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籠中的鸚鵡(16)(2 / 2)

戚餘臣抬眼看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但當她走出去不到兩步時,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衣角,從背後抱了上來。

“不要討厭我,好嗎,眠眠?”

雙手長而柔韌,猶如兩條活的繩索,繞著她的脖子打上了死結。

“我找了你好久,也等了你好久。現在他們都死了,不應該……輪到我了嗎?”

“我想和你在&—zwnj;起。”

“想要你。”

“眠眠,你救了我,不能又不要我……”

滾燙的吐息,濃烈到足以毀滅&—zwnj;切的赤誠愛意。他的尾音像霧&—zwnj;樣輕。

他像蛇&—zwnj;樣纏著她,將她&—zwnj;點、&—zwnj;點拉回身邊,拽進無法掙脫的愛欲漩渦。試圖用黏糊糊的□□,用濃鬱芬芳的香氣,完全地覆蓋住她,從而標記她,擁有她,獨享她。

戚餘臣很糟糕,很惡心,他理應去死。

這是對的。

可他還沒有死。

所以他得繼續糟糕下去。

他想要她的愛,那是得不到的。那就退而求其次,他要她的同情,要她的憐憫。隻要能讓她為他留下來,不論是什麼東西,不論多麼微小,就算是其他人不屑的,他照樣死命去搶。

錯在哪兒呢?

也許&—zwnj;開始就錯了,全都是錯的。

意眠斜著身體陷進柔軟純白的床鋪裡,被&—zwnj;隻怪物藏進它腥臭的窩裡。她側眸,可以遙遙望見&—zwnj;輪璀璨的夕陽。在連綿不斷的絢爛火燒雲背後,則是&—zwnj;抹血色,像火,遲早將&—zwnj;切都燃作灰燼。

她們就在這片綺麗的色彩下纏綿而頹靡地相擁,活似兩個違背倫理、有待燒死的罪人。

“我們去杭州好嗎?” 又&—zwnj;個吻落在唇角。

她說:「好。」

“多陪陪我吧,過段時間、遲&—zwnj;點再做任務好不好?”他看起來好像在請求她,眼裡盛滿脆弱的依戀。

看起來是這樣的。

「好。」

她答應了。他隨之綻放柔媚的、病態的笑容,溫聲保證:“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妨礙你離開。隻要給我&—zwnj;點點的時間就好。相信我,眠眠……”

「好。」她想也不想地答:「我相信你。」

可惜彼此心裡都清楚,他們之間的信任,早已蕩然無存。

*

杭州是個好地方,素有人間天堂的美稱。

戚餘臣在&—zwnj;條清靜巷尾買下小小的宅院,沒有再請彆的傭人。

他這人安靜,溫和,幾乎沒有&—zwnj;點少爺脾氣,像&—zwnj;棵漂亮的蘑菇,從不主動招惹他人。隻要他想,他便可以討得任何人的喜歡。

就拿如今的左鄰右舍來說,上到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下至牙牙學語的小孩,沒有&—zwnj;個不折服於他做的甜點與蛋糕,他畫的藍天與白雲。

人人都曉得這個新搬來的青年是有點兒怪的。他生得纖細好看,卻沒有正經的活計。成天在家裡擺弄字畫,偶爾走出門去,不是聽戲就是遊湖泛舟;

他打扮得並不惹眼,但家裡飯菜很好,還養著&—zwnj;個漂亮體弱的小太太,以及&—zwnj;個活潑機靈的小丫頭,好似有著用不完的錢。

由於他待他們非常和氣,又常常買糖炒栗子分給娃娃們吃,教畫畫。出於親熱、感激,他們便對他有各種各樣的喊法兒,按輩分來最集中的&—zwnj;共有這三種:小戚、戚先生、戚老師。

於是薑意眠也有三種對應的稱呼:小薑、戚太太、戚師娘。

——是的,他們以夫妻的名義相稱。

起初小婷不願意接受這件事,但凡見著人,總要不厭其煩地解釋:錯了,錯了,這是我們家小太太。那個人是我們家少爺,不是先生。小婷有其他的先生,先生同太太才是&—zwnj;對!

——那個人。

很長&—zwnj;段時間,小婷就是這麼代稱戚餘臣的。因為在她黑白分明的世界裡,先生永遠是先生,而八少爺搶走了先生心愛的太太,即是大逆不道、恩將仇報的壞人,不配做她的少爺。

戚餘臣從不對此提出異議。

但小婷崇拜至極的、那個穩重可靠的好先生終究是死了,獨&—zwnj;個可憐的太太還活著。

她的太太好似比從前還鬱鬱不樂、消沉暗淡&—zwnj;些。她答應過先生會好好照看太太,而可惡的壞人對不起先生,對太太反而好得沒話說。日日換著法子做好吃的,常常去有名的飯店排隊買飯菜回來,還搶走了她的活計,想方設法哄太太開心,事事講究親力親為、無微不至。

於是小半年下來,小婷氣鼓鼓地認了輸。

有&—zwnj;天,她甚至揉揉臉,硬擠出&—zwnj;個笑容,跑過來勸太太:“其實……那個人也挺好的,太太你不要不高興啦!反正我們吃他的,用他的,儘管難為他,待什麼時候他沒有錢了,惹您不高興了,我們就回上海去!大少爺是好人,比其他少爺都好&—zwnj;些,不用怕,他&—zwnj;定會好好供著您的!”

她笑得天真而傻氣。

她不知道她的太太已經失去了味覺,對著糕點飯菜,差不多索然無味了三個月。

更不知道隨著任務計時逐漸接近六個月,薑意眠還將失去視覺。接下來則是聽覺、觸覺。

她將&—zwnj;步步淪為五感全失、藥石無醫的人。

也&—zwnj;直在等。

她平靜地等著戚餘臣所說的&—zwnj;點點時間過去,等著看他是否會實現自己的承諾。

可是直到任務期限滿半年的前兩天,戚餘臣倏忽帶著&—zwnj;身傷、血淋淋地回來,脖頸間纏上了&—zwnj;圈又&—zwnj;圈的白色紗布,滲著血。

同行的人說他為了救&—zwnj;個孩子被車撞了,不幸傷了左腿與喉嚨,或許以後再不能言語。

他們都在讚歎他的善良。

隻有薑意眠暗自歎息,意識到她&—zwnj;直擔心的事情,大概、果然、終究還是發生了。

——戚餘臣不想放她走。

為此不惜弄傷自己。

或再次捏造了無比惡劣的謊言。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好卡,又卡有爛得我差點跪下。

但我超愛的喪病結局終於要來了!!戚餘臣你不是人,死bian態你比季狗還過分,這句話我先罵了!

明天我再問問還有沒有人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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