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 第 523 章 雷劫,來了【修】……(2 / 2)

張鏡眉目一動:“……血來宮?”

秋意泊抬首看著他,見他皺眉,問道:“果然是個邪道教派麼?”

“是這樣。”張鏡解釋道:“我似乎也在哪裡聽到過,血來宮向來行蹤隱秘,道統鬼魅陰邪至極,沒想到他們居然將手伸到淩霄宗來了。”

秋意泊一頓,總覺得張鏡這話說的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太在意,他一個勁的點頭:“嗯嗯,我聽著心中發慌,好想問問我爹還有三叔,看看他們怎麼處理……”

“也算是妥帖。”張鏡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隻是這話最好還是彆說了。”

秋意泊:“……為什麼?”

秋意泊此時才注意到飛劍停留在了一座荒山上,他背上一寒:“張師兄,你……你也是?”

“不,我不是。”張鏡笑道:“血來宮與我並無瓜葛。”

秋意泊鬆了一口氣,他喃喃道:“那就好……”

張鏡含笑看著他:“可是這麼好看的一場戲,怎麼好讓你提前揭破呢?秋師弟,委屈你了。”

“你還是……去死吧。”

秋意泊還未反應過來,失重感陡然傳來,他被從飛劍上推了下去,兩側的風呼嘯著從他身邊掠過……

***

媽的!張鏡怎麼也是個二五仔!他們淩霄宗是被邪道給穿成篩子了嗎?!

秋意泊醒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都想拍桌子罵人了,他們淩霄宗不是天下第一宗門嗎?為什麼宗門裡有這麼多二五仔啊!還混到了掌門門下,掌門門下那是什麼?那可是未來的掌門預備役啊!

他們淩霄宗是沒救了吧?!

秋意泊有些鬱卒,他看著已經是第六次來的青雲客棧,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高興自己又活了比較好,還是難過又死了比較好。

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書案旁邊,拿著紙筆寫了起來。

第一世,死在六歲。第二世,八十歲。第三世,四十歲出頭。第四世算是活得長了一點,第五世幾乎算是開門殺……這麼一算,跟他平均金丹境界的應有的壽數來說簡直是屬於夭折。

換在凡間說不定連祖墳都進不去的那種。

秋意泊長歎了一口氣,又寫了幾個關鍵詞:金虹真君,張鏡,劉何平,血來宮,原著。

已知金虹真君是為了破渡劫劫數才搞出這麼多事情來,還不惜加入了血來宮。血來宮是邪道沒跑了,劉何平也是其中一員。至於張鏡,他和血來宮沒關係應該是真的,但八成也不是個好人,原著就更彆提了。

這修仙界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混啊!

這麼幾次下來,秋意泊哪怕是條鹹魚,也被激出了一點血性來了。他一個玄靈根,以最大努力修煉也跟不上這幾個人的修為,前期應該能避則避的態度,儘力去讓他爹和三叔強大起來,等自己修為慢慢上去了,長大成人,這樣說話才有可信度——總比一個六歲小孩吆喝著全家會死,宗門裡有叛徒來的可信。

秋意泊簡直就是憋屈,他要是跟溫夷光一樣是個天靈根就好了,他一直努力,等到二三百歲至少也該是元嬰境界了吧?至少不會死在王先生那種人手上,實在不行,跟露姐一樣是地靈根那也不錯啊!那就不會像現在一樣束手無策了。

他尋思著這幾件事,他吃虧其實都吃虧在了都是私下裡發生的。如果他是天靈根或者地靈根,前期至少也是保送內門,能得到真君青眼,多多少少也會被格外關注一點,到時候想個辦法把這些事情送到自己師傅麵前,他再說那也是耳聽為虛,但眼見為實啊!

他用頭撞了撞桌子,怎麼想都覺得好累……危險這麼多,他要怎麼樣才能讓家族、宗門避開呢?

不不不,他不能這麼想,他就是個玄靈根,這事兒是釘死了的,但不代表玄靈根他就一事無成了,這一世他一定要比之前更努力,爭取成為真君門下的親傳弟子,沒有天賦也可以有個勤勉,不能急……這些人修為都那麼高,他不能太著急,想到之前他活了三百年宗門還好好的,說明這些事情都不是急於一時的,他一定要徐徐圖之。

他不敢賭自己還有沒有下一次重生。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實力,才能有地位,許多事情才會更便捷,說話才有人能信!

秋意泊開始謹言慎行了起來,一心修煉,在成為內門弟子不久後終於成功拜入了春明真君門下,成為了春明真君的親傳弟子,他沒有去管什麼血來宮,什麼金虹,不是他該管的事情,他先努力修煉再說。

這一世他前期避開了張鏡,避開了劉何平,避開了金虹,隨著溫夷光、露姐等人一道出門遊曆,絕不單獨行走。或許是之前已經修煉過好多次的緣故,又死了那麼多次,算起來居然也不比秋露黎他們修行的速度慢多少。

約莫三百年後,他成就元嬰,溫夷光和秋露黎等人摸到了化神的門檻,再有一步就是化神,也是此時,天榜開了。

這一次天榜他們是務必要參加的,否則再等一個三百年,他們就沒機會了。在天榜期間,秋意泊悄悄向離安真君透露了張鏡師兄有古怪一事,張鏡被離安真君所殺,後來他才得知張鏡居然是一位真君,秋意泊暗自慶幸自己之前沒想著要去挑釁,否則他估計又得重開了。

天榜回來後,他暗中搜集了劉何平的證據,將劉何平送到了掌門麵前,並提交了血來宮一事。掌門真君勃然大怒,劉何平被處死,關於血來宮一事掌門真君則是表明還需調查,讓他不必再繼續追查下去了,不是他能夠參與的事情。

第五百年,淩霄宗高層莫名隕落大半,包括掌門真君、孤舟真君……他爹、三叔在內,門中隻剩流宵真君與春明真君二位真君。

第六百年,血來宮下處遍布淩雲道界,流宵真君、春明真君隕落,血來宮攻打淩霄宗,淩霄宗被滅。

秋意泊也在其中。

他臨死之前,看著灰蒙蒙的天際,心想這些或許都是他的錯。

他沒有料到血來宮原來是這樣的龐然大物,隻一名血來道君,便壓得所有人都毫無辦法。他貿然將血來宮一事揭穿……他也是這幾日才知道,原來淩霄宗與血來道君有血海深仇,此前淩霄宗不曾知道血來道君還活著,也便罷了,自他揭發,才會有後來宗門大半真君前去蒼霧道界試圖斬殺血來道君,最後儘數隕落一事。

這到底應該怎麼做……這一局棋,無論他如何走,都走向了死局。

他到底應該怎麼辦?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在這一局死棋中保住秋家,保住淩霄宗,保住他所在乎的人?

……好難,他根本辦不到。

他已經足夠努力了,他為什麼就是辦不到?

……

許久之後,秋意泊倚在塌上,眼中忽地流下一滴淚來。

有一道聲音道:【你看,你後悔當初選了太上忘情,認為自己是個天靈根才不得不被迫周旋於諸事之中……可若你不是天靈根,你沒有選擇太上忘情……】

【你一事無成。】

秋意泊睜開了雙眼,他輕聲說:“我已扭轉天命。”

他並非一事無成。

他在幻境中推演了近千次輪回,並非隻推演了如果自己是個玄靈根,從而導致的一係列可能性,他也推演了如果自己是個天靈根,而不選擇太上忘情這一道的後續未來。

其中,無論他選擇了什麼道統,淩霄訣也好,紅塵訣也罷……諸多無上道統,最後皆折戟於血來宮一戰。無他,因為這些無上道統都沒有太上忘情來的迅速——他在元嬰以前,其實修行也不算太快不是嗎?

血來宮一戰,想要保住淩霄宗,想要保住他在乎的一切,那麼最低的入場券是大乘期。

他隻有修習太上忘情,才有可能讓他在五百年內叩問大乘境界……溫夷光與他同樣是天靈根,又是天生劍骨,可謂氣運天賦資質樣樣不缺,但那時他也不過是堪堪進入合體境界罷了。

他與溫夷光之間,差的不過是道統罷了,一個是太上忘情道,一個是由太上忘情衍生出的無情道。

可他能成就如今,這些難道全賴太上忘情的功勞嗎?

不是的,就算是有太上忘情,有了大乘境界又如何?難道死在血來道君手上的大乘真君還少嗎?連孤舟師祖當時都不能與血來道君正麵一戰,他一個新晉大乘憑什麼?

能在血來宮一戰中獲勝,是他耗儘心血,是他機關算儘,是他不惜因果,才盤活了這一局死棋……豈是區區道統這兩個字能夠概括的?

正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看似是命數最重,可事實上是這樣的嗎?

不,不是的。是他自小養成了良好的品性,得了他爹和三叔以及各位長輩的親眼……要是他自小是個傲慢毒辣小人之輩,不提師傅師祖,連他爹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難道那些奇遇,那些氣運所得,能讓他爹高看他一眼嗎?他記得他小時候與他爹、三叔說他又得了什麼機緣,他們的回答是‘能避則避,不得貪戀,氣運滔天,恐非善事’。若無實力,氣運就是厲鬼手中的索命繩,或早或晚罷了。

此後走上修行路,各位長輩教他如何修行,如何破除迷障……他自小時候的與他爹和三叔的七分相像,變為了五分,最後又成了三分。再後來聲名鵲起,重入凡間,與瀾和叔再通人情世故,權謀利弊……是為秋家,是為秋瀾和,可他難道就隻為了秋家,隻為了秋瀾和嗎?

他確實居於廟堂之高,確實炊金饌玉,可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利國利民?行至這一步,他重返修真界,此後便是道界一事,他不懼積累因果,修補淩雲道界,天地之間靈氣大增,風水異變,他命、運也為之更改。

以上種種,是氣運、道統幾個字可以輕易就揭過去的嗎?沒有他的勤修苦練,氣運和道統又有什麼作用?徒勞而已。

秋意泊淡淡地想著,他如今能成就這一切,已經不是單純的某一項造就的了——氣運、道統、努力缺一不可。

他此前的躊躇,不過是因為他覺得這些實力並不是屬於自己,他承認他是有一些恐懼,他害怕修行那麼多年,回過頭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可以被輕易剝離的,他依舊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人,也同樣恐懼於本性為道統剝奪,讓自己不再是自己——最終歸咎於他對自己的不自信。

他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強,所以才有這種恐懼。

算到最後,這一世算得上是順遂,其原因還是因為自己。

那麼他之前到底在猶豫什麼?在怕什麼呢?

太上忘情他修煉了那麼多年,從未有過相關的心魔劫,這個道統無疑適合他的,也足夠強大,他為什麼要去否定它呢?他是可以換一個道統再修,可要是再走到這一步,再度懷疑自己的道呢?難道也要再廢去修為,重新開始嗎?

還未看未來,便瞻前恐後,這不像他。

道法自然,他也隨自然便是!

秋意泊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他看向了窗外。

雷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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