,但又很壞,你總感覺這家夥在醞釀什麼大陰謀,而且他這麼壞,不能老是讓虎子和他接觸,免得把虎子教壞了。
你打電話給爺爺,想帶虎子搬家,至少也要和惠住在一起,這樣方便你照顧,但是爺爺強硬地拒絕了你,把你弄得有點無語,你又說了幾次,電話那頭的老人就是寧死也不肯搬家,你能怎麼辦,你總不能偷小孩吧。
隻能讓悠仁先住在這裡了。
悠仁不像惠這麼安靜,他很愛笑,很愛說話,還喜歡在院子裡踢皮球,給你展示他的運動神經,滿臉求誇獎的表情。
你和他玩了一會,夜蛾老師就打電話給你,要你立刻回到學校。
你有點不想回去,明明還沒開學呢,你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夜蛾老師歎了口氣,說,請你回去參加你學姐學長們的葬禮。
……葬禮?
學姐學長、們?
你握緊手機,聲音都在抖:“是死了很多人嗎。”
夜蛾老師的語氣沉重:“這一次任務中,共有七位同學死亡。”
七個……
怎麼會死這麼多人?
你腦袋有點痛,同學聚會是多久之前的事,也就沒幾天吧。
明明傑和他們約好下一次聚會的時間還沒到,怎麼就變成葬禮了?
你低頭看,悠仁還在笑,哪怕你在打電話,他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著你,像是小狗勾一樣。
你告訴他,你要走了。
悠仁很乖,雖然黏黏糊糊的,但是聽見你答應每天都來陪他以後,他就歡呼一聲,鬆開了你的腿。
你把夜蛾老師和悠仁都拉進了陣營,傳送回了高專。
你是傳送過來的,硝子還沒回來,五條悟和夏油傑也還沒回來,一年級就你一個人在這裡。
因為咒術師死掉以後,有一些會變成咒具,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總之,你的學姐學長,他們連墓都沒有。
送完花以後,你和夜蛾站在外麵。
這一次會死這麼多人,是因為窗的情報失誤。
他們將兩個特級咒靈誤認成了兩個一級。
“情報失誤?”
你看著夜蛾老師,有點沒法接受這樣的答案,一級和特級都能認錯嗎?
而且……就兩個特級而已,現在的咒靈遠遠不如平安時代,這裡的特級咒靈,你拉一次弓就可以解決,為什麼,僅僅是這樣,就可以奪走7個人生命嗎?
你第一次知道咒術師的生命這麼廉價,輕飄飄的一點賠償款、高層甚至連一句抱歉都沒有,就把事情解決掉了。
死掉了,不存在了,他們前幾天還在豔陽下行走,今天就像是泡沫一樣,融化了。
你很憤怒,恨不得馬上去高層那裡鬨一頓:“為什麼會情報失誤,啊?窗是乾什麼用的,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你的肩膀,他看著你,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窗」隻是沒有祓除咒靈能力的輔助機構,他們咒力低微,出現失誤也是難免,這是誰都無法預料到的死亡,很可惜。”
“什麼叫做沒有辦法的事啊,老師。”
你不明白,為什麼夜蛾可以這麼平靜,“死人了啊,七個人,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喝茶,還在一起說話的啊,老師,他們都死了啊。”
“椿。”夜蛾老師看著你,語氣沉痛而又冷寂,“這就是咒術師的世界,每一天都會有人死去,現在早點體會一下死亡也好,我、你、還有你的同學,我們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
“什麼啊!什麼叫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這明明就是意外啊,是因為情報失誤啊!那窗如果不失誤的話,他們就不會死啊!”
夜蛾走了,要你自己冷靜一會。
他說,你早晚會想通的,會習慣的。
你好茫然,一個人坐在樓底下。
你想不通。
兩個特級而已,如果是你去的話,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你在乾什麼。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你這麼厲害,你揮揮手就可以祓除咒靈,可是你在乾什麼啊。
你想玩、在享樂、你竟然在這個扭曲的、每時每刻都在死人的世界享受生活!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怎麼可以這麼壞,你明明可以的,如果你多做一點任務,如果昨天你沒有貪玩,如果今天你回到高專,你和他們一起去做任務,那他們就不會死了……
“喂。”
一瓶汽水遞到你眼前,你抬頭看,是那個在同學聚會裡滔滔不絕講述他祓除二級咒靈事跡的那個學長。
他把汽水塞進你的懷裡,在你旁邊坐下:“會因為死人掉眼淚啊,果然還是後輩呢。”
你不知道為什麼,哭得更凶了,你好羞愧,你真的好羞愧,他在保護普通人,你卻在同學聚會上嘲笑他,你太可惡了。
你眼淚一個勁地掉:“對不起,那天我們不該笑話你,你很厲害,你真的很厲害。”
“嘛,哪怕是假話,聽著也蠻高興的哦。”
他笑:“死的又不是你的同學,彆擺出一副自責的樣子在這裡哭啊。”
“對不起。”
“又在為什麼道歉啊。”
你哽咽:“如果我和學長們一起去的話……”
“哈?”他擰開汽水,咕嚕咕嚕喝了好大一口,“你這家夥在瞧不起誰啊?”
“我沒有瞧不起你……”
你看他,你好自責,你怎麼可以嘲笑他,嘲笑這樣的人,你怎麼可以覺得他說的話好煩,覺得他長篇大論的樣子很討厭,你該認真聽的。
那天的同學聚會啊,你應該認真聽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也不知道在道什麼歉,你好自責,好難過,死了,都死了,七個人都死掉了,他們喝茶的樣子、笑的樣子、有點生氣的樣子,現在你還可以想起來,你一個勁地道歉,然後被學長揉了揉腦袋。
他一口氣把汽水喝完,打了個響亮的嗝:“現在還沒到你們這些一年級麵對死亡的時候,快點回去和你的同學哭鼻子吧。”
你看著他的背影,越哭越凶:“我很強的,我可以的。”
“嗤,會因為這種事情掉眼淚,怎麼說也隻是一個小屁孩吧?”
他停下腳步,猛灌了一大口汽水——就像是在喝酒。
“後輩就要有後輩的樣子,如果想為我們做點什麼,那明年的交流會好好加油,彆丟了東京校的臉。”
“畢竟——”
他側過頭,把易拉罐捏扁,擲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那才是你們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