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聽見死神的聲音(14)(1 / 2)

意想不到的當麵質疑,饒是傅斯行,也不禁發怔。

幾秒後,他垂下眼睫,淡淡道:“昨天才提醒你小心,今天就發生這種事,你懷疑我也是無可厚非。

“但薑愛國被殺的那天晚上,我沒有離開你超過十分鐘過。如果我是虎鯨,眠眠,誰才是殺了你爸爸的人?”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淡得仿佛要散開。

這並不在薑意眠在意的要點之內。

她所在意的,所反複考量的,是這兩句話的潛台詞:

薑愛國是虎鯨殺的,傅斯行、薑同學不過事後去過命案現場,壓根沒有參與過殘殺。

可信嗎?

正向推。

傅斯行不知道她是玩家,不知道她取代薑同學的身份,沒有薑同學的記憶。

他沒道理說謊。

反向推。

或許傅斯行同樣是玩家,通過上回試探猜到她的身份,從而推測她沒有之前的記憶,故意撒謊,阻止她完成任務。

兩者皆有可能。

“你真的沒有騙我?”

牢記人設,薑意眠語氣生硬:“我絕對不會和一個騙子一起生活。”

傅斯行動了動唇角,似笑,沒有笑。

他沒有說,他永遠不會騙她。

他說的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騙你,絕大多數人都會騙你。可是眠眠,你要記住,隻有我,我隻騙你一次,永遠不會有第二次。”

薑意眠問為什麼。

“沒有特彆具體的原因。”

他想了想,薄唇輕輕彎起一個弧度,“可能覺得隻有這樣做,有些時候,你才願意想起我?”

“……”

傅斯行說的話,含義頗深,以後再說。

如今當務之急在於時間。

意外發生的第二天下午,傅斯行連同蔣深轉院回到浪漫港。

薑意眠白天照常上課,下午放學來醫院。

入了夜,某兩個病人,某兩個病房,都給她搭上小床鋪上被,非常講究公平競爭,自由選擇。

鬨得醫生護士們見了都笑:“彆人家屬來住院□□,是為照顧病人。怎麼隻有這倆大男人,生怕自己病得重,照顧小姑娘的活計被搶走似的,天天死活地爬起來,搶著伺候人啊?”

邊笑話,他們邊下賭注,白日裡碰到當事人準

得問:“意眠,今晚打算睡哪兒?提早給姐透個風聲,贏了給你買糖啊。”

就這麼不知不覺過去四天。

無事發生。

今天是倒數第五天,午後,浪漫港難得放晴,薑意眠一個人坐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放空。

一隻純黑的貓臥在腳下,一個布包放在身旁,畫麵沉靜得猶如定格。

蔣深瞧見了,走過來:“下午沒上課?”

“期末考,下午考最後一門,兩點再去。”

她說話聲音不大,一眨不眨望著前方,眼神專注。

藍天,白雲,陽光,草坪。

枯黃的葉片被風卷落水湖,泛起一圈圈漣漪。

這些她都看不到。

好像總是無法弄清楚,究竟她在看什麼,聽什麼,像什麼。

就像一隻風箏永遠無法攥死手中。

隨時都會飛走。

試圖丟開這種不安感,蔣深就著話題往下聊:“考的怎麼樣,有沒有把握?”

薑意眠:“不是很好。”

以為現在的學生流行謙虛,他多問一句:“多不好?”

沒想到對方報上範圍,倒數前五左右,確實不好。

“班裡?”

“段裡。”

全段倒數,相當於全校倒數。

這成績要隔彆人身上,蔣大隊長保準嫌棄對方笨又懶。否則死記硬背一下,再怎麼腦子不開竅,也不至於考這成績?

偏她一副誠實又老實的樣兒,他看了隻想笑,覺得倒數就倒數,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簡直魔怔。

兩人安安生生坐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蔣深站起來:“走,送你去學校。”

薑意眠跟著起來。

這一動,無意吵醒腳邊安睡的貓。

巴掌大的貓,瘦巴巴,喵喵喵奶聲奶氣地叫,多半把她當做同類,或打定主意訛她,居然搖搖晃晃跟了他們一路,直到車邊還不肯離開。

“可能餓了。”蔣深皺眉,“你上車,我去小店買根肉腸。”

薑意眠卻說不用。

“我有貓糧。”

她自己沒有很喜歡貓。

不過薑同學大概格外偏愛貓,經常在兜裡放上一小袋貓糧,以為不時之需。

薑意眠摸了摸今天的衣服口袋,果然有。

“這個給它吧。”

她遞來一個牛皮袋子,蔣深接過來,蹲下,把貓糧嘩啦啦倒在地

上。

小貓崽子湊過來,東穩穩,西嗅嗅,似乎對貓糧並不感興趣,反而往前一撲,咬住袋子一角。

蔣深扯回來,發現袋子裡邊還卡著數十顆粒。

他伸手一勾。

剩餘的貓糧掉下來,貓喵喵叫著,再次撲袋子。

三兩顆貓糧骨碌碌滾進下水道縫隙。

貓,貓糧,牛皮袋。

三樣事物突然連成一條直線,大搖大擺出現在蔣深的眼前。

他瞳孔微縮。

*

送完薑意眠上學,蔣深以最快速度駛向警局。

途中打電話給老五,讓他重複一遍在薑愛國家裡說過的,有關貓的內容。

“啊?我說什麼來著?”

時隔多日,老五抓耳撓腮,努力回憶:“他們家貓是撿來的,有十七八斤,長得跟豬似的?”

“不是這個。”

蔣深語氣冷徹:“下一句。”

“真難為我,下一句,下一句,哦,這貓給牛逼壞了,會自個兒推窗戶,開燈。”

也不對。

“貓糧。”他著重提醒。

“哦哦哦,貓糧,這貓會自己掏貓糧嘛。”

彎來繞去總說不到重點,蔣深按捺住火氣,直奔主題:“薑愛國什麼時候買的貓糧?”

“25號下午啊,怎麼了,貓糧袋子不是查過了,全貓的手掌印麼?”

沒錯,就是這個日期。

掐斷電話,停車,加快步伐走進局子,蔣深在證物室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一個貓糧袋。

這年頭的人能養好自己都不錯,養貓狗自然沒那麼講究,喂點剩飯剩菜就湊合。

所以在命案現場瞧見滿地的顆粒時,蔣深不認得貓糧,本能覺得反常,順手把它裝進證物袋。

之後在案件調查過程中,專案組意外發現,頂著民間英雄頭銜的薑愛國,表麵上除了名氣一無所獲,實際上收到不少受害者家屬、親友的謝禮。

包括貓。

包括貓糧,正是一個在寵物用品代加工廠工作的工人,一位受害者的父親,得知薑愛國家裡喜歡,偷偷在工作過程中收集貓糧,再超低價轉賣給他,以表謝意。

這些貓糧來曆並不乾淨。

包裝也非正規,僅僅拿一個牛皮材質的檔案袋子,正麵寫上貓糧袋三個字而已。

普通老百姓不一定了解這種材質留取指紋的方便

性。

蔣深手裡這個貓糧袋,痕檢部檢查過,鑒定過,給出的報告上說,袋子表裡全是貓爪印,無其他可疑痕跡。

然而現在,他把它放在陽光下,沿著中線剪開,裸露出裡層邊角,噴上專用試劑。

幾分鐘後,就在那個卡貓糧的褶皺位置。

赫然浮現半枚指紋。

*

貓糧是下午買的,薑愛國夫婦死前那日,沒有招待過任何外來者。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