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花千州隻覺得晚飯來得有些晚，隨意出來走走。
沒想到, 在經過中庭時，卻被奇怪的男子叫住了。
那奇怪的男子褐衣佩劍，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著酒壺，身微微後傾，擺出了一詩仙正飲酒賦詩結果被凍住了的造型。
而且男子身維持著這般造型沒動，頭居然還會扭動, 而且嘴巴還會，還會叫他“師弟”。
雖然對方看起來有點眼熟, 但花千州本能不希望認識這人, 想快速走過。
“師弟！！！”
“師弟救命啊！！！”
“師弟你不裝作沒看到啊！！！你剛剛都已經回頭看了我一眼了吧！！！”
“喂！！！”
男子叫得很慘, 撕心裂肺，花千州不得不停住腳步。
花千州回頭, 定睛一看。
哦, 原來這奇怪的男子，他的師兄。
好吧, 合情合理, 意料之中。
花千州木訥盯了男子一會，麵無表情, 似乎在領悟眼下什麼情況。
然後，他走過去, 雪袖抬起, 左手輕輕拍在霍無蹤肩上，驅散了他身上霧心留下的劍意。
霍無蹤能動了。
在能動的瞬間，他便抓住花千州的肩膀, 大驚失色道：“你這大弟子，到底什麼人間殺器？！”
花千州：“……”
他的視線不自覺往旁邊瞟去。
霍無蹤大怒：“這回不許嫌麻煩不解釋！也不許敷衍我！”
花千州無法，他隻得道：“心並非人間殺器，她隻普通人。”
“你確定那普通人？！”
霍無蹤難置信。
“她能將我定住，境界至少也有八中境上了吧？！到底少，難道比中境還高，不會八封頂了吧？！”
花千州麵上淡然，隻：“你不必太在意這些。”
“這怎麼可能不在意？！把她放出去打魔尊可能都能打了！”
霍無蹤剛剛解開定劍訣，身還頗有分僵硬，但他想起之前霧心一道切磋的種種，還頭皮發麻，根本鎮定不下來，忍不住來回繞著圈走動。
他：“你這弟子，絕對不得了啊！她可不簡簡單單的修煉速度快而已！
“領會萬化無形和定劍訣，絕不隨便模仿或者刻板練習就能學會的！她必須看會、看懂，還必須明白劍術術法之間微妙的關聯……還有，你知道她將你的劍術精髓學去七八成吧？！”
霍無蹤不由自想起，他見到霧心在樹下練劍時的樣子。
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如在複刻花千州。
若不注意她身上的衣衫，不注意她的外表還纖細的女子，隻看她舞劍時的姿態和影子，乎會誤為那就花千州。
知道，花千州的招式，可不那麼簡單能模仿。
他的劍招相似非常簡單簡潔，仿佛不難學，可世上之所隻有一花千州，就因為越簡潔，反而越難。
世人有雜念，隻有雜念，就會反應在劍招上。
這裡差一點，那裡差一點，最後失之毫厘差之千裡，早已形似神不似。
一般人少會有自己的人習慣，這些人習慣就會使得這些招式上有餘的小動作，有時習慣性擺腰，有時手臂過於彎曲。
像花千州這樣達到完美的境界，必須儘其一生去雕琢，不斷雕刻自己，直到無暇的步。
可這霧心，居然半點餘的瑕疵都沒有。
她好像毫不費，就能做到完美。
他們劍修常，見其劍如見其人。
霍無蹤剛見到霧心的劍招時，他便忍不住想，究竟麼敞亮潔淨的內心，才能悟出這般沒有雜念的劍？
隻不過，霍無蹤也有想不通的方。
這劍的確沒有雜念，但仔細想想，又好像太空了。
其沒有雜念，倒不如一點餘的情感都沒有。
太乾淨了。
乾淨得像一片虛無。
霍無蹤震撼之中，帶著一絲疑慮：“可這樣一寶貝，你乾嘛藏著掖著？！我看到她使出萬化無形的時候就該想到的……她有這樣的天賦，怎麼到現在還在修仙界一點名聲都沒有？你看那些道霞派、靈山派的，哪不出了天才趕快鋪天蓋的炫耀？
“你對心倒正好相反，一點痕跡都不露，我看那丫頭現在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天賦出眾，還為自己很普通呢！你難道就不想帶心去出出風頭？再，心也該見見世麵啊！”
花千州：“……”
花千州道：“她小的時候，我曾帶她出去遊曆過。”
“那都少前了！每都有一堆有過人之處的新弟子冒出來，心就算當出過風頭，這兩聲望也該散了。”
霍無蹤起初不為然。
但接著，他思索片刻，好想想到什麼，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噢——我懂了！”
花千州：“？”
霍無蹤篤定道：“你想先把心藏起來，等其他人大張旗鼓炫耀吹噓之後，再後發製人突然放出心，一下子震住全場！好家夥，不愧你！師弟，沒想到你才區區兩千歲，竟然已經比你師兄我還懂得裝逼的精髓！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輕有為啊！”
花千州：“……”
花千州眼神微飄，隻：“那你就當這樣吧。”
霍無蹤拍拍他的肩膀。
但這時，霍無蹤鋒一轉，又：“不過……心雖然已經過了七境界，但我卻還沒有在她身上感到仙意，就明……她還沒有仙心吧？”
“……”
花千州沉默半晌，才應道：“。”
霍無蹤道：“我看心心不錯，心境應該穩的。我和你這些，也沒有彆的意思，隻防患於未然。
“畢竟，修為修得太快，有時也未必好事——從仙盟往的經驗來看，隻沒有完全成仙，任何人都可能墮魔。
“不少天賦奇高的人太過於執著修煉速度，反倒生了心魔……每回這種情況，都很棘手。
“心在你這裡，有你在，倒不用擔心這種事。隻沒有修出仙心，總歸有點不踏實。
“畢竟，強大把雙刃劍。強大的人萬一成魔，總最糟糕的魔……”
“——但如果沒有成魔，”
花千州接著他的下去。
“她就最強的仙。”
到這裡，兩人都安靜了片刻。
花千州清冷的目光微微一動，他又慢慢補了一句，：“至少，也很強的修仙人。”
“就這道理。”
霍無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