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合一(1 / 2)

心機外室上位記 妙玉子 13541 字 4個月前

關氏洗淨了雙手,從鄧嬤嬤的舊衣衫裡選出了選出了一件熏過雅香的比甲,拿油亮亮的頭油重新梳了鬢發,這才候在了正屋外的廊道上。

鄧嬤嬤先一步撩簾進屋,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後,竹簾後走來了個俏麗如三春之桃般的女子,穿著氣度不俗,鬢發間的珠釵隨著她婀娜的步調而鈴鐺作響。

關氏下意識地以為來人就是婉竹,便倏地地彎下了膝蓋,預備著向來人行禮。

容碧也被這等突然的變故給唬了一跳,連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關氏,道: “嬸子快起來,奴婢可受不住您這等大禮,我們姨娘在屋子裡等著你呢。"

這話一出,關氏才明白眼前這位裝束富貴耀眼的女子隻是婉姨娘身邊的丫鬟,她驚訝不已,便由容碧扶著進了屋。

婉竹正坐在玫瑰紋扶手椅裡與鄧嬤嬤說笑,聽得容碧的聲響後,才含笑望向了手腳儘顯局促的關氏, “快扶著嬸子坐下吧。”

鄧嬤嬤卻起身走到了關氏身旁,拉著她一起向婉竹行了大禮,婉竹忙給容碧和碧白使了眼色,兩人慌忙把鄧嬤嬤和關氏攙扶了起來。

"嬤嬤這麼多禮,姨娘可是要傷心了。"容碧促狹般揶揄著鄧嬤嬤道。

關氏一見四處擺著的價值不菲的器具陳設,裡裡外外伺候的丫鬟婆子們也規矩嚴整、穿戴齊全,這寬闊的屋舍比她們家那一間平房大上不知多少倍。

上首坐著的婉竹更是明豔亮麗的如神仙妃子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烏黑的青絲裡簪著的紅寶石玉釵熠熠生輝,讓人不自覺地便垂下了眼眸,生出幾分相形見慚的窘迫來。

此刻的關氏也是如此,她赧然地盯著自己的足尖,一是不敢亂看以至於丟了鄧嬤嬤的麵子,二是惦記著心裡的那一樁要事,便怎麼也無法卸下心裡的重擔,放肆自然地笑出聲來。

可婉竹瞧著關氏如此局促,隻以為她是太過膽怯,反而還將語氣放的十分溫和, "嬸子可用了膳?丫鬟們剛從大廚房拿了幾疊糕點回來,嬸子若不嫌棄的話便嘗一嘗味道。"

說罷,容碧便從身後的桌案上取了兩疊糕點,笑盈盈地端到了關氏跟前。

關氏受寵若驚地擺手道: "怎麼敢勞煩姑娘們伺候我?"

容碧笑道: “嬸子快彆客氣了,咱們本就是伺候人的奴婢。”說著

她便把關氏扶到了團凳上,又給她斟了杯熱茶,供她就著糕點飲用。

吃了好幾塊餅酥後,鄧嬤嬤見婉竹麵有疲憊之色,便給關氏使了個眼色後道: “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預備晚膳了。"

關氏慌忙起身,再向婉竹行了個大禮後,這才走出了碧桐院的正屋。

一出屋門,她便大鬆了一口氣,隻與鄧嬤嬤說: “長姐您日日在這樣的貴人們跟前伺候,難道不會有害怕的時候?"

鄧嬤嬤瞥了她一眼,覷見她額頭上密布著的豆大汗珠,便沒好氣地拿了帕子給她拭汗,並道:“膏藥你拿好,我領去你二門。”

關氏乖乖地應下,跟著鄧嬤嬤身後邁上了九曲十八拐的回廊,就在即將要走出碧桐院的院門前,

她忽而頓住了步子,在鄧嬤嬤轉身詢問情況時,窘紅著臉說: “長姐,我……我鬨了肚子。”

話音甫落。

鄧嬤嬤便蹙著眉問她: “可能忍上一忍?”

關氏捂著肚子,額上才抹去的汗珠又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瞧著她的雙頰已脹成了豬肝色,嘴裡說出口的話也零碎不堪, “我這粗人應是用不了那麼精細的糕點,又……又給長姐添麻煩了。”

說到底,關氏這個弟媳待鄧嬤嬤二十年如一日的恭敬,且因嫁給了鄧一平的緣故日子過的並不順心,雖比鄧嬤嬤小上十歲,可人卻瞧著滄桑無比,此刻這股想忍又忍不住的模樣也顯得格外辛酸。

鄧嬤嬤沒了法子,隻能繞路回了碧桐院,領著關氏去了平素下人們才會用的淨室。

耽誤了兩刻鐘的功夫,解決了煩憂的關氏才無比舒心地走出了淨室,笑著與鄧嬤嬤說: “長姐,咱們如今能回去了。"

鄧嬤嬤多瞥了她兩眼,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便道: “姨娘還賞了你五兩銀子,你可千萬要自己收好,絕不能讓一平知曉。等紅喜和采月有了孩兒,便都指望著這些銀子呢。"

關氏聽得此話後笑意淡淡的麵容上浮現了片刻怔愣,那雙爬著無數細紋的眼角也掠過一息的歉疚,可轉瞬便被其餘的情緒吞沒,她忙不迭地應下,跟在鄧嬤嬤身後走出了碧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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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碧桐院的路上,她先是在那綴出紅梅的梅林附近瞧見了腳步匆匆的杜嬤嬤,因前一回不愉快的經曆,她便隻敢立在原地訥訥地向杜嬤嬤問了好。

杜嬤嬤也隻停下來向她回了個半禮,而後便頭也不回地鑽去了另一處的院落。

後來,鄧嬤嬤生怕再遇上鬆柏院的人,便從大廚房旁的羊腸小路抄了過去,正巧瞧見與碧桐院相熟的樂嬤嬤正在教訓小丫鬟,大約是在責備那小丫鬟把甜菜汁濺得到處都是。

她也不願多管閒事,正想繞路回碧桐院時,往這頭瞥了一眼的樂嬤嬤卻高聲喚了她一句: “鄧姐姐。"

這下鄧嬤嬤便是想裝聽不見也不行了,她改換了一副笑臉,迎上前道: “樂妹妹。”

樂嬤嬤如今對鄧嬤嬤這位婉姨娘身邊的紅人十分熱絡,也不再顧著數落小丫鬟,隻與她說:“姐姐可是湊巧了,咱們已把碧桐院的晚飯準備好了,姐姐這便能提了食盒先拿回去了。"

自從婉竹有孕的消息傳遍齊國公府後,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們都會碧桐院的人極為客氣,像這樣膳食先一步做好的情況也屬尋常,鄧嬤嬤沒有起疑心。

她提著沉甸甸的食盒回了碧桐院,正逢婉竹在正屋裡悶得沒了意趣的時候,她便把食盒遞給了容碧,自個兒陪著婉竹在碧桐院旁的竹林裡走了一遭。

散步歸來後便是用晚膳的時候,今日大廚房準備的晚膳仍是九菜兩湯的份例,隻是菜肴裡多了一道甜菜汁澆獅子頭的新菜色,婉竹沒什麼胃口,便都賞給了鄧嬤嬤她們。

鄧嬤嬤在一旁服侍著婉竹用膳,並將路遇大廚房時聽見的見聞當成閒事說與她聽, "那小丫鬟也倔著腦袋回樂嬤嬤的話,可把樂嬤嬤氣出了個好歹來。"

婉竹邊含笑聽著鄧嬤嬤說話,又怕她站久了腰酸腿麻,便道: “嬤嬤坐下來和我一起用膳吧。”

鄧嬤嬤慌忙擺手道: "這可使不得,姨娘是主子,奴婢怎麼能和主子一桌吃飯?"

在這樣主仆尊卑的事上,鄧嬤嬤是半點也不肯退讓的人,婉竹聞言便也隻是囁喏著出聲道: “嬤嬤在我心裡可不是奴婢。”卻也沒有強求著鄧嬤嬤坐下來用膳。

*

此時的朱鎏堂內。

齊老太太正在專心致誌地挑選明日

進宮時佩戴的珠釵,因年紀大了精力不濟的緣故,隻添了幾件細小的首飾,便把這些瑣碎的活計統統交給了紫雨。

她隻自顧自地坐在紫檀木太師椅裡飲茶,時不時地與身邊的嬤嬤歎道: “你們大老爺的官途便都在那副百壽圖上了。"

婆子們也唯有說好話的份兒, "老太太彆擔心,太後與您情誼深厚,陛下又這般尊敬您,便是靠在往昔的情分上也會對國公爺網開一麵。"

齊老太太卻空歎一聲,眉間縱橫著的溝壑比方才還要再崎嶇幾分, "和那些九天宮闕之上的貴人講什麼情分呢?弑父殺兄這樣的事都不絕於耳,又何況是我們這些外人。"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後知後覺地嚇出了一背的冷汗來,又何況是身邊伺候的丫鬟和婆子,都隻垂著首半句話也不敢接。

齊老太太哂笑一聲,試圖以這種方式來緩解彌漫在朱鎏堂裡的尷尬,她道: “是我昏了頭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也該早些安寢了。"

臨睡前,齊老太太向朱紫等人吩咐了一遍明早的事務,即將闔上眼皮前,卻又猛地坐起了身,隻對朱紫說: “不知怎得我這心口慌亂的厲害,你把明日要帶進宮裡去的金像和那百壽圖拿來我瞧瞧。”

總是要瞧上一眼她才能安心睡下。

朱紫見齊老太太如此執拗嚴肅的模樣,當即也不敢推辭,立時與彆的丫鬟一起把封在紅漆木雕紋盒子裡的金像和百壽圖一並拿了過來。

那金像完好無損,日日有丫鬟小心地擦拭金身,生怕染上一點塵灰。

齊老太太的心才安了一半,可等朱紫展開那副繡著雙麵“壽”字的百壽圖後,齊老太太手裡撚著的佛珠一下子碎裂於地,沉悶無比的聲響如驚雷一般炸開在寂靜的內寢裡。

早已睡下的齊國公、李氏、胡氏以及杜丹蘿都趕來了朱鎏堂,堂內裡裡外外都點著燭火,遙遙瞧著倒如在白晝一般明亮不已。

坐於上首的齊老太太一臉灰敗的怒容,垂在扶手椅上的一側手還微不可聞地發著顫,儼然是被氣狠了,連麵上的和善也偽裝不出來。

齊國公先上前一步,擔憂地開口道: “母親這麼晚了把我們喚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

他方才從京城外的家廟裡趕回來,如今正是

無比疲累的時候,問話時眸底暗紅一片,人也瞧著憔悴不已。

齊老太太卻是沒有閒心來關心兒子的身子狀況,她隻把眸光挪移到杜丹蘿身上,問: “丹蘿,祖母問你,最後一個經手百壽圖的人是誰?"

晚膳前夕,杜嬤嬤從朱鎏堂裡取走了百壽圖,交由雙菱改了幾針之後便馬不停蹄地拿回了朱鎏堂。

杜丹蘿也好似是被齊老太太冷凝的麵色給嚇懵了,當即便支支吾吾地說道: “回老祖宗的話,我身邊的杜嬤嬤晚膳前曾把百壽圖拿回鬆柏院過。"

說完這話,朱鎏堂內所有人的目光便都彙聚到了杜丹蘿以及她身後的杜嬤嬤身上,那眸光裡有審視、有疑惑、有不解。

而杜嬤嬤便立刻從後頭繞到了明堂中央,結結實實地跪倒在了地上,朝著齊老太太磕了好幾個響頭, "老太太,奴婢是把百壽圖交給了雙菱,也親眼瞧著她改了幾針,而後便立刻送來了朱鎏堂,連一刻都不敢耽誤。不知可是雙菱的那幾針改錯了?"

齊老太太矍鑠的目光如鋒芒畢露的銀刃一般落在杜嬤嬤身上,緊繃的身形、屋內詭異的氛圍、眾人顯出薄怒來的眼神都在無形中給杜嬤嬤施壓,讓她額間不斷地滲下汗珠來。

“朱紫。”齊老太太終於收回了目光,隻冷冷地吩咐朱紫把百壽圖拿出來給眾人瞧上一瞧。

燭火搖曳,可離的稍近一些的齊國公仍是瞧清楚了那百壽圖上橫貫了整副圖麵的甜菜汁,映在昏黃的燭火下,那甜菜汁像極了駭人的血跡,將百壽圖汙的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