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合一(2 / 2)

心機外室上位記 妙玉子 13541 字 4個月前

跪在下首的杜嬤嬤也瞧了個清楚,當即便嚇得落下淚來,又朝著齊老太太磕了個幾個頭: “老太太明鑒,奴婢便是有千百個膽子,也不敢在百壽圖上做手腳啊。"

杜丹蘿也倏地從扶手椅裡起了身,直挺挺地跪在了杜嬤嬤身旁,顫抖著語調對齊老太太說道:“祖母,孫媳這個奶娘雖做事不甚靈敏,可唯有忠心膽小一條乃是日月可鑒。祖母您把百壽圖這樣的大事交付在孫媳身上,她又怎麼敢做出這樣叛主的事來?"

齊國公在明堂內來回踱步,瞧著那百壽圖的慘狀,便知他們齊國公府已是不能在太後風誕上拔得頭籌,非但是他頭頂上的烏紗帽有恙,若是傳到了外頭,隻怕齊國公要擔上個對太後不敬的名頭。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傳出去半分隻怕他

們齊國公府在皇室跟前的情分便會越來越淡薄。

所以齊國公沉吟片刻,便對齊老太太說: “母親,既是這百壽圖出了差錯,為防消息泄露,還是要早些決斷才好。"

決斷的意思便要是處理了杜嬤嬤,不再給她抗辯的機會。

杜丹蘿也聽出了齊國公話裡的肅殺之意,便膝行上前為杜嬤嬤求情道: “祖母,孫媳敢打包票,杜嬤嬤絕不可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必是有人在背後誣陷孫媳和杜嬤嬤。"

李氏也覺得頭疼不已,便瞥向了身側臉色沉沉的胡氏,輕聲問: “二弟妹怎麼看?”

胡氏也回過了神,便出言替杜丹蘿說話道: “母親,兒媳也覺得丹蘿與她身後的杜嬤嬤不會做出這樣監守自盜的蠢事來,這樣做分明於她沒有半分好處。若是這麼囫圇地處置過去,那膽大包天的幕後凶手還不知要怎麼得意,往後又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狠毒之事來。"

這話卻是說在了齊老太太的心坎之上,她沉思了一陣,掃了一眼身下滿臉是淚的杜丹蘿與杜嬤嬤,便道: “那你們說說,把這百壽圖送來朱鎏堂的路上,可有遇上什麼人?”

被嚇傻了的杜嬤嬤也沉下心靜靜地思量了一回,最後頂著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大聲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遇上了人,奴婢在大廚房旁的回廊上遇見了鬆柏院的鄧嬤嬤,她那時還提個很重的食盒,經過奴婢時還不小心撞了奴婢一下,隻是奴婢記掛著手裡的百壽圖,這才不與她計較。"

她話鋒一轉,便把此事引到了鬆柏院之上。

齊老太太眉間溝壑深深,漾著冷厲的視線掃過杜嬤嬤全身上下,在懷疑的情緒到達頂峰之前說了一句: “那就去把婉姨娘和鄧嬤嬤請來。”

兩刻鐘後,本已熟睡的婉竹和鄧嬤嬤被紫雨請來了朱鎏堂。

一進屋,婉竹便瞧出了朱鎏堂非同一般的緊張氛圍,齊老太太麵色難看的仿佛失去了血色,李氏與胡氏兩人也是一臉的擔憂,齊國公則板著臉一聲不吭,杜丹蘿主仆更是跪在地上低泣不止。

鄧嬤嬤扶著她給老太太和幾位長輩們請了安,便聽上首的齊老太太冷聲開口道:“婉姨娘,今日你身邊的這位鄧嬤嬤可有出過碧桐院?"

婉竹一愣,卻立時答道: “回老祖母的話,鄧嬤嬤出過碧桐院,並去大廚房拿來了

食盒。”“那可有在路上遇見過杜嬤嬤?”胡氏代替了臉色鐵青的齊老太太,質問著婉竹道。

婉竹愈發不解其意,可在與胡氏視線相撞的時候卻瞧見了她眼底森然的不懷好意,當即便隻能見招拆招地答道: “妾身並不知曉嬤嬤有沒有遇上鄧嬤嬤。”

這時,陷在深深驚懼裡的鄧嬤嬤便訥然開口道: “回二太太的話,奴婢是在回廊上遇上過杜嬤嬤,隻行了個禮便再沒有旁的交集。"

胡氏卻是冷哼一聲,儼然是一副不信鄧嬤嬤話語的意思。

而跪在婉竹身側的杜嬤嬤也從瀕死的絕望中抬起了頭,她倏地像發了瘋一般衝到了鄧嬤嬤身旁,死命地拍打著她的背部,隻道: “你這賤婢,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在百壽圖上澆甜菜汁?”

聽得“甜菜汁”三個字後,婉竹的臉色陡然一變,心口霎時盈潤起了不好的猜測,仿佛大難臨頭,仿佛她與鄧嬤嬤成了粘板上魚肉,如今便是在等著人宰割的時候。

“夠了。”齊老太太的低喝裡帶著森然的怒意,隻這一聲便讓杜嬤嬤停下了動作,老老實實地跪回到杜丹蘿身旁。

“鄧婆子,你如今有什麼話想”齊老太太隻瞥了鄧嬤嬤一眼,眸中氣勢淩人,讓人望而生畏。

鄧嬤嬤朝齊老太太磕了個一個響頭,泣著淚答道: “老太太明鑒,奴婢從沒有見過什麼百壽圖,也不曾存了心暗害夫人和杜嬤嬤,更是沒有在百壽圖上澆甜菜汁。"

鄧嬤嬤與杜嬤嬤皆哭的如此可憐和動情,倒是讓李氏心裡犯起了嘀咕,她知曉茲事體大,不敢隨意幫腔,可是卻擔心著婉竹肚子裡的孩子,便開口向齊老太太求情道:“母親,能否先讓婉姨娘起身說話,她有了身子,不能這麼久跪。"

齊老太太隻覺得眉間疼痛不已,隻是到底顧念婉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便道: “起來吧。”

婉竹被赦免了不必下跪,可她卻是不肯起身,反而跪姿愈發筆挺,隻道: “老祖宗,妾身身邊的鄧嬤嬤膽量狹小,沒有膽子做出這樣大不敬的事來。"

這時,胡氏微微納罕般地出聲道: “倒是巧了,兩邊都說冤枉,還都說了差不多的話。”

齊老太太瞥了一眼形容可憐的杜丹蘿,再望向了神色真摯的婉竹,心裡雖有了決斷,可還是說道: "去把廚娘叫

來,再派一批人去鬆柏院仔細搜查,看看能不能尋到甜菜汁的蹤跡。"

婉竹一聽這話便慌了神,她不斷地攪弄著手邊的軟帕,薄汗一層一層地浸透著掌心,緊張慌亂到了極致卻仍在苦苦地尋找等保下鄧嬤嬤的法子。

而胡氏也沒有放過婉竹這點細微的小動作,便輕笑著出聲道: “婉姨娘怎麼瞧著這般緊張?額頭上都出了不少汗呢。"

聞言,婉竹便抬起了眸子,正好迎上胡氏不懷好意的目光。她心底猛地一震,不知曉這位二房的太太何時與杜丹蘿勾結到了一起。

等了許久,大廚房內的樂嬤嬤才被領到了朱鎏堂。

不必齊老太太使手段審問,她便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晚膳隻有婉姨娘那兒送去了甜菜汁。”

樂嬤嬤的證詞一落地,前去碧桐院搜查的婆子們也趕了回來,手裡還端著個銅盆,銅盆裡有醃的臟水也有幾抹未曾銷毀乾淨的甜菜汁。

那搜查的嬤嬤也說了,甜菜汁是從淨室裡找到的。

人證物證俱在,鄧嬤嬤便再難撇清關係。

而李氏也是難得地腦袋清醒了一回,便對齊老太太說: “母親,定是這刁奴自己起了這樣的壞心思,實在是太過可惡,母親可要嚴懲她才是。"

說著,便給婉竹使了個眼色,讓她想清楚利害關係,要適時地放棄鄧嬤嬤才是。

齊老太太瞥了婉竹一眼,神色諱莫如深。

婉竹卻是僵著身子朝著齊老太太磕了幾個響頭,哪怕額前青紫一片,肚子也隱隱有些不適,卻還是秉著一口氣道: “老太太,鄧嬤嬤絕無膽子做出這樣的事來,況且若妾身存了心思要害夫人,又怎麼可能大張旗鼓地要來了甜菜汁,難道妾室就如此愚蠢,以為老太太不會查到妾身身上來嗎?"

齊老太太未曾說話,胡氏卻笑道: “婉姨娘這話可就說錯了,晚膳時隻是湊巧幾個院裡都沒要甜菜罷了,若是各房各院都要了甜菜,你豈不是就能撇清自己的關係了。隻能說神佛保佑,讓你的奸惡麵貌露了出來。"

這時杜丹蘿也盈盈落淚道: “丹蘿知曉婉姨娘心存野心,卻不知曉她這麼狠辣,為了給我潑臟水,連在太後的壽禮上也敢動手腳。"

說著,她便抹了抹淚,露出幾分決然的清傲之意來, "

隻是你忘了,你也是齊國公府的一份子,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公爹的差事沒了著落,難道你就能得到什麼好處嗎?再說這事若是傳到了外頭,彆人還以為我們齊國公府對太後不敬,公爹又處在風口浪尖上,你到底存的什麼心?"

一番義憤填膺、冠冕堂皇的話語砸了下來,既讓婉竹辯無可辯,也讓她的處境比剛才危險了百倍。

也正因杜丹蘿的這一番話,本就鬱結於心的齊國公猛地起了身,用戾氣十足的目光把婉竹自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通,那閃爍的眸子裡掠過一抹狠意。

他說: “母親,這妾室不知好歹,又實在惡毒和愚蠢。兒子瞧著是不能再留下她了,丹蘿說的沒錯,若是這消息傳到了外頭人的嘴裡,兒子這一輩子的官途便沒了指望。"

李氏慌忙出身阻攔道: “國公爺息怒,好歹看在玉哥兒子嗣的份上,繞了婉竹一回。”

胡氏卻陰陰冷冷地出聲道: “不過是個賤籍出身的女子罷了,如今雖成了良籍卻改不了那股小家子氣的性子。今日能陷害丹蘿,明日就能在丹蘿的藥碗裡下毒藥。這樣的女子,分明是禍家之根。"

“退一萬步說,玉哥兒還年輕,往後難道就不能再和其餘女人有子嗣了嗎?兒媳是覺得這樣惡毒的女子不能再留在齊國公府裡。"

比刀子還鋒利的言語聲不斷地往婉竹身上剜去,杜丹蘿的句句話話都是要置她於死地的意思,胡氏也在一旁落井下石,齊老太太雖一言不發,可好似也有了幾分動搖。

也就是在婉竹四麵楚歌,連爭辯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的時候,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鄧嬤嬤終於想清楚了一切的緣何,她分明沒有動過百壽圖,連甜菜汁也沒碰過,為何那些搜查的婆子會在淨室裡找到了甜菜汁的殘骸。

是關氏。

隻有她這個外人進過淨室,今日也如此突兀地進了齊國公府,用了糕點之後恰巧鬨起了肚子,原來是有人給姨娘設了局。

是她不好,若不是她心軟輕信了關氏,姨娘怎麼會在懷著身孕的時候遭遇此等非人的詰難。

不過一瞬之間,鄧嬤嬤便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放在她身上的時候,使了全力朝著身前的廊柱上撞去。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連她身邊跪著的婉竹也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齊老太太被這等變故嚇了一跳,忙讓婆子們去攔鄧嬤嬤,可到底是攔不住一心求死,來為婉竹錚一條生路的鄧嬤嬤,轉瞬間她便已滿頭是血的倒在了廊柱旁,已沒半分聲息。

屋內的燭火太過昏黃,婉竹跪著的地方隻能瞧見鄧嬤嬤腰間係著的香囊,這是她晨起剛縫好的針線,拿給鄧嬤嬤後她愛不釋手,霎時便紅了眼眶。

婉竹也高興不已,隻覺得鄧嬤嬤臉上的笑意填補了她未能給娘親做過一回針線的遺憾。

她想,有鄧嬤嬤陪著的日子便如在嚴寒酷冬裡窺見了暖暖的春意,等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世以後,便讓她喚鄧嬤嬤奶娘,等鄧嬤嬤老了之後,讓那孩子給嬤嬤養老送終。

兩個膽大的婆子把鄧嬤嬤滿頭是血的麵容撥了過來。

這一刻,婉竹幾乎隻能瞧見無邊無際、充斥著視線的血,腥氣十足的血好似漫到了她的心口,她全身上下的血液好似被凍了個徹底,人也失去了喘息的能力。

她的鄧嬤嬤,那個心善、像娘親一樣溫暖的鄧嬤嬤。

為了護住她。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