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回金陵知和離事守畫舫作食生意(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985 字 8個月前

在濼水江州住了小半年,還是要啟程回金陵去,既在孝中也不好往彆人家裡走動,悅姐兒急巴巴的來那一回,還是她表哥幫著遮掩,若不是她同蓉姐兒實在要好,怎麼也不會熱孝裡頭上門。

到了中秋更是冷清清的,王四郎一辦完喪葬事就又往蜀地跑去,原是想著把潘氏沈老爹一同接來過節,算算日子還在百日裡,兩個老的不計較,秀娘還怕觸了爹娘的黴頭,隻同女兒兒子兩個在家裡胡亂過了一回。

不能吃酒,不能吃葷,更不能出去走月亮,雖也焚香點燭擺出“齋月宮”來,到底氣悶的很,蓉姐兒悶在家裡,對著什麼都沒趣味,看著案上供著的香鬥,桌上菱角石榴柿子栗子白果擺在細巧的攢盒子裡,兩邊還供了兩盆子香椽,一屋子是香氣。

今歲卻是連兔子燈都沒得,茂哥兒不樂,他知道過中秋要有燈的,臨河巷口家家都掛著紅燈,便隻王家門口的燈籠上貼了白紙,示意家中有孝。

還是秀娘心疼兒子女兒:“那兔子燈是白的,買兩個進來也就擺了,小娃兒屋子裡總要擺盞燈才算過了節。”

等中秋過了,秀娘便急著打點行裝上路了,蓉姐兒還想混賴皮:“娘,咱們等重陽,等重陽過去好不好?”

秀娘點點她的鼻子:“大姑娘了還不知事。”如今回去也好往徐家通報喪事,徐禮怕是瞞著家裡人來的濼水,這節不提,卻也該請期了,原來的日子是正正巧定在及笄後,如今算來還不曾出一年孝,怎麼也得請人再算一個日子出來。

家具都打得了,嫁妝也都備好了,可彆樣事務還能配起來,人卻配不齊,綠芽銀葉也有十七八歲了,總要放出去,叫這兩個在金陵便是□□小丫頭的,等她們出去配人,甘露跟蘭針就要能當得一麵。

四個丫頭,還得再配幾房人家,家裡銀子是不缺,東西也是件件精品的賠出去,可帶什麼人去倒難辦,秀娘正為著這個頭痛,身邊又沒個人能拿主意,倒想著緊著回去跟吳夫人通一通氣兒,便是身上有孝,到了金陵也已過了百日了。

蘿姐兒出嫁,三朝回門,回的卻是舅家,秀娘知道紀二郎不曾上門來鬨,便是回了鄉裡叫人一頓打得起不來身,還得讓紀老太太侍候著,他那嫂子原就躥著自家男人來找王家要錢,經了這一回事,倒不敢了,她自己不獨一個男人,還有兩個兒子呢。

這樁婚事有胡縣令作大媒,誰敢上門來鬨,胡縣令還送了一塊匾來,上邊四個大字“佳偶天成”,便隻有桂娘同誠哥兒高興,當日這塊匾還掛在堂前,第二天敬了茶,徐娘子給了蘿姐兒一對金鐲,蘿姐兒才叫一聲娘,就說這東西掛在堂前當菩薩,再大也大不過菩薩去,還是揭下來收到屋裡去。

徐娘子喜她有眼色,順勢點了頭,誠哥兒還怕她受了委屈,夜裡摟著不肯撒手,蘿姐兒如今就是黑了燈也不再怕他,叫他摟住睡了幾日,安穩的很。

蓉姐兒聽了悅姐的話,就一向想問問那春宮是個甚,覷著空兒又問了一回蘿姐,拉了她的手在屋裡問,蘿姐兒聽的滿麵羞紅。

繡娘有甚個來錢快,一是繡大件菩薩像,二是辦那紅白喜事,三便是繡這些個東西了,那精致些的人物眉眼,身上衣裳都要勾繡出來,姑子街裡便有女人做這個,正經人家出來的繡娘,哪個肯繡,便是銀錢再多,也不肯沾手的。

她紅了臉,蓉姐兒更奇了,抱了她的胳膊問,蘿姐兒竟也隻這一句:“等你嫁人了,去問他。”羞的不可自抑,大眼睛裡水盈盈的,嘴角抿起來,笑出兩個梨渦。

蓉姐兒坐在船上還在想那到底是個甚樣的好東西,一個個都不肯說,覷著神色也知道不能問秀娘,心裡貓兒撓似的,又把徐禮想一回,一日念個十七八次,連甘露都打趣她:“姐兒趕緊彆念叨了,不獨徐家哥兒,我的耳廓也熱了。”

蓉姐兒噘噘嘴兒,秀娘還有些暈船,茂哥兒卻跟隻猴子似的跳上跳下,他守孝中無事,原來江州家中還留著蓉姐兒小時候習字的字帖子,叫秀娘翻出來給他,日日寫兩張大字,玩起來倒更瘋了。

茂哥兒是個小狗記性,頭一天習字還樂嗬嗬的,第二日就掛了臉,叫秀娘罵一回:“你姐姐還有個三日興頭呢,你連三日都沒有。”

茂哥兒眼淚漣漣,他才五歲,讀書背書拿手的很,張嘴就能來,可要他坐定了習字,那凳子上頭就跟插了針似的,兩三個字還能寫,寫兩張再沒這個耐性。

茂哥兒守完這年孝就要開蒙了,家裡蓉姐兒教他念書不算,徐禮在時也把初讀書時的《幼學》《弟子規》說了一遍,若是正經送到族學裡,也是從這兩樣學起來,《三字經》《千字文》裡頭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茂哥兒早已都會背了。

秀娘自家不識字,對兒子卻看得緊,每日裡必在背三篇書,也不許他坐著,立在窗下,一麵曬太陽一麵背書,一屋子俱是茂哥兒的童聲童語,背了手搖著小腦袋晃晃悠悠背完三篇書,再去習字。

蓉姐兒便鬆快的多,等回去她雖還要去石家的女學,裡邊的姐兒卻是一個個都定下親事來,平日裡也不再讀經書了,隻把待人接物,操持家事再說一回。

沒上船時舍不得走,上了船又恨不得快些到金陵,誰料得秀娘幾個才回了金陵,蓉姐兒一問,才知道安哥兒寧姐兒帶了母親已是搬了出去。

蓉姐兒唬了臉問金縷:“可是有人說了甚難聽話?”

金縷趕緊擺手:“哪兒呀,是姐兒自家要去的,還連著節慶上門送禮呢。”中秋一盒子月餅,重陽又是一盒子重陽糕,俱是東西卻也算是全了禮數。

“說是回去買了田地房子,賠上銀兩,餘下的賃了間屋,如今那船店已是開了起來。”金縷一徑兒說了,又去看蓉姐兒的臉色:“若是姐兒實在想她,便把她請來罷。”不說蓉姐兒,便是金縷玉穗兒也想她,這麼個姐兒,走的時候還一人送了她們一件禙子,也不知道做了多久。

蓉姐兒聽了揮揮手:“罷了,她生意才立起來,我又有孝,先把回禮送了去,等往後我去遊船看她。”邁腳就去告訴秀娘,秀娘聽了倒跟著歎一聲:“安哥兒便是跟了咱們的船回去的,辦了兩三月,才把田地房子都賣了,有一片水田你爹原想買,隻怕他說甚個恩情,要低價賣出來,還是托了人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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