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
“就是那種說不上來,陰森森的聲音,仔細聽……”
“好像真的啊,汗毛都立起來了。”
隔壁的排練房裡,有選手在低聲交流。
他們才練過舞,正渾身淌汗地倒在地上休息,四麵八方傳來的音樂聲很是雜亂,如果仔細分辨,就會發現這音樂聲裡會有些不和諧的音符偶爾在耳膜上跳動。
抬頭就可以看見頭頂上斑駁的老舊工廠頂棚,即便鋪設了黑色的管道,抹上了黑漆,做出粗獷的工業風風格。
但也讓人時不時地聯想到某些刑事案件,拋什麼,埋什麼,腐什麼……
渾身一顫,有點害怕。
不過也有人天生神經粗,聽了兩耳朵不以為意,繼續和身邊人聊到:“你覺得這次哪個隊會贏?”
“目前來看,最強的是聶隊,最弱是是泉陽。”
“聽說節目到了後期,導師隊和明星隊會聯手,說不定聶隊和泉陽聯手,還不一定誰贏誰輸。”
“要是這麼說,盛耀和周老師聯手,肯定還要強一點。我們都是舞團,盛耀那邊多是鬥舞,算是強強聯手。泉陽不行,搶來的隊員都是其他人挑剩的,唯一的權利還被他給了本來就在隊裡的新人,隊裡一個大神都沒有。”
“不說泉陽這人跳舞怎麼樣,個人魄力也不行吧,聽說隊裡還在鬨分裂,有人一口氣把隊裡最強的人全部掃走,留下另外一個隊,據說已經在淘汰名單上了。”
這兩人聊著八卦,一臉興奮。
他們本身沒什麼能力和名氣,就連進了周斐然隊伍,也是待定後被接走的。
可人的幸福感是比較出來的。
聊誰不好,聊誰倒黴,總會讓他們覺得自己過得很好。
當有人吆喝著要起來繼續練的時候,其中一人揉著肩膀吐氣:“好累,昨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連著跳。我那個朋友真好命,現在還在睡覺。”
“誰啊?”
“就是我之前說的,泉陽隊裡最弱的那個隊。你看,明知道自己弱還不努力,淘汰了能怪誰?”
“弱隊的弱隊,鬥誌能有多強。算了,不說了。”
兩人這麼說著,倒是在對比下又生出了不少力量,來到隊伍的中間,跟著大家跳了起來。
十點過的時候,很多排練室的門都打開了,各自散開休息。
此時大部分音樂消失,因此那詭異的音樂便變得突兀了起來。
在這充滿靈異色彩的音樂裡,很多人看見跳爵士舞的加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夢遊般的往排練室裡走。
他慘白著一張臉,眼眶下麵掛著黑眼圈,穿過人群,來到一間排練室,將門扭開。
靈異音樂的聲音更大了,大熱天的也讓人覺得後背冷颼颼。
“砰”的一聲。
門又關上。
門外的人麵麵相覷。
“我就說是這個屋吧?”
“我們都練了兩個小時了,他們才起來?”
“他們換曲子了嗎?和昨天的不一樣了。”
“我打聽過了,他們這個隊的編舞師是個喜歡跳黑暗風的現代舞,估計這個風格比較擅長吧。”
“呃,至少比昨天那個好聽一點。”
“昨天的啊……”
……
十點十分,杜燁隊裡的人都到齊了。
擠在排練室裡一臉無奈地聽著那陰冷的音樂,一副還在詭異夢境裡夢遊的模樣。
杜燁早就已經熱身完畢,還陪著鄧曉丹練了一會兒,兩人衣服上已經有汗漬浸出。
他環顧四周,沒什麼表情地走到了最前麵,最顯眼的地方,於是人群移動,熟練站位。
從昨晚上的將信將疑,到熬夜奮戰,如今大家自然而然以杜燁為首,不論年齡和資曆。
杜燁是編舞師,但他跳的是最好的,也是體力最強的。
跳到最後所有人動作走形,隻有杜燁在前麵依舊完美領舞,背影逐漸高大,像是箭上最尖最硬的部分,義無反顧,銳意前衝,連帶著他們一口氣跳到半夜兩點,竟然還有點意猶未儘。
如今看見杜燁來到前方,他們就自覺將他圍住,惺忪的眼神已經褪去,精神抖擻地站在杜燁身後。
音樂響起。
門外有人聽見了音樂,又議論了起來。
“換音樂了。”
“是昨天的歌。”
“這歌怎麼編?”
“走,看看去。”
有人去推排練室的門,門上了鎖,推不開。
李宇航將目光從那兩人身上移開,對身邊的人說:“他們隊伍裡不是甩手就是爵士,就隻有一個小地板,肯定沒我們炸。”
他身邊一左一右坐的是兔子和方子,隊裡唯二的大地板Bboy,也是李宇航在確定要站出來之後,最先接觸,將兩人拉進自己隊裡。
李宇航找到方子的時候並不麻煩,海選的第二場中心舞台鬥舞,杜燁當著鏡頭的麵說了方子肯定輸,導致方子這些天都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這個部分用想也知道節目組會播出去,如果方子不能證明自己的實力,肯定會成為笑話。
隻是方子不敢單挑杜燁,彼此什麼水平他看的明白。
所以隻有跳齊舞,跳了齊舞贏了杜燁,也是證明自己的機會。
有了方子,就有了兔子。
也是這兩人的加入,才有了後麵其他人的加入。
強者喜歡彙聚在一起,因為那樣更容易贏。
李宇航時刻把兩人叫在身邊交流,編排中也給了兩人很多露臉的機會,偏心偏的非常狡猾,被他用一句,“Bboy就是要多炸”糊弄了過去。
兩人未必知道李宇航的心思,但麵對撲麵而來的彩虹屁,誰又能受得了。
自然是和李宇航非常親密。
三人聽著房間裡傳來的音樂,表情都有些微妙的變化。
李宇航問:“方哥,你在想什麼?”
方子看向兔子:“你覺得這個舞該怎麼跳?”
兔子年少,嗤聲笑:“想靠另類博眼球唄。”
李宇航很聰明,低聲說:“這是綜藝節目,不是正規比賽,不能拿比賽裡那一套用在這個節目裡,要的就是博眼球。方哥,兔子,我覺得之前的那個提議應該用上,雖然有點難為你們,但要求個萬無一失。”
頓了頓,李宇航沉聲說道:“你們也不想輸的吧?”
兔子齜牙:“很痛的。”
方子沉思:“那就跳吧。”
兔子眼珠子一轉:“要不我來跳,我年輕,扛得住。”
方子微笑:“沒關係,我經驗豐富,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那動作在他們看來是絕殺,做出來很痛苦,可也足夠露臉。
之前沒確定的時候誰都不想跳,如今確定了又都搶著跳。
李宇航看懂了兩人的明爭暗鬥,從容和著稀泥,說:“其實兩個一起跳,效果更好。”
兔子和方子對視,點頭:“好吧,一起跳。”
之前始終無法推進的事,如今終於推進,李宇航站起來的時候隻覺得底氣更足,眺望那排練室一眼,說:“走,抓緊時間!”
待得李宇航的隊員進了房間,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到排練室裡。
音樂響起,將杜燁的音樂徹底淹沒。
又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氣氛。
……
杜燁正帶著隊員跳著,房門被敲響,鄧曉丹三兩步竄過去擰開了門,看見了門口站著的泉陽。
泉陽後麵還跟著幾個攝影師扛著機器,還有跟隨導演和助理,一群七八個人湧入房間,鏡頭一掃,鄧曉丹抹著臉上的汗水,挺胸抬頭。
參加比賽這些天,大家也都漸漸明白,什麼時候是節目錄製,什麼時候是私人見麵。
泉陽帶了這麼多人,顯然是來錄幕後的。
回頭哪個隊伍勝了,哪個隊伍的幕後就多一點,露臉的機會,誰不想爭取。
泉陽說:“大家辛苦了。”
隊伍裡唯一的女生叫邵妃,嘴甜貌美,是個跳甩手舞的妹子,作為隊伍的代言人,脆生生地回答:“不辛苦的,平時都跳慣了,這個強度沒問題。”
泉陽微笑:“舞編的怎麼樣了?”
邵妃說:“差不多了,就是一天時間實在有點趕,現在在打磨細節。”
泉陽說:“是啊,時間確實太短。”
邵妃說:“不過杜燁說了,大家都是一天,大家都很緊張,誰的點子好誰獲勝,我們的點子很好,泉隊要看下嗎?”
泉陽揚眉,笑容一時間有點尷尬。
他做了錯事,說了錯話,以為讓隊員自由組隊代表了他的自由寬容,可以收獲人心。
誰知道人心複雜,暗地裡的勾勾纏纏太多,他沒能提前看清楚便被人利用,如今成了這個局麵,都是他的錯。
想到這事,他就有些黯然。
要不是不擅長這件事,以他出道的資源,何至於中年下崗,如今還得出麵和小年輕爭奪那一點露臉的機會。
泉陽心裡有愧,尋摸著可以幫上什麼忙,便在牆角盤膝坐下,說:“你們練,我看一會兒,錄夠了播放量就走。”
杜燁說:“我們現在還在練分解動作抓細節,沒什麼好看的。”
“沒事,沒事的,我正好看看,說不定可以給你們出點兒主意。”泉陽有心彌補,真誠說道,“說到街舞我肯定不如你們專業,但要說上節目,我還是有點經驗的。綜藝節目講究的是個娛樂性,大部分觀眾畢竟都是門外漢,隻要讓他們覺得驚豔就夠,我昨天請教過劉能老師……劉能老師你們可能不知道,他是國家隊的教練,和他聊過,他提議多以造型為主,設定幾個高光時刻更好。”
這裡的人大部分都認識劉能,國家隊的教練啊,可是不一般的身份。
杜燁也臉色微變,若有所思。
沒想到泉陽竟然認識劉教練。
回過神來,杜燁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他說:“要不我們從頭到尾跳上一遍,讓泉隊指導一下。”
“不敢當,不敢當。”泉陽笑的頗有幾分自信,他自覺跳舞不行,但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待得音樂播出,泉陽臉色有些微微變化,想要說什麼,但見舞蹈已經跳起來,隻能暫時壓下,隻等待會兒再說。
但看著看著,泉陽就忘記了該說什麼,他定定看著舞群,嘴角不自覺地咧開笑了出來,看到激動的時候突然抬手揮舞,發出“喔喔喔”的叫聲,瘋狂打call。
待得音樂一停,所有人跟著停下來。
泉陽“啪啪啪”地鼓掌,還沉浸在舞蹈的氛圍裡。
杜燁叉腰喘息,說:“泉隊,提個意見?”
泉陽眨巴著眼傻笑,想了半天說:“沒意見,沒意見,這舞蹈編的非常好,都是你的想法?”
杜燁謙虛:“大家集思廣益,每個人都有提意見。”
泉陽點頭,撐著膝蓋站起來,說:“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們這個組合也當真有這個組合的好處啊,跳得好,音樂也選得好,我已經迫不及待正式錄製了。”
泉陽心花怒放地離開,房門一關上,所有人都笑著看向杜燁。
杜燁不是能言善道的類型,甚至有點兒不太會說話,偶爾一句話能噎死人。
但這個舞確實是杜燁的主編舞,他一個人出了九分力,剩下的一份力才是大家一起的。
杜燁不攬功,這讓人有點意外,但也打心眼兒裡謝謝他。
邵妃說:“謝謝杜神。”
杜燁擺擺手:“我要不這麼說,你們怕不是要給我小鞋穿,這樣就好,練舞吧。”
邵妃被懟了個臉紅,想解釋並不是,但轉念一想,杜燁要真的將所有功勞攬下來,他們未必會給杜燁穿小鞋,但總歸心裡不爽,對隊伍也沒什麼好處。
杜燁不再在這件事件上糾結,開口說道:“加姥姥出來的地方我們再來一次。”
加加不高興地甩手:“瞎起什麼外號,而且這地方我哪兒沒跳好了?”
杜燁說:“整齊度問題還是很大,要拆解來練,來,你們跟我做。”
加加嘴裡抱怨,卻第一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爵士舞和甩手舞者站在第一排,將不擅長這個舞蹈的鎖舞舞者和現代街舞都藏在後麵。
杜燁做一個動作,他們就跟著做一個。
連續的動作被拆解到了極致,包括肩手的水平線和扭頭的角度,看起來眼花繚亂的舞蹈動作在杜燁的拆解下,倏然變得簡單了起來,就連專攻這些舞蹈的舞者都學到了一點新東西。
時間匆匆,彩排之後就要正式錄製。
晚飯餐廳的人不多,選手分批去化妝,所以杜燁過去的時候,一半濃妝豔抹的,一半清湯寡水的。
鄧曉丹突然緊張:“沒問題吧?輸了可是淘汰四個人。”
杜燁說:“沒問題,我不擔心。”
鄧曉丹吐氣:“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
杜燁睨他笑:“我說我不擔心,你放心什麼?我能鬥舞,還能編舞,泉隊淘汰誰也淘汰不到我。”
鄧曉丹捂著心口:“你少說句能死?”
鄧曉丹為了找回場子,念叨了杜燁半天,杜燁也沒說話。後來鄧曉丹說:“你怎麼什麼都會跳?鎖舞,震感我就不說了,怎麼連爵士和甩手跳的很不錯?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啊!對了,你不會地板舞!”
杜燁抬眸看他。
鄧曉丹以為自己抓住杜燁的軟肋,得意地笑:“你還是有缺點的,你隻是個Dancers,不是Bboy。”
杜燁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吃完飯,化妝時間也就到了,杜燁剃著牙和鄧曉丹往錄播大廳走過去。
他們走的不快,時間充足。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杜燁回頭看去,就看見了沒化妝的盛耀。
盛耀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的,今天也不例外,身後跟了五個人,跟著他一路快走。
此刻太陽已經西斜,但光線依舊明亮,照在男人素淡的臉上,依舊難掩線條輪廓的精致,這樣的麵容一旦上了妝,鏡頭前的衝擊力極其地強勁。
男人看見杜燁,也看見了鄧曉丹。
鄧曉丹有點不好意思,對著盛耀訕訕地笑。
盛耀走到他們身邊,速度慢了下來,笑道:“我說你為什麼不答應留在我隊裡,原來和杜燁關係不錯,早知道當初就把權利留給杜燁,一個賺倆,穩賺不賠。”
盛耀很會說話,要鐵了心的哄人,神仙都敵不了。
關鍵看著帥,但臉皮極厚。
能夠上一秒被杜燁毫不留情地拒絕,下一秒就沒事人一樣地跑過來黏糊。
鄧曉丹被哄得上下通暢,隻覺得盛隊怎麼可以這麼好,是我愧對他啊,愧對了。
杜燁卻笑了:“盛隊覺得我和龍龍鬥舞誰會贏?”
盛耀頓時謹慎,斟酌說道:“你們實力都很強,他有經驗,你有創意,不相伯仲。”
杜燁說:“所以誰會贏?”
盛耀猶豫了一下:“不好說,不好說……”
杜燁笑:“要不這樣,以後我和龍龍鬥舞,他贏了我答應你一件事,我贏了,你給我劈個叉。”
盛耀愣了一下,蹙眉,懷疑自己幻聽了。
鄧曉丹也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讓他乾嗎?”
盛耀很快整理情緒,笑:“你真的很記仇啊,我食言我道歉,可以了吧?”
杜燁搖頭:“我記仇,所以這樣的道歉太輕了,我不接受。”
“那……”
“你可以給我劈個叉。”
“……”
盛耀都被氣笑了:“劈叉就原諒?”
杜燁笑著,點頭。
盛耀當然做不出來,所以他給自己一個台階笑道:“行吧,我要是輸了,我就做。”
盛耀說完,腳步加快,超過他們走在了前麵。
杜燁看著盛耀顯得有些狼狽的背影,笑了。
鄧曉丹扯著杜燁的衣袖,說:“我發現你怎麼和誰都能亂說話呢?和我說沒關係,我大度,我原諒你,你連大明星都敢調侃,你真威猛。”
杜燁看他,說:“我說的是實話,你信不信,我以後讓他劈多少個叉,他就劈多少個叉?”
“……不敢信。”鄧曉丹擠出這句話,然後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杜燁。
……
後台已經亂成了一片。
這次隊伍內對抗淘汰,相當於總共有八個節目,服化道多了一倍,工作人員卻還是那些人。
兵荒馬亂。
又亂中有序。
杜燁和鄧曉丹走進化妝間,二十多個化妝師正在為上一批的選手化妝。
這房間與最大的排練室大小形狀都一樣,約有三百平米,長方形,圍著牆壁一圈黏上鏡子,化妝鏡上的燈光照得房間格外明朗。
中間則是一排排沒有靠背的黑色軟皮長椅,此刻上麵坐滿了人,邵妃和米列站在中間,守著一堆衣服。
看見杜燁過來,招手道:“這裡。”
杜燁走過去,邵妃埋頭在一堆豹紋的衣服裡翻找,最後找到兩套黑色勁裝,說:“你的大碼,蛋哥的是……加加加大,對吧。”
鄧曉丹接過衣服,臉紅:“彆說出來嘛,多尷尬。”
邵妃抬手捂嘴。
杜燁嗬嗬笑了一嗓子。
鄧曉丹怒道:“我用事實證明跳舞不能減肥,怎麼了?”
邵妃一下笑噴。
杜燁說:“可真能耐。”
米列氣質如玉,淡淡地說:“快換衣服吧,我們已經排在最後了。”
杜燁和鄧曉丹往更衣室去,路上陸陸續續碰見他們隊裡已經換好衣服的隊員,他們身上穿著豹紋T恤,下身配合黑色寬鬆的褲子,一雙嶄新的白鞋。
看起來很狂野,一眼就可以讓人聯想到他們上台會演繹什麼樣的動物。
快到更衣室,加加穿著豹紋的衣服,扭扭捏捏地走了出來,看見杜燁就在抱怨:“難看,難看死了,我都說不要這種花紋了,人家的小貓咪要變成大老虎了,男人味太重,太重。”
鄧曉丹笑:“加哥,你再戴個大金鏈子,就可以搖起來了。”
“哼!”加加生氣,甩著手臂走了。
杜燁和鄧曉丹進了更衣室,兩人身上都是短打的勁裝,黑色的布料材質很粗,而且也不是新作的。
服裝組開了一個集裝箱車過來,裡麵堆著小山高的衣服,讓選手們儘量在裡麵挑揀合適的上台,除非實在特殊。
但豹紋的T恤實在太騷,服裝組表示沒有存貨,所以是新做的。
兩人換著衣服,隔著更衣櫃聽見對麵傳來聲音:“杜燁他們隊穿的豹紋。”
“那不是老虎就是豹子。”
“和咱們想到一起去了,街舞肯定要夠炫夠炸才行,但我們這邊的人比他們厲害。”
“我們肯定厲害,兔子和方子都決定上摔背了,到時候全場都會站起來尖叫。”
“先彆說這些,舞蹈又不是隻有炫酷。”說這話的人杜燁聽出來了,是李宇航,他說,“杜燁跳黑暗風也能一串三,我們還是要小心。”
說完這話,那邊便沒了聲音,杜燁將腰帶係緊,和鄧曉丹一起離開了更衣室。
屋裡的人看見兩人聲音,壓低了聲音:“被聽見了吧?”
“聽就聽見,又沒有說壞話。”
“比賽場上見,鬥舞我從來就沒怕過。”
李宇航又說:“對,我們隻要保持這個自信,就一定能贏。”
杜燁回到化妝間裡,上一批的選手已經陸陸續續地畫完離開,他們隊也有人坐上了化妝椅。
當然也有李宇航隊的。
李宇航他們的服裝是一套黑色勁裝,和杜燁身上的款式有點像,但杜燁的是衣服是布料的,他們的料子卻像皮革,看起來有點硬,讓人想到古裝電視劇裡穿著革甲的小兵,裡衣是純黑的,顯得很精乾。
鄧曉丹扯杜燁衣角:“這衣服怎麼沒給我們?比我們身上的好看。”
杜燁說:“看見那革甲沒有?仔細看。”
鄧曉丹肅穆望去:“嗯,看見了。”
“看見了?”
“看見了,怎麼了?”
杜燁說:“估計是沒你穿的碼吧。”
鄧曉丹:“???”
鄧曉丹去生悶氣,一直到化完了妝才回來。
化妝師為他們化的妝很簡單,尤其是男生,願意撲粉的可以撲粉,不願意的就不撲,但眉毛一定要畫,鼻影也一定要做,還塗了個原色的口紅,說是這樣上台才能看。
杜燁他們不是第一次化妝,所以知道塗完了口紅可以抹掉,隻要有點血色就夠了。
杜燁起身讓後麵的人,就見到鄧曉丹笑眯眯地跑了回來。
附耳得意洋洋地說:“他們要熱死了,都在外麵抱怨呢,大夏天的穿革甲,回頭還要在舞台上頂著燈光烤,幸好咱們有先見之明。這個衣服就不錯,正好。”
杜燁對著鄧曉丹笑,說:“蛋哥,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鄧曉丹想想:“能言善道?貌美如花?”
杜燁說:“怎麼折騰都能爬起來的勁兒,勁勁兒的。”
鄧曉丹想不明白這是褒還是貶,最後就當褒義詞笑納了。
七點半。
前台響起音樂。
不需要招呼,選手們便陸陸續續的往前方舞台走去。
但進去的入口不同。
以前他們出了化妝室往右邊去,如今被引導著往左邊走。
杜燁跟在人群後麵,這裡沒有又黑又長的通道,隻有一扇門,遠遠的就能夠看見門後的光,聽見前麵的人發出驚歎聲。
鄧曉丹好奇:“怎麼了?怎麼了?”
隊伍流動的速度加快了,鄧曉丹像個坦克一樣往前麵擠,快了杜燁幾步進了門。
繼而發出叫聲:“我靠!好酷!”
這是新的舞台。
建在老舞台的對麵,中間隔著排練室,這段時間一直框框當當地敲個不停,如今終於建成。
為了保持觀眾的新鮮度,第二個舞台開啟。
名為——【水與火的衝擊】
整個舞台變成了拳擊擂台的風格,鋼鐵座位立在舞台兩邊,一邊如海水般碧藍,一邊如火焰般燃燒。
牆壁上鑲嵌的大塊顯示屏分彆呈現出火與水的顏色,時而平靜,時而怒焰濤濤狂風巨浪。
翻湧的巨浪和火焰向著兩側湧動,火與水的中心就是那被燈光籠罩的擂台,好像強大元素的碰撞,發出璀璨光芒。
於是風雲湧動,水火交織。
排場當真是大。
選手們圍著擂台站了一圈,仰頭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短暫的失聲。
杜燁即便不是第一次看,還是有些驚歎人力的宏偉和想象力的無限。
鄧曉丹抱著手臂說:“天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米列也在感慨:“大手筆!”
邵妃說:“這節目要火了。”
杜燁聞言,眉心微蹙,將那蔓延的思緒收攏,壓下。
隻可惜,這麼大的手筆,是華國街舞的狂歡,然而最後卻隻是不溫不火。
泉陽也沒能依靠這個節目翻紅。
杜燁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街舞的門檻有點高,也或者是舞蹈的質量沒能打動觀眾,也有可能還是宣傳不到位。
不過盛耀曾經說過,那節目其實可以火,可惜缺了個點靈魂。
一個節目,說什麼靈魂?
杜燁不懂。
他隻是個跳舞的,他可以在這個圈子裡封神,但出了這個圈子,他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節目組任由他們圍觀舞台,還讓他們上去試了一下舞台的硬度和高度,然後才讓他們回到兩邊的鐵架子座位上。
臨近八點,導演握著喇叭喊聲不斷。
錄製即將開始。
比賽也即將開始。
當音樂再次響起,隊長們準備進場的時候,鄧曉丹捂住了心口,“突然好緊張。”
杜燁卻將目光落在身邊不遠,穿著革甲直冒汗的那群人,心想:這衣服確實不合適,幸好沒有鄧曉丹的碼。
眼前人影晃動,抬眸看去。
隊長進場。
杜燁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個人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長袖T恤,衣服上沒有任何花紋,但是袖口掉了兩根類似於束腕一樣的布條,布條不過一掌長,上麵還有鐵釘的扣眼。
下半身配著黑色的工裝褲,一雙米白色的運動鞋,看起來很休閒,也很潮。
男人今天的劉海往後梳高,露出了整張臉,原本就無懈可擊,如今化了妝,簡直在往美的方向發展。
狹長的鳳眼眯著,氣勢十足。
杜燁“咕咚”吞了口口水,有點渴。
他不喜歡男人,對女人好像也沒什麼想法,跳舞不痛快嗎?為什麼還要談戀愛?
但當這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狠狠撞過去之後,他眼裡心裡就有了那麼一個人。
欲·望的邪火在心口升騰,他想要親吻男人的眼角。
因而也越是生氣。
明明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卻不要我?
追妻火葬場了解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