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意圖阻攔霧心之人, 已經幾乎沒有能動了。
隻剩下守山玉還在與師弟對抗。
守山玉的塤音操縱著靈術。
當低沉的塤樂響起,身上的靈暴漲, 同時無數光刃化作銳器天而降,直直指向相天遠——
相天遠身法巧妙,以花醉穀的劍術抵擋,竟準確將一一光刃擊回!
比起阻攔霧心,們兩人更像是陷入了個人對個人的對峙中,是時隔多年的次切磋,亦是觀念的爭執。
師弟好似也發現了一點。
所以, 在覺察到守山玉的右肩有重傷,不太用得了全時, 也默默將慕氤劍換到左, 用不擅長的, 與平競爭。
清光門的樂器更擅長長距離交戰,而花醉穀的劍法則更能在近戰中發揮作用。
於是, 守山玉一邊吹塤, 一邊謹慎與少主保持著距離。
而師弟不斷用劍術削刮向的音刃,然後步步逼近!
師弟道:“山玉師弟, 師姐她在清光門住的些日子, 你也與她接觸過,應該明白, 她不是壞人。
“如果她真的是你的那種壞人,那她當初……又何必在清光門救下陷入困境的我, 又何必殺掉魔尊柒思秋, 還有昨日,她又何必救你,以及其被魔修困住的師弟師妹?”
守山玉沒有回答。
專注吹著塤, 沒有辦法回答。
而師弟一個箭步而上!
師弟竟巧妙繞了守山玉的進攻,直接衝到麵前,一下子將距離拉到了有的範圍——
守山玉見勢頭不好,將塤往空中一拋!
那靈塤竟懸浮在空中,身上發出淡淡的淺光,然後始奏樂。
守山玉不吹奏靈塤後,塤樂的攻擊也停止了,但守山玉身上的靈氣反而暴漲!
本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堪堪擋住師弟的攻勢!
——清光門聞名遐邇的雖是心修以及樂器,但它本質是涉獵範圍龐大的大仙門,清光門弟子能學到的東西十分綜合,其門中的修業講習內容之廣,就可窺見一二。
守山玉是清光門弟子中的優等生,然麵麵考慮得到。
不僅擅長靈塤術法,對兵器體術也有一二涉獵,雖水平遠不及用靈塤,但在少主靠得麼近的情況下,也立即做出了使用短刀的判斷。
可以說話之後,守山玉回答道:“我也要相信霧心師姐,但理性告訴我不。
“少主,你應該也清楚,無心人並非不會騙人。相反,無心人中有一部分相當擅長謊言和模仿,們……表麵上做著幫助人的,實際上或許另有什麼謀算。
“若是有萬一呢?萬一無心人真的是騙子,釀成了無法挽回的惡果,你我要如何處?”
師弟說:“山玉師弟,我明白你嫉惡如仇,小心謹慎,不會麵對種風險。但你有你守護之物,我也有我要守護之人。在現在種情形下,我不會退讓。
“我不敢說未來那麼多年,師姐能始終保持十成十沒問題。但隻要師姐是無辜的,她沒有做過錯,她還是她現在的樣子,我就會不顧一切、傾我所有保護她。
“畢竟,師姐她……是我心上之人。”
時,師弟不覺往霧心所在的向看了一眼。
霧心接到的視線。
霧心頓了一下,感受到師弟目光中的堅決之色。
不知怎麼的,師弟樣站在她邊,令她有點高興。
於是,霧心對笑了一下。
師弟有些局促收回視線。
而時,守山玉亦動作微滯。
說:“霧心師姐她……”
當說霧心的名字時,眼底有一刹那很微弱的動搖。
但很快,又度堅定起來。
守山玉微微搖頭,道:“等到真的出時,是來不及的。到那一刻,無論多麼悔恨,多麼要跪下來謝罪,來不及了,失去性命的人,一個不會回來。
“少主,那種痛悔,你不會明白。”
守山玉的眼底,灼耀著火把的影光。
在未亮幽暗的天色中,目光深處,仿佛凝聚著洶湧多年的驚濤駭浪。
那浪濤塑造了些年的堅韌,也令不會輕易退讓。
空中的靈塤高速旋轉起來,守山玉蹙起眉頭,中握短刀的道加強,竟隱隱有要壓住師弟之勢。
師弟一愣。
很清楚守山玉的經曆。
所以,一次,沒有輕率說反駁觀點的話。
相反,師弟變了話鋒,問:“山玉師弟,我問你,在你看來,我的人品與能,有幾分值得信任?”
守山玉沒料到少主會在時問起個,略作停頓。
其實,如果說最始幾年的話,守山玉對少主個人,實際上是沒多少信任。
對少主很恭敬,但那主要是因為少主的祖母、父母是的救命恩人以及師長,出於受過的恩情,以及師兄弟的長次,對少主保持著疏離的禮貌。
在看來,十四歲之前的少主,是個養尊處優的熊孩子。沒有經過什麼風雨,所以難以理解人的痛苦。
那時,少主確實給填了不少麻煩。
但滿懷仇恨,有很多的情要做的,無暇在種孩子氣的情上浪費時間,並無意與少主較勁。
而後來,少主遇到了霧心師姐。
那之後發生的變化,可以說是翻天覆。
少主前往花醉穀後,不常回清光門了,但些年來,的改變,眾人有目共睹。
說實話,由於當年的摩擦,守山玉不太可能和少主成為什麼親密無間的朋友,兩人之間點頭之交而已,不太熱絡。但即使如此,守山玉也能發現少主的為人處世日漸成熟起來,並刮目相看。
守山玉回答道:“少主的能一向毋庸置疑。而其麵……如果是現在的少主,我是信任的。”
師弟於是說:“那我向你保證,我會說師姐現在有感情,絕不是沒有把握的妄言。而且,我也認為,我和師妹確實有能為她塑心。隻是……眼下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
“山玉師弟,我知道你當年的遭遇,也明白要你一次付出信任很難,但……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次證明的機會。
“師弟,同樣的物不同的角度看,是不一樣的。
“你保護蒼生,可師姐她為何不能也是蒼生之一?以師姐的修為,如果成魔了,確實很可怕,但如果她沒有成魔,她為何不能是保護蒼生的助?”
守山玉抿唇,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少主的話,不斷在擾亂的心神。
因為個無心人是霧心師姐,沒有往日堅定,總是不停在動搖。
然而,與此同時,在頭腦中,又不斷浮現出另外一幅畫麵——
“山玉,我們守氏一族,每個人會吹塤,你要是吹不好的話,將來要被其人笑的。”
夜空之下,母親拉著坐在屋頂上,因為吹錯了一個音,她笑嘻嘻刮的鼻子。
的母親是個活潑過頭的女子,但十分美麗。她當年也曾是修士,後來回到家鄉,又生下了。她有一點修為,並不高,可在等偏僻的小山村中,已算十分難得,所以左鄰右舍的親戚對她很尊敬。
而此刻,守山玉苦著臉把玩上個不倒翁似的陶製空心樂器。
問:“那我們守氏,為什麼非要吹塤啊?為什麼不選琴或者簫之類的樂器,那些更風雅吧。”
母親嬉皮笑臉道:“因為我們是與眾不同的啊!在傳說中,我們守氏一族住在此,是為了世世代代守護一個叫作‘佑心塤’的靈器。據說那個東西可厲害了,一旦出世,就可以天下無敵!”
守山玉眼前一亮。
年紀小的孩子,任誰希望是天生與眾不同的。
母親隻是一句話,腦海中已經出現了很多身披黑色鬥篷、持一隻靈塤,四處懲惡揚善的畫麵。
守山玉迫不及待去拉母親的袖子,問:“是真的嗎?那個塤在哪裡?明天帶我去看看好不好!怎麼我以前沒有見過呢?”
母親沉吟道:“嗯……因為是很久遠的傳說了,老人世世代代是麼說的。我的祖父母是信誓旦旦跟我說一定是真的啦,不過那個所謂的佑心塤,誰沒見過。我小時候還覺得說不定是騙小孩子好好練吹塤說出來的謊話……
“而且,傳說種東西,每個村子有啦。比如你看東邊那個村,們說們是女媧的直係後裔;還有西邊那個村,還說祖上是聖人呢。”
“噢——”
小男孩一下子拉長了聲音,失望起來。
但母親笑了,她說:“不過,我如今是相信的。畢竟,心裡有點虛無縹緲的夢,也沒什麼不好的吧?對了……”
時,母親在袖子裡摸摸,取出一個東西,掛到守山玉身上。
那是一個碧色的護身符。
守山玉疑惑的問:“是什麼?”
母親有些得道:“是清光門的護身符。我當年好歹也在清光門附近修煉過幾年……雖說連外門弟子也沒混上,但好歹學會了製符。
“離清光門後,我已經好幾年沒做過符,萬幸你娘我冰雪聰明,回憶了一下,隨便搞了搞,就又做出來了!
“我們離清光門麼近,清光門又是重視樂器的仙門,你好好吹塤,將來說不定能拜入清光門。到時候,就算沒有佑心塤,你也能成為一個懲惡揚善、了不起的仙門弟子的!”
母親的針線藝著實不好,護身符破破爛爛的,隻有微乎其微的靈氣。而且她拿護身符給的時候,守山玉還看到母親的指上有小針眼了。
但守山玉莫名很受鼓舞,當即就吹塤了。
鄭重點點頭,度拿起塤來,鼓足勁吹起來。
一次,沒有錯誤,是完整的曲調。
母親高興得跟已經成了清光門內門弟子什麼似的,又誇又揉,將的頭發摸得亂糟糟的。
守山玉所在的村莊還算鼎盛,有三百來人。
住得久了,前前後後左鄰右舍的人就認識了。而且是守姓一族的人,多多少少沾親帶故。
守山玉常和村裡的小孩家家戶戶跑,在山間嬉笑打鬨。
不過,們最喜歡去的,是村東。
在村東有一間小木屋,木屋裡住著的,是個清瘦的年輕人。
青年和村裡其人不大一樣,有點書卷氣,性格溫和,臉上總是掛著和善的笑意。
按照村裡人的說法,守山玉可以管叫“表舅舅”。
據說早年也曾出去闖蕩,隻是幾年前回了村子。
大概是在外麵賺了錢,回來後也沒見做什麼營生,就每日在屋裡看看書、去山裡。
表舅舅待人和藹,又尤其喜歡小孩。
經常招呼們些孩子到家裡玩,還給們講點書裡的故知識什麼的。
小山村並不富裕,孩子們平時是粗茶淡飯吃,父母總教導們省吃儉用。
可表舅舅不一樣,屋裡總是有很多仙城裡買的花式糕點,是尋常人家不到逢年過節舍不得吃的。
而不僅有,還願意將些貴重的零食分給們些小孩,大家一見,就饞得口水橫流,眼巴巴盯著。
表舅舅好像對村裡那個“佑心塤”的傳說很感興趣,沒就在研究村裡的族譜村誌,找佑心塤的消息。
還孩子們回家問家的父母長輩,有沒有關於佑心塤的情報,隻要能說出一些,就會額外給們很多糖果點心。
見有吃的,小孩子們很積極,可謂是爭先恐後——
“我知道!據說隻要吹奏特定的旋律,就可以喚醒佑心塤!”
“我爹說,其實佑心塤就埋在我家的某片田裡,但是要把耕得很好看才能找到!”
“你爹是騙你好好種而已啦!”
表舅舅和其人,跟著一起大笑。
然後,毫不吝嗇將點心分給所有人。
屋室中充滿歡聲笑語。
守山玉也跟著一起歡樂吃點心、一起笑,簡直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後來,有一天,不知是誰,說出樣一個情報——
“我太爺爺說,佑心塤實際上是埋藏在守氏一族血脈中的神器,有它在,能讓所有人有靈,能有一點修仙的能。而當守氏一族的血彙聚在一起的時候,真正的神器就會血中誕生了!”
本來,隻是和平常一樣,是對個傳說的一種真假不明的說法。
不過,在聽到個說法時,表舅舅的反應和平時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