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心跟著跳了跳。所以她還要賺這個錢嗎?
三日後,慈寧宮。
太監正在彙報,“太後,人已經送出城了。沒人察覺。”
太後點了點頭。先皇已死,玉妃幫了她大忙,太後也沒有趕儘殺絕的意思。將她從死囚牢裡換出來,送出了城。
太後慢條斯理喝著茶,輕飄飄問,“銀兩給了嗎?”
“給了。”太監又道,“她長得太美,小的還教了她易容術,她會平安無事的。”
太後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也不枉費她在宮裡走一遭。
這時,禦書房當值太監進來稟告,“啟稟太後。這裡是戶部呈上來的名單。皇上命咱家送來給您過目。已經有十個地主願意出錢了。”
太後接過折子,一一看去。幾乎每人都出了五千兩,竟是多一兩都沒有。
隻是才五萬兩,這點錢連造船都不夠。太後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這時,太後身邊的嬤嬤進來稟告,“太後,有命婦遞折子進來,說是願意出二十萬兩出海。”
太後聞言,驚得差點端不穩手中的茶碗,“你說什麼?”
嬤嬤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生怕太後不信,她還將折子翻開來給她看。
太後從右至左看了一遍,還真是二十萬兩。待她看到落款,“江氏?”
嬤嬤解釋,“就是滎陽侯原配夫人。您一直沒將她的誥命收回的那個。”
按理說兩人已經和離,太後應該將江舒涵的誥命收回,但太後心善,不忍心,就沒叫人收回。
“那她所圖為何?”太後有些想不通了。彆人是為了員外郎的虛職。難不成她也想當員外郎?可自古也沒有女子當官的呀。
嬤嬤也想不通,便出了主意,“不如太後召她進來。”
太後點頭準了。她對江舒涵確實有幾分好奇。
一個時辰後,江舒涵身著誥命服出現在慈安宮門口。
再由宮女帶路,進了殿內,跪下叩首。
太後將她細細打量一番,又問起她現在做什麼,江舒涵據實以答。
太後聽她言談頗為自得,不免又多看了她幾眼。一個婦人被休還能活得如此快活,也是極為罕見。
她不免又好奇起來,“外麵那些風言風語,你就不介意?”
江舒涵笑了,“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臣婦問心無愧,不懼人言。”
太後聞言,心裡念叨幾句,這話聽著簡單,卻又幾人能做到呢。彆說她一個婦人,就是那些大男人也未必能做到這份大氣。
太後不免對她又添了幾分喜歡,隨即問到正題,問她投二十萬兩,所圖為何?
江舒涵之所以投二十萬兩,隻是想讓自己的籌碼多一些。
江舒涵跪下行禮,“臣婦沒有彆的愛好,就喜歡瓷器。前陣子得了一個名叫曜變天目的茶碗。為它的製作工藝所折服,想懇請太後準許臣婦學得此法。”
太後日理萬機,再加上她不喜好茶道,還真不懂得鬥茶,下意識抬頭看向嬤嬤。
嬤嬤思忖片刻,上前附手在她耳邊邊嘀咕幾聲。
太後有些詫異,示意嬤嬤將那曜變天目茶碗取來。
太後仔細打量,也沒看出這茶碗有何妙法,而且這碗也太醜了。也難怪嬤嬤說,之前建安那邊送過來一批,先皇不喜歡這花裡胡哨的茶碗,便沒再讓官窯獻上。
她想了想,“此事哀家需與陛下商議,你先退下吧。”
江舒涵躬身應是。
她走後,太後又仔細端詳一遍,“這碗究竟有何稀奇,竟叫她願意花二十萬學此技法。”
嬤嬤笑了,“太後,世人皆有自己的喜好。您覺得這花哨,但人家可能就愛這一口。”
太後被她逗笑,“你說得倒也對。哀家活這麼大年紀,還從未見過如此豁達的女子。跟她說話,總能給人一種輕快的感覺。”
嬤嬤便道,“太後若是喜歡她,經常招她入宮即可。”
太後也沒拒絕。
一眨眼三個月過去了,三艘海船已經出發了,許多鄉紳都得到夢寐以求的官職文書,隻有江舒涵遲遲沒有消息。
陳嬤嬤有些焦躁,二十萬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她家夫人所有財產加起來也不過三十萬兩。小姐這一次就花掉二十萬兩,如果買東西倒也罷了,居然隻是為了一個賣不出去的茶碗。
她勸也勸了,小姐卻是鐵了心。
她氣過,可是隻能憋著自己,根本改變不了小姐的決定。她隻能往好的方麵想。起碼小姐能夠得償所願。可現在海船都出發了,小姐想學的曜變天目茶碗還沒個頭緒。陳嬤嬤不免犯起嘀咕,難不成二十萬還買不到這方子嗎?
陳嬤嬤雖然焦躁,卻不敢在江舒涵麵前表露出來,她擔心小姐也跟著一塊上火。
陳嬤嬤端茶進來,瞧見小姐又在端詳那隻碗,她默默歎了口氣,還真是魔怔了。她輕聲咳了咳,“小姐,柳公子送東西過來了。”
江舒涵放下茶碗,接過陳嬤嬤手中的茶盞,“什麼東西?”
陳嬤嬤搖頭,“是個盒子,說要您親自打開。”
大丫鬟捧著盒子進來。江舒涵隨手掀開,裡麵是一對滿綠翠鐲,通體顏色均勻、色澤飽滿。
她眼睛一亮,將鐲子戴到手上,翠綠的色澤,配上白皙的手腕,當真好看。
大丫鬟和陳嬤嬤連連稱讚好看。
陳嬤嬤忍不住道,“不愧是大商賈,玉飾店裡可沒有這麼好的貨色。”
江舒涵聽她誇柳木白總覺得有點彆扭。
突然門外有丫鬟衝進來,“小姐,宮裡來人了。太後宣您進宮。”
江舒涵眼前一亮,“終於來了!”
陳嬤嬤也跟著笑起來。雙手合十朝皇宮方向拜了拜,太後娘娘,您是活菩薩,您終於將法子告訴我們小姐了,也不枉費我們小姐花了這麼多錢。
丫鬟們給江舒涵更衣,換上誥命服。
從宮裡出來,江舒涵領回了兩個匠人,命陳嬤嬤好生安置他們,“這是建寧窯場的匠人。太後特地將人叫過來,教我製曜變天目茶碗的。一定要好生招待。”
陳嬤嬤點頭應是。
接下來半年,江舒涵跟著這兩人學習怎麼製造曜變天目茶碗。
曜變天目茶碗的精髓就是曜變技巧。
所謂“曜變”是指燒製成功的黑瓷器物能在光照之下,瓷器的表麵煥發出黃、藍、綠、紫等色彩融揉起來的彩光。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必須在燒製過程中使其形成一種非常薄的鐵結晶膜。
就是這種鐵結晶膜,將工藝難度提高了百倍。
半年來,江舒涵幾乎每天都窩在瓷窯裡,即便如此,她也隻成功了一個。這還是她有基礎的情況下。
匠人稱讚江舒涵悟性好,江舒涵卻覺得還得再努力。
這工藝近百道步驟,隻要有一處錯,就製不成。江舒涵隻能多加練習。
轉眼又過了八個月,江舒涵終於將曜變天目茶碗的製作工藝全部記在腦子裡。
兩位匠人告辭離開。就在這時,出海一年半的海船回來了。
滿載而歸,到了碼頭,市舶司接管海船,將帶來的貨物賣給各個商戶。
兩個月後,當初投錢的地主鄉紳便能領到各自的分紅。
江舒涵這個出了二十萬兩的土財主也因此大賺一筆,就算扣除交給朝廷的稅,她也分到了六百萬兩。
國庫一年的稅收也不過七千萬兩,她這一趟幾乎賺到了十分之一。這是何等的暴利。
江舒涵轉手就將這銀錢獻給了朝廷,隻求能學得所有官窯的製瓷手藝。
江舒涵為何會有此想法,原來江舒涵跟那兩個匠人學習製瓷工藝時,才知當世有許多製瓷工藝遠比曜變更為精妙。
如龍泉窯的青瓷茶碗(後世稱螞蝗絆),再比如“縱有家財萬貫,不如鈞瓷一片”的鈞窯,再比如為朝廷燒製貢瓷的耀州窯。
它們每一個的製作手法都是瑰寶。
可據江舒涵所知,這些技法在後來都失傳了。
江舒涵覺得自己與其帶些寶物回去,還不如將這些失傳技法帶回去,更加有意義。
太後得知此事,欣然答允。
有人擔心江舒涵學會這些製瓷手藝,回頭自己開私窯製瓷販賣。
太後聽後卻不以為然,“官窯是供給朝廷的。她就算賣瓷,也隻會賣向民間。完全不相關。”
或許是真的喜歡江舒涵,太後還特地叫皇上封為她秦國夫人。
因為有了這封號,江舒涵去各地窯場學習技法,倒是帶來不少近便。江舒涵對太後也越發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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