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血脈(2 / 2)

塔克拉對她露齒一笑,“他可不會。”

“他”當然指的是雲深,所有人的“術師”。

“前段時間,他找你談了一次。”維爾絲十指相交,墊著下巴看他。

雖然被術師約見差不多是一種榮譽,但約見變成長談的時候,就是另一種意味了。被他約談的人往往是工作和生活出現了問題,而這些問題很難在他們自己的工作框架內解決,需要被提到更高的層級去。

“隻是一點小問題……”塔克拉說,他把報告丟上桌麵,“一些有趣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附贈番外

“看見了嗎?”亞斯塔羅斯說。

公爵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目光滑過奢麗浮華的黑色大廳,在衣香鬢影之外看見了一個人。

對上公爵的視線後,那個人低頭行了一禮。

那是一個年輕的貴族,身材高大強壯,頭發很短,有一雙沉靜的眼眸。即使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抬頭之後,他也沒有轉開視線。

他在看著公爵。

公爵對他禮貌地微笑,然後冷漠地垂下眼睛。

這樣的注視,他怎麼需要陛下提醒才發現?

“他有視覺上的天賦?”

“鷹家後裔,你應該更清楚。”亞斯塔羅斯說,“他喝過你的鮮血。”

“……我忘記了。”公爵說,“我確實教導過他。”

他終於想起來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彼時他剛剛穩固地位,讓貴族們不得不接受他這個出身可疑,血統駁雜的新貴族是人王繼任者的事實,然後,有一個家族向他表達了好意,給他送了一批禮物。

“靈瘟之事如此意義重大,家族願為您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幫助。”對方說,“這些是經過我們精心挑選的實驗材料。”

“哦?”公爵托著腮說,他看向那群野獸般的孩子中的一個。

“過來。”他說。

在押送者拎起他的後頸之前,那個孩子自己走了出來,皮索捆住了他的手,連著他的腳,他的雙腳都是傷痕,每一步都留下血印,這讓他走得很慢,但沒有遲疑,也沒有顫抖,那個孩子來到近前,仰頭看著他。

公爵看著他,看著那張瘦削病弱的麵孔,和那雙冷靜的血色雙眸。

公爵笑了起來。

他對來人說:“我充分感受到了你們的誠意。”

那批孩子大半活了下來,那個男孩是好得最慢的那個,直到靈瘟完全過去,他還被留在公爵的星城之中。他獲得了良好的照顧,但治療在他身上始終未能取得理想療效,當時公爵有些新的設想要在自己的領地上實現,因此和他共處了數年光陰。對高等人族相對長久的生命來說,這段時間不長也不短,不足以讓一個血液中流淌著數十種毒素的少年成年,隻夠他們對彼此留下一些印象。

後來那個男孩痊愈了,離開了星巢之城。

阿加雷斯·維·嶽,這是一位引人注目的新秀貴族,已經很久沒有人能打破貴族設置的鐵幕屏障,進入他們引以為傲的穩固秩序了——公爵不算其中,他“可能”是前任人王的私生子嘛,現任陛下似乎也沒否認過這個猜測。這位年輕貴族崛起的方式頗為簡單粗暴,優雅含蓄的貴族們是不會喜歡這樣的莽夫的,所以雖然他英俊得不得了,氣質也很不錯,在這樣的社交場合隻能待在邊緣之地,隻有喜好捕獵男性的夫人會去搭理他,很快,他就被其中一位騙出了大廳。

公爵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困惑地扶著她走出去的背影。

“你教出了不錯的學生。”亞斯塔羅斯說,“他與尤利婭不相上下。”

“尤利婭……我感到很遺憾。”公爵說。

“非常遺憾。”亞斯塔羅斯說,“不過,她也不過是種族命運的一個縮影,在力量和壽命之間,她選擇了力量,其他人大概更糟,他們什麼都想要。”

“所以他們大概什麼都不會得到。”公爵說,“我隻能讓她的生命再延長二十年,這是我能力的極限,不可避免的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過程會很快,不會給她更多的折磨。”

被帶到一株合歡樹下的短發富足忽然抬起頭,看向遠處露台。

微風吹起帳幔,一個柔美的聲音笑道:“女人如果放棄力量,就容易淪為家畜。苦痛隻是戰鬥的點綴,死亡則是自然常理,無非早晚而已,人類生存和延續的價值在於他們戰勝的事物,不在光陰長短。”

一位身著紋鎧的嬌小女性用刀柄挑起珠簾走了進來,黑色的發辮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擺動,她踏進此地時,整個空間似乎都被她照亮了一瞬。

公爵舉杯向她致意。

女爵親密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聽聞您最近在考慮子嗣之事?”她一邊解下腕鎧一邊問。

公爵微微一笑。

她笑著攬住他的腰,側身過去親了親他的嘴唇。

公爵坦然接受了她的吻。

“隻有這個時候,我會遺憾自己不是雄性。”她說,“若能與您的血脈相合,那真是莫大榮耀。”

“我對血脈並無要求,”亞斯塔羅斯說,“隻望他是受到雙親的期待而生。”

“那是必然的。”公爵說。

他的陛下卻隻是微笑看著他,沒有更多言語。

對公爵來說,後代隻是生理發展到某種階段的必然選擇,他的家族族群當年受害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們十分旺盛的生育能力,這種能力在貴族之中顯得極為難得,雖然這大概是得益於他們的貴族血統不是那麼純正,加上性格奔放熱烈,對婚姻對象頗不挑剔——這也是為何他們如此弱小,直至滅亡都未能找到陰謀之主,若非人王親至,恐怕連最後一點血脈都不能保全。

若是不論地位,公爵擇偶的餘地之大,也許連龍族與人族間的藩籬都能跨越,但他既身為王儲,血脈大事自然應該謹慎斟酌。雖然隻要他願意,他能夠用自己的血脈製造出新的生命,但那樣得到的結果永遠無法超越他這個本體,所以,他首先需要一個伴侶。

不需要婚姻。

婚姻是貴族間約定俗成的結盟儀式,雖然優秀的個體能讓人甘願付出被捆綁的代價,但尤利婭這樣的女性本就罕有,加上她已經心有所屬,身體也經不起更多的變動——她的軀殼如今隻是一個承載力量的容器,已經失去了大多數生命的特征。當年亞斯塔羅斯陛下取走他靈魂之力的後遺症,使旁人對公爵的喜好有一些不太能算誤解的誤解,不過性彆從來不是公爵選擇伴侶的障礙,他也更傾向由自己承擔孕育的責任,因為母體強健一些更好,而貴族之中,至今仍未有人能試探出公爵力量的底限。

更換了裝束的尤利婭將陛下邀請到了舞會之中,公爵走出內室,來到露台上,倚著欄杆,他看到了一位剛剛走出林蔭暗影的年輕貴族,他正在係上禮服的最後一個扣子,麵無表情,空氣裡有力量的餘波,一位魅力十足的夫人則怒氣衝衝地從另一處離開。

公爵對這次引誘和**的失敗毫不意外,看到那雙再次望來的眼睛時,他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阿加雷斯停下了腳步。

公爵曾經有一段時間忘了他,記憶是奇妙的東西,某些時候能夠在兩個遙遠的個體間發生反應,他們之間有過血的交換,這已經勝過大多數貴族之間的聯係,隻要人的身體和靈魂完整,被抹去的記憶仍有可能找到痕跡,他記得他,就是給這位純血貴族提供回溯的路標。

公爵不知道他從未遺忘,包括他們之間的仇恨——除了仇恨,也沒有彆的詞語更好形容他們彼此滅族的過往。

他不應該選擇他。

“你願意嗎?”

公爵問,他的語氣很溫柔,他的眼睛垂下,視線從風中輕顫的花葉上移,落到那張正在皺眉的英俊麵孔上。他的邀請造成了對方很大的困擾,這個認知讓他微笑起來,也許是朦朧夜色的作用,他看起來和平日有所不同——雖然他取下麵具的時刻本就不多,當他這樣地看著一個人,這樣地笑著的時候,幾乎能讓人遺忘整個世界。

阿加雷斯侯爵沉默了一會兒,“您的垂青使我深感榮幸。”他低聲說。

然後他向公爵伸出手,兩人指掌交握的時候,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一拉,抱住了公爵。

公爵有些意外。

一隻有力的手穿過他的黑發,將他按向那寬厚的肩膀,有些紮人的短發蹭過他的耳畔,他聽見侯爵說:“我仿佛正在夢中……”

“如果這是夢中,”公爵問他,“你想做什麼?”

侯爵慢慢鬆開了他,然後凝視著他。

“我想……”

耳語消散在風中,公爵臉上輕鬆得接近漫不經心的表情消失了,一陣戰栗爬上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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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爵老戴麵具的原因除了作者要給他做個容易辨認的標簽,另一個是體質特殊。

2.他能生孩子,超級能生。男身能生,女身當然也能生,第三性的時候同樣隻要他想都可以;有對象能生,沒對象也能生,對象死了之後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研究怎麼多快好地生孩子了。

3.所以塔塔有很多很多的弟弟妹妹……比如之前接公爵回家的整支空天摩托艇都是,停機坪上的是,蜂巢裡那些正在進行虛擬實境特訓的也是。

4.公爵要送給他的禮物就是這個——有這麼多的弟弟妹妹,他一定不會無聊的。

5.阿加雷斯侯爵當年在中洲出現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公爵投放試管寄生體……所以維爾絲就某方麵來說,也算是塔塔的……妹妹?

6.塔塔在這邊世界的父親是感應到了範範那個蛋才出現的,成形的時候附近沒有人體可供寄生,加上自帶塔塔這個半胚胎,所以顯得很病弱。在所有寄體中他和公爵最相似,導致塔塔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性彆認知很混亂。

7.範範的女漢子母親生他的時候很輕鬆,很希望塔塔長得像他父親,但很遺憾……塔塔:都是我的錯咯?

.公爵是生物兼物理學霸,還是耿直的顏控,塔塔卻是一個中二殺馬特學渣,長相也……那肯定都是他另一個爹的錯啊!

9.侯爵:都是我的錯。

1.公爵喜歡孩子,侯爵一點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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