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1 / 2)

一品太醫 少地瓜 9494 字 3個月前

聖旨一下, 京城內外皆震驚,原本預定的許多節日宴飲和慶祝活動也都取消了,轉頭去神佛跟前禱告起來。無關者祈求國運昌隆, 有關者祈求親朋好友平安無事,一時菩薩佛祖們忙得不可開交。

鎮國公府與洪文師徒頗有交情, 不免十分擔憂, 悄悄往佛前供了幾盞大海燈保佑。

最初鎮國公還嗤之以鼻,“求神拜佛若慣用, 也不用將士們陣前廝殺了。”

老夫人就道:“你這老貨懂什麼, 儘人事聽天命,咱們既做不了旁的, 也隻好如此。”

說罷,推開他就走。

鎮國公撓了撓頭, 心道好男不跟女鬥,訕訕地去了。

誰知第二天一大早,謝蘊堂兄妹幾個就跟老頭兒在佛堂前撞了個正著。

眾小輩:“……”

昨兒誰說不信的來著?

鎮國公老臉微紅,欲蓋彌彰道:“老子就是來看看, 那婆娘粗心大意的,彆走了水!”

說罷,拔腿就走。

謝蘊幾人麵麵相覷,都笑了。

謝蘊帶著堂弟堂妹去上了香,又誠心禱告一回,“也難為阿絳你了。”

八月秋闈中謝絳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績,如今已是正經的舉人老爺。且那頭名三十一歲了, 長得又顯老, 他跟人家站在一處活像旁邊伴了個爹, 真可謂一時風頭無兩。

可巧謝絳是十一月的生日, 原本大家還想借機大肆慶祝,誰知偏遇到這事兒,倒不好張揚。

謝絳本人倒不在乎,雲淡風輕道:“不值什麼,來日自有慶祝之時。況且洪大哥他們身處險地,偏我一介書生什麼都做不了,正慚愧得了不得,哪裡來的臉麵慶祝?”

近來他抽條不少,臉上稚氣褪了三五分,十七歲的少年儼然已經有些翩翩佳公子的輪廓了。

妹妹謝纓就道:“話也不好這樣講,一碼歸一碼,來日你皇榜登科,自有去朝堂上使力的時候,不過洪大哥那頭也著實叫人懸心。”

天災**最是無情,哪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若不小心沾上……

煙火繚繞的佛堂有些憋悶,三人邊說邊往外走,謝蘊就道:“京中最近人心惶惶,你們也不要往遠處去了,我進宮去瞧瞧姐姐。”

謝絳兄妹就道:“代我們向綰姐問好。”

謝家本家分家之間往來親近,私底下還是稱呼乳名,也算難得了。

謝蘊叫人去牽馬,聞言笑道:“她聽說你中了舉人,歡喜得了不得,廚房都跑得勤了,倒把陛下唬得夠嗆……接下來就隻剩阿纓一樁大事了。”

早年謝絳家裡就給他定了啟蒙恩師的孫女,兩邊也算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故而不急。

隻如今謝纓已經十六歲,鎮國公府上下幾層當家夫人外出交際時都愛帶著,明麵上說是孫女兒、侄女兒陪兄長回京趕考,私底下大家都知道是嬌客到了年紀,要出來相看人家了。

謝纓出身名門,秀外慧中,如今嫡親的兄長又成了舉人老爺,想攀親的人多得幾乎踏破門檻,奈何暫時沒遇見特彆中意的。

謝纓俏臉微紅,卻還是落落大方道:“你們哪裡像個當哥哥的,竟又扯上我,哼。”

謝蘊和謝絳就都笑起來,前者心中未免又有些遺憾,可惜啊可惜,晚了一步。

若沒有嘉真長公主,洪文當真是個不錯的妹婿人選。

冬至將至,已經連著好幾天沒出日頭,陰沉沉的仿佛要下雪。謝蘊迎著寒風跑了一路,在宮門口下馬時耳朵鼻子都凍紅了。

他見今日侍衛們格外繁忙些,便順口問道:“今兒什麼日子?”

那查驗腰牌的侍衛就笑道:“也不是什麼正經日子,隻不過一大早嘉真長公主回來了,宮裡不免十分忙碌。”

“這麼快?!”謝蘊倍感驚訝。

今天才十一月二十,嘉真長公主不是十月初才啟程的麼?若按正常速度,從東北大營到這裡少說也要兩個半月,這才多久?

先去看了淑貴妃,貴妃倒是一如既往的康健,又囑咐他們謹言慎行注意身體。

“之前公主老不回來,又因著瘟疫之事,陛下著實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不少人吃了掛落。”淑貴妃懶懶地斜靠在軟榻上,顯得有些得意,“他又愛生悶氣,倒把自己憋出滿嘴瘡,我還特意給他熬了不少補品呢,如今好歹撐下來。”

多虧了本宮!

謝蘊:“……”

其實他覺得吧,或許姐姐不下廚,陛下好得更快些。

聽聽,常青宮的補品,多嚇人呐!

“對了,”淑貴妃撥弄了幾下手爐套子外麵的流蘇,“下月是七皇子滿月,家裡記得準備些賀禮,也不必太過出挑,中規中矩即可。”

原本五皇子後頭還有一位六皇子,奈何剛周歲就夭折了,如今出生的按齒序行七。

謝蘊喝茶的動作頓了頓,“聽說那位升了嬪位,怎麼又被禁足了?”

淑貴妃嗤笑一聲,“升了嬪位又如何,自己拎不清,禁足還是輕的。”

宮中子嗣稀少,隆源帝又正值壯年,剛選進來的新人們難免野心勃勃,覺得皇子晚出生未必是壞事。年初有個秀女被診出有身孕,隆源帝和太後都十分歡喜,偏皇後寬和,淑貴妃壓根兒不在意,結果那秀女就會錯了意,行事日益張揚起來。

待到瓜熟蒂落,果然是個健康的皇子,隆源帝龍顏大悅,直接升其為嬪位,那秀女乾脆就昏了頭,私下說了許多不知分寸的話。

宮裡哪兒有什麼秘密可言?當天晚上這些話就進了隆源帝的耳朵,他雖顧及到七皇子而未曾降其位份,卻也下了禁足的旨意。

大過年的,剛誕下皇子的嬪被禁足,瞬間就成了宮內外的笑話,也由此可見隆源帝是多麼不滿。

謝蘊聽了直搖頭,“果然人多事雜。”

以前宮中人口少,經年累月都不見得有這樣的事情。

姐弟倆又說了會兒話,稍後謝蘊要走時,外麵已經細細密密飄起雪花。

淑貴妃問道:“怎麼來的?”

“騎馬。”謝蘊笑道。

淑貴妃瞅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沒輕沒重的,大冷天也不怕吹著了。”

因遠平府瘟疫一事,進來宮中諸人都格外看重保養。

謝蘊才要說無妨,卻見淑貴妃已經叫人重新拿了一件嶄新的黑貂皮鬥篷來,“你穿的這個忒薄了,毛色也不鮮亮,我記得是前年做的了,這件拿去穿。”

自家姐弟不必推辭,謝蘊當場換了,淑貴妃上前替他拍了兩下,滿意地點頭,“不錯,果然是我弟弟。得了,等會兒下大了更不好走,回吧。”

出門時地上果然已經堆了薄薄一層,新鮮的雪片浮在上頭,踩上去滑溜溜的,饒是謝蘊有功夫在身也不敢大意,生怕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