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天瀾注意到了雲深的表情,開口說道,“皇帝隻是一個象征,真正統治獸人帝國的是元老院。如果此前不具備元老資格,最後勝利的皇帝所屬部族將自動獲得元老院席位,皇帝需要與元老的女兒或者孫女聯姻,他的後代就是世襲獸人貴族。”
沉吟了一下,雲深抬頭問:“租借土地給我們的部落也會參與競爭?”
“是的,就在明年春天。”南山族長說。
雲深把手裡的碗放到地上,慢慢地說,“因此租借土地的代價,不僅僅是向他們繳納糧食而已,還要充實他們的邊境警戒線。”
黎洪首領看著這位術師沉靜的雙眼,有些驚訝他這麼快就推斷出了真實情況。青金和黑石交戰,很難說會不會波及到獸人這邊,但他們又舍不得放過這個數十年才輪到一次的機會,所以對人類一直相當排斥的獸人願意接受遺族在內的赫梅斯山區部族。畢竟遺族的力量是人類中唯一能與他們抗衡的,而且兩族私底下的交易也持續了很多年,在血契重誓的前提下,獸人將毗鄰邊境的領地交給遺族經營,已經背棄了赫梅斯的他們無論麵對哪個方向的來敵,都隻有奮力一戰這個選擇。獸人當然會提供助力,但那是在他們“儘力”之後。
對獸人族來說,最好的結果是青金和黑石兩敗俱傷,獸人們依照傳統選出新任的皇帝,而遷移過來的人類老老實實成為他們的佃農。
對遺族這邊來說,能改變的事情實在沒有多少——在某位黑發的術師還沒來到之前。
“這樣不行。”雲深最後說道,但具體怎麼改變,他目前所知的情況還不夠他列出具體的規劃方案,而感冒的人特彆容易疲憊,他強撐的精神很快就用儘了,因此不久之後他就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休息了。
範天瀾把他送進帳篷裡,看著雲深把自己蜷成一團,幾乎是馬上睡了過去。靜靜等待一會之後,這位高大的青年慢慢靠了過去,先用額頭探探雲深頭上的溫度,吹拂到臉上的呼吸是溫熱的,但還不到發燒的程度。將手伸向他的衣領,範天瀾把雲深身上的棉衣脫了下來,然後自己躺到他身邊,蓋上毯子和棉衣,把他這位用可見的速度清瘦下去的主人慢慢地擁抱在身前。
到半夜的時候,雲深開始有點發熱了。清醒不過來的他在某個重物下徒勞地掙紮著,卻一點用都沒有,還把自己折騰出了一身汗。這隻大章魚不僅沉得要死,還帶著溫度,難道它是赤道來的?帶著迷迷糊糊的想法,雲深最後又回到了他那個蔚藍的夢境,無論他在四處是浮島的海洋中浮蕩了多久,綁在他身上的那隻生物都和他在一起。
又一個清晨來臨了。
雲深從毯子中爬起來,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感冒好了不少。完全想不起昨夜夢境的他對自己的身體樂觀起來,雖然來自地球的身體對比原住民算得上身嬌肉貴了,不過關鍵時刻也沒怎麼給他拖後腿麼。
算起來他是起得最晚的那個,經過一晚的休息,人們的精神都不錯。成年人忙著把材料搬到河流上遊較窄的河段邊,在術師的指導下,他們將在河麵架起一道浮橋。插不上手,也有其他樂趣的少年們則跑到下遊,把昨晚清理剩下的魚腸綁在繩子的末端,拋到水裡引誘那些凶猛的魚類,不時有人將釣繩從水中猛地抽起來,或者有所收獲,或者連繩子都被咬斷一截,更多的是魚兒提上來了,卻還沒到岸邊又跳了回去。
一陣驚歎聲響起來。向河邊走去的雲深循聲望去,一條大魚呈拋物線地劃過清晨淺藍色的的天空,重重落到岸邊的草叢中。將手指扣進魚鰓裡,範天瀾將手裡比較起來像話得多的釣竿遞給離他最近的少女,把這條提起來都快到他肩膀的魚甩到肩上,轉身向著雲深走了過來。
雲深忍不住笑了起來。
範天瀾走到他麵前站住,雲深抬起手,在他相比初遇時厚實了不少的胸膛輕輕敲了敲,“嗯,‘小夥子真不錯’。”
看著這個人的微笑,強壯的青年沒發現自己一貫冷淡的表情已經變得溫和起來,他微微垂下視線,剛想回應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遠遠的地方傳來了悠長的狼嚎聲,一聲接一聲,雖然聽起來距離還很遠,卻似乎連清晨的空氣都振動了起來。
“……他們來了。”範天瀾轉過視線,朝著某個方向說,“獸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遲到了,T T
棒打麅子瓢舀魚,是青蔥年代課文留下的美好記憶啊。範範,雲深他的肉肉長到你身上去鳥~一條魚補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