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采石南山禍事起(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624 字 6個月前

沈氏借著照顧女兒躲在內室不出去,紀二郎跟王四郎兩個猜枚喝酒,汪文清捏著茶杯子跟王老爺論詩文,論得老爺子暈暈欲睡,王家姐妹幾個早就躲到梅姐兒的屋子裡頭,嘰嘰喳喳的探問起來。

“怎的,四郎如今發達了,給你添置了不少東西吧。”先開口的是槿娘,昊哥兒在外頭瘋玩,蘿姐兒蓉姐睡在一處,她扒著窗兒看看兒子玩得正歡,一搭手把梅姐兒的妝匣子開來開:“這銀釵子是新打的吧,你們看四郎媳婦頭上插戴的,金花金葉,比縣老爺的家眷也不差什麼了?”

桂娘老實,聽姐姐這話便道:“哪就比過縣老爺了,秀娘跟著四郎也苦了好些時候,妹妹還是她打理的,如今日子好了吃穿上頭鬆快些也不值什麼,她都說了那都是銅鍍的。”

真金的首飾也隻有高門大戶才能穿戴的起,沈氏頭上的金釵跟手上的鐲子全是銅鍍的,隻有個金戒指是真金的,潘氏這才一眼相中的戒指,沒提釵鐲。

桂娘一則老實二則她也不缺這些個,三班衙役都住在縣衙後街,門挨著門兒,紀二郎要臉,旁人娘子穿什麼,也給銀子叫桂娘去做,還須得好上幾分,這上頭從來也不虧待老婆孩子。若非如此,桂娘也沒銀錢周濟槿娘這個姐姐了。

槿娘翻翻眼睛,推了一把坐在床上悶聲不響的梅姐兒:“你天天跟家住著,四郎回回跑貨得多少銀錢你就不知道?”

梅姐兒是真不知道,兩個姐姐嫁後她過了段苦日子,她是個沒主意的,聽人吩咐事兒辦得好,若要自己拿主意了隻能抓瞎。

家裡的事打點不好,吃了王四郎許多罵,等沈氏進了門,一攬子把活兒接了過去,梅姐兒樂得聽嫂嫂的話辦事,她說買米就買米,她說洗地就洗地,沒一句二話。

如今哥哥跑貨,連嫂子都不知道,她又如何能知曉:“真個不知呢,哥哥的脾氣連嫂嫂多問兩句都要頂回來,我如何好問的。”

槿娘食指往她頭上一戳:“笨死人的丫頭,你不能問,你還不能聽?這院子是有多大,隔著門兒都能聽見碗盆響,那兩個說話,你豎一隻耳朵就知道了。”

梅姐兒還未說話就羞得滿臉通紅,這不是教她去聽哥哥嫂嫂的房嘛,她已經曉得些人事,起夜也隻在屋裡擺個馬桶,沒有到院後去解手,如今親生姐姐說出這話來,她站起來就啐了一口:“二姐說的甚好話,我成什麼人了。”

桂娘又在旁邊勸和:“二姐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白說一句,你彆當真了計較。”說著想把話頭茬開:“你這花樣子描得如何了?”

王家幾個女兒就隻有梅姐兒得了些母親的巧,其餘幾個連描花用的炭筆都拿不起來,梅姐兒卻不同,不僅連描還能畫,不單單草色花樣,就是人物也畫的極好,與閨閣之中也算是能手了。

槿娘吃了這句搶白也不惱,知道從梅姐兒是真沒留心,一屁股坐到她床上,又把話頭扯了過來:“我還不是為著你,咱家可隻有你沒嫁了,嫁得好嫁得歹,全是那朱氏一張嘴,可這嫁妝卻是捏在自己手裡頭的。”

她說著又不忿起來:“我跟你三姐姐哪個得了財,朱氏死要臉,盒子上頭擺著整匹的新布,也不過就是麵兒上這一尺三寸,裡頭裹的全是舊的,進門想給婆婆做件衣裳都不成。”她半是告誡半是挑唆:“你如今可不同了,四郎大發了,還不得給你置辦些好貨,要是四郎家的不肯,你就哭,四郎看上去硬心裡可軟,多哭上兩句娘,他一準兒給你辦了。”

“你教她這些作甚,四郎家的日子好容易好了,咱們是出嫁女還跟著攪和什麼,阿彌陀佛,這菩薩可都是能看得見的。”桂娘雙手合什禱告一聲。

梅姐兒聞言倒低了頭,她知道自己這幾年就要定下人來,所以才把手裡的錢捏得這般緊,槿娘捉了她這個心病,順了竿子往上爬:“你好歹多得一些,姐姐們又不要你的,往後你自己日子好過,婆家也不敢把你看輕了。”

槿娘這話桂娘聽見也默不作聲,她是吃過苦頭的,到如今她在婆家還抬不起頭來,婆母跟兄嫂住在鄉下,守著田地過活,每回去拜年走節,還沒進門活兒就塞過來了,有回去的晚了,婆母站在村口等他們坐的牛車,手裡還拎著根燒火棍,等著她去燒灶做飯。

沒娘的心酸不是守孝時候的沒人管,去伯母家蹭飯時的白眼兒,也不是村子裡頭人的指指點點,出了嫁沒娘幫襯才是最苦。

王老爺歪在搖椅上頭眯了眼兒,他一睡,汪文清也不肯再留,槿娘轉身要走還回過頭叮囑一句:“你可得抓緊,沒的全便宜的外人。”說著還指一指東屋的窗戶。

梅姐兒原來打算趁著二姐不在,托桂娘去買東西,她是捕頭娘子,商家也願讓她幾文,比自己買要合算的多,可槿娘的話叫她心裡存了彆的想頭,這些銀子要能存下來變成私房自然更好。

桂娘比梅姐兒大上十歲,與她沒甚話說,隻好把花樣子又提起來說,撿了幾張描得好的要了去:“我下回去布店裡頭瞧瞧,若再有花樣薄子給你買些來。”

梅姐兒點頭應下,桂娘沒嫁時全是她來料理梅姐兒,她把頭擱到桂娘肩上:“三姐,你說那邊會給我安個什麼親?”她還是有些怕的,兩個姐姐在姐夫麵前都不敢高聲,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還落不著一個笑臉,若說三姐沒生兒子,二姐總是生了的,可婆家也沒因為得著個孫子就高看她一眼。

哪像隔壁徐屠戶家的娘家,嗓門大的震天響,不是罵兒子就是罵丈夫,偏偏徐屠戶看著五大三粗一個人,對著他娘子一點也不敢給臉子看,殺豬但凡有些收息便給娘子買布做衣,她是整條街上最先帶起金戒指的,那麼胖一個手,戒指帶進去都勒得出肉條來,可徐屠戶就是拿她當個寶。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