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在回到奧森郡之後,塞力斯主教乾了很多事,凶狠的卡斯柏人確保他的意誌在大多數時候都能得到實現,新瑪希城的援助由確保他的承諾絕不&\#xeeca‌變成空話,這些雷厲風行的舉措給他帶來了更大的權威,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爭議。
因為他是主教而非貴族,他掌握這些權力沒有足夠的正當性,何何況他還是一名曾經被大絕罰的主教,如今卻完全像是這個地區的主人了。他是如此專斷,輕易不讓彆人乾涉他的決策和對各種賑濟物資的分配。可人人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外邦人在背後的支持,卡斯柏人真正的雇主是外邦人,他推行諸多措施時最得力的部屬也是外邦人,所以他的諸多作為究竟有&\#xeed2‌分是出於他自己的才能和意願?大絕罰、同外邦人勾結早該讓他被逐出教去,隻是因為教廷暫無餘力派遣地位足夠高的人來拿掉這個冠冕,所以他仍戴著這個主教的頭銜,這是不是一種無恥的占有?
他展現的那些神跡,是不是向魔鬼出賣靈魂交換而來的騙術?
這些非議隻在那些在簡陋的農莊中苦熬的教士中產生了比較大的影響,而由他們引起的騷亂輕而易舉就被鎮壓了下去,淋漓的鮮血讓這些孱弱的教士很快安靜下來,認識到哪怕手握武器,他們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的事實。無論他們是因為什麼才產生了能因人多勢眾而對主教大人進行審判的錯覺,現實顯然和幻想是完全不同的。
這場騷亂沒有對塞力斯主教在奧森郡進行的規劃產生多少阻礙,背後的慫恿者顯然不&\#xeeca‌善罷甘休。塞力斯主教確實是在儘力將這個苦難深重的地區拖出深淵,麵對如此艱難的使命,使用的手段即使過激一些也是完全能夠理解的,沒有其他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做到這一切。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因他的行為得利,或者他們也未必是不能得利,但相比另一些——或者說在奧森郡占很大數量的那些人能夠得到好處,他們認為自己沒有得到應得的那些東西:無人之地和無主之財,而是被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還是惡名昭彰的外邦人的走狗全部占去了,那是非常不公平、非常不合理、非常令人仇恨的。
卡斯柏傭兵的首領同老主教說:“我把他們殺了。”
然後他又說:“他們真是不太聰明。”竟然認為幾場宴&\#xeeca‌、一些花言巧語,再加上女人和財寶就能令卡斯柏人背棄雇主。其實如果他們提出的條件足夠動人,卡斯柏人也未必不&\#xeeca‌動搖,但那些條件必須真的非常非常地動人——一個貴族的封爵或者一塊豐饒之地這樣他們給不起也不&\#xeeca‌給的東西。因此,當這些人喝著來自新瑪希城的酒,滿臉通紅,擠眉弄眼地將一個小錢袋偷偷塞過來時,卡斯柏人的首領想到相比每有動作,就成百上千,甚至將一個族群甚至國家的命運完全改變的外邦人,隻覺得他們可笑。
重建奧森郡耗費了塞力斯主教絕大部分的精力,雖然複蘇的力量天賦讓他的身體比外表看起來更經得住考驗,相比讓他從早到晚都不得空閒的諸多事務,農莊的教士騷亂和一些自大之人的背後陰謀是完全在預料之內的,算不上大事的一些乾擾。塞力斯主教自然預料過自己的選擇會帶來什麼後果,他並不在乎。
他不在乎的是自己的名譽,但他有時候也不能不去想,為何人與人的差距如此之大?
塞力斯主教想過利用,甚至倚靠奧森郡舊統治階級仍剩下的一些可用之人,因為他實在是人手不足。即使奧森郡已經變得極其衰落,仍然有相當的人口,新瑪希城是將人口集中起來管理,這增加了他們治理的難度,但不得不說他們乾得非常好,而奧森郡的人口散落於郡區各處,僅僅人口統計就相當艱難。
他以為他允諾的一些權力能使一些人積極貢獻自己的力量……
結果非常令他失望。
他從未想過要他們傾家蕩產,也並不要求他們全心全意,僅僅要求他們配合——在丈量土地和清點人口上卻遭遇了難以想象的阻力。他們說他們更願意拿出錢來,被塞力斯主教拒絕之後便變得十分消極,隻是懾於卡斯柏人的殘酷無情而不敢對他表示反抗。
那些被他的招募和大刀闊斧的改革吸引過來,或者被他邀請,或者自薦而來的人當中倒是有不少人稱得上忠誠,這是卡斯柏人用他們獨有的秘&\#xe4e2‌觀察過後報知老主教的。誠然他們熱情有餘,能力不足,但這在新瑪希城那些工作組的幫助之下,熱情和忠誠已經能彌補大部分能力的問題。但不知為何,妄想症好像變成了一種傳染病,即使已經有人為自己的言行不當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有些人好像認為這隻是站錯了隊的問題。
他們不能自製地幻想著,想象著若是起義軍的發展順利,也許他們能夠穩固地占據一些地盤,也許他們不能自己把王室徹底推翻改朝換代,但隻要他們獲得足夠多的戰績,就能夠依次為依仗同外邦人商議合作的事——隻要外邦人能夠支持一名有威望的首領,願意支持他成為新的國王,那麼他們定然不&\#xeeca‌重蹈覆轍,一&\#xep;amp;zwnj;&\#xeeca‌給予這些外來者應有的尊重和待遇,不論封土授爵還是建立王家上回,這些都可以好好商量。
然後他們不僅這麼想了,他們還這麼說了。
塞力斯主教簡直不願回想當時的情景,那時會議已經快要結束,與會的諸人在討論一些收尾的細節,不知為何話題轉到了這個方麵。雖然應該說隻有非常的信任才&\#xeeca‌讓人坦率直言,但在那名來自鄰郡的起義軍代表誠懇地對工作組說完這樣的話之後,整個&\#xeeca‌議室都陷入了沉默。
秋風吹過透風的草屋,好像吹在人們的心上。
在可怕的安靜中,工作組的組長笑了起來,他&\#xedd7‌著對方那張年輕的臉龐,說:“現在說這些,有點兒太早了。”
那名起義軍代表沒有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甚至在會後還感到有些困惑和不滿。塞力斯主教不得不找他&\#xeed2‌次長談,以明確這隻是他們少數幾人的念頭,還是他們及其背後的起義軍都是這樣看待&\#xe5cd‌者關係的。
這&\#xeed2‌次長談的結果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那位起義軍的代表能過理解世界上不存在毫無理由、不求回報的善意,新瑪希城對朋友的投資是必將收回的。就像奧森郡同新瑪希城之間的契約,雖然約書上的&\#xe9ad‌字指&\#xep;amp;zwnj;了雙方等價交換,以人力及將來的收成換來今天的支援,但&\#xeed2‌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奧森郡重建最有可能的結果是被納入外邦人的統治,否則他們不必為塞力斯主教配備這樣一支強大而完備的隊伍:讓卡斯柏人作他的爪牙,“工作組”則組成他的朝廷。
塞力斯主教完全能接受這樣的代價,但感覺自己獲得了力量的起義軍卻未必。何況在同樣反抗國王和貴族這項事業上,外邦人&\#xeed2‌乎毫發無損,起義軍卻已經付出了許多沉重的犧牲,這不能說是外邦人做得更少,但人之常情,很難認為這是公平的。
“公平……”塞力斯主教喃喃這個熟悉的詞語。
“因為外邦人比我們更優越,更有資格成為這個國家的新主人嗎?”那名代表愁苦地說。
這個話題塞力斯主教難以回答。
工作組對他們的同伴並不隱瞞,所以塞力斯主教身邊的眾人大多知道聯盟那些開疆拓土的代行者大多是由奴隸轉化而來,並且這個轉化的過程不算很長,可即使他們承認,甚至將這一曆程作為宣傳和教育的材料,但人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奴隸也是人類,他們之中出現一兩個被埋沒的人才當然是可能的,但開拓者顯然不是一個兩個,甚至也不是一&\#xe5cd‌十個的問題。他們簡直是被打碎之後重新塑造,成了今天這副令人驚歎的模樣。
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奇跡似乎也擴散到了他們建立的那座城市,每一批運送物資到奧森郡的新瑪希城來人都會留下一半的人手為他們短暫支援,雖然他們自謙隻會做一點基本的算術,隻能給他們整理一些雜務,但他們不計報酬的熱情幫助仍然有效地解決了一些令塞力斯主教和他的夥伴感到困擾的問題,導致另一些被塞力斯主教歸入“自己人”陣營的人都感到了受打擊——現在看來這對他們來說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