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采石南山禍事起(2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624 字 6個月前

梅姐兒又想了一回自家嫂嫂,嫂嫂在哥哥麵前也少有高聲的,平日裡總是能順就順,實在順不了,也不比徐家娘家那樣叫罵,隻是哭,哥哥便歸心轉意的去哄她,可事兒呢?一樣還是一辦。

“三姐,我往後要找個疼我的。”梅姐兒露個笑,帶著羞意磨著桂娘的衣帶邊兒,大眼睛水汪汪的,跟桂娘很是想像:“要斯斯文文的。”

桂娘摟著她笑:“同你二姐夫一樣是個讀書人?”

梅姐兒直搖頭:“可不敢似他這樣,我聽哥哥背後都說他是假文酸醋。”她微黑的臉上像泛著光似的:“既不像二姐夫也不像三姐夫,也不能似四姐夫。”

桂娘隻當她是小女兒發了昏,拿袖子掩著口笑:“往後保媒說親了,我托你姐夫去問問,若真是好親咱再結,要是家裡不穩當咱就推了,如今可不比那時候兩眼一摸黑了,那邊再想擺布你也不那麼容易。”

兩個親親熱熱說了會話,等蘿姐兒醒了才告辭,紀二郎吃得滿身酒氣,還嚷嚷著要送老丈人家去,王老爺哪個女婿都瞧不上,紀二郎到底比汪文清好些,點一點頭由著他們送到門口。

沈氏到灶下收拾鍋盆,這才看見灶上擺著收下來的半隻雞跟桂娘燒好的金銀蹄膀,兩海碗大菜都給人帶走了,她不由苦笑,想也知道這是二姐做的事。

彆看汪文清一句話要掉幾個書袋,論起吃來絕不含糊,說什麼食無肉,筷子上頭跟長了眼睛似的,一挾一個準兒,一鍋老筍燒肉一半進了他的肚皮。

她歎口氣把剩下的收拾了,算算這一頓開銷出去總要三錢銀子,收下來的菜也夠家裡再吃幾日,還有豬大腸沒煮,正盤算著,門口肉鋪的夥計送來了王老爺早上買的十斤肉半腔羊,沈氏趕緊迎出去取,讓夥計送到了廚房,摸幾個錢給他們買茶打發了。

這肉是留給自家的,羊卻是給沈氏用來送人的,她叫梅姐兒看住家,尋了徐家娘子,請徐屠戶來把羊切成段兒。

給沈老爹那邊送了一條羊後腿兒,往桂娘那兒送了條前腿,槿娘已經連吃帶拿,便隻送過去半扇羊骨,又分送些給徐家娘子,最後家裡還剩著大半腔,蓉姐兒看著不敢上前,沈氏便指了排骨:“炸骨頭給你吃好不好?”

蓉姐兒吮著手指頭口水都要淌下來了,母女倆正逗著樂,王四郎陰著臉從室裡出來,裹上棉襖說了聲:“我出去。”

沈氏攔了他:“怎的又出去,可彆吃的醉熏熏的,大節下的,多不好看。”

王四郎心有掛礙,擺擺手往外頭走,紀二郎一邊喝酒一邊抱怨,塌一個雙荷花橋死了七八人,傷二十多,還在節裡就要找人上山拉石頭,叫石匠把橋重新鋪好。這原本與他根本挨不著,可縣太爺下的令竟是去大石山鑿石。

大石山上全是石頭,除了草皮連樹也不生,原是最好采石場,可濼水沒人乾這個,茶絲都販不過來,誰去賣這個苦力氣,可去大石山就一定要穿過南山。

南山一帶全是竹林,靠水又靠山,山的兩邊通著水路,還有個古聖人的讀書台,一到踏青的時候就有絡繹不絕的讀書人往那兒去喝酒吟詩,找些彈唱買些吃食,一年也就熱鬨這麼兩三回。

那地方風水好,許多富戶往那尋了百年福地,就是前朝也有好些個大墳在那裡頭,王四郎販的貨,就是這些無本的買賣。

陳大耳拉他入夥的時候,隻叫他販東西,王四郎卻留了個心眼子,金銀器還好說,那浸了土色的玉又怎生分辯不出。

他曉得此中有異,卻不點破,跟著他們吃幾回酒,大家都知道他是個三杯倒,飲上兩杯就滿麵通紅,推說上頭,醉倒在桌邊,那些人上山之前先要壯個膽氣兒,原想拉他一回,隻要動了鏟子鎬子就是同夥,可他回回如此,彆人倒不想帶他了。隻是傾貨還找他去,王四郎不過沾點兒油星子,大頭全是那幾個給分了。

這半年下來他們一回比一回順手,王四郎算算攢的錢差不多,夠本錢往更遠的州府販茶葉去了,可沒成想橋塌倒跟他們關聯上了。

陳大耳朵醉後胡言說半邊山都給挖空,哪個穴沒進過,這要是叫采石隊捉個正著,豈不壞事。王四郎曉得盜墓也是有手藝的,可看看陳大耳那幾個人空有一身膽兒,怕是帶著鏟子鎬子硬給挖開,也不知道給人填上不曾。

說不得隻好再去尋他吃一頓酒,把話有意無意的透給他聽,從這回開始他們的事便不再沾手,他跑了那麼多回的江州城,也曉得哪些價貴那些價賤,等過了正月十五,便販些旁的,真等東窗事發也好出脫。

沈氏不知丈夫是犯了哪樁心事,看著他走到門邊,忽的蓉姐兒抱牢了她的腿,見她低了頭,咽著口水說:“炸排骨!”

沈氏一下笑了,彎腰去捏女兒的小臉:“小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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