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第 680 章 卻邪小可憐(2 / 2)

一旁的家丁此前動了手,卻又在秋意泊出來後不曾動手,主要還是因為他們是曹家的人,曹三隻要不鬨騰出什麼太大的幺蛾子,就是鐵打的未來當家人……的夫婿,換算一下那就是當家主母的地位,他的話,他們自然要聽。又聽見這上門女婿居然在外頭還有個契兄弟?還是徐家三公子?他們也為主家不忿呀!如今再看,他摔成了重傷,幾個家丁也顧不得其他了,總不好見曹三就這麼不清不楚地死在外麵吧?當即就要上前阻攔。

曹三萎然於地,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覺得口中劇痛,血流如注,他含糊地大叫道:“你們竟然敢——!給我砸——!砸了這個破鋪子!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

話音未落,忽地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道:“住手!格老子的,都給我住手!”

眾人頓時聞聲回首望去,便見是個穿著靛藍布衣的中年男人,他這人,大家都認識,畢竟誰不認識他們汴京首富呢?一時之間打招呼聲此起彼伏:“曹老爺!”

“曹老爺來了?!”

“曹老爺怎麼來了?這是大好了?”

曹三那張本就快看不清楚的五官更是扭曲,張口便是:“爹——!這春寒齋信口雌黃,汙蔑我的清譽,這叫三娘以後在外麵如何做人啊!還將我打成這副模樣,爹!你要為我做主啊!”

曹沐臉色一黑,斥道:“閉嘴!”

轉而又道:“將人給我押起來!”

家丁們一愣,隨即往秋意泊的方向去了,曹沐見狀,抬手就給了距離他最近的家丁一個腦門子:“誰叫你押先生了!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

說罷,一指曹三,家丁們呼啦啦地就衝上去將他給摁住了,還有人拿了繩子出來捆他,至於他的狐朋狗友,早就在曹沐出現的時候開溜了——曹家當家都來了,就算有人敢與他大小聲,那人也決不是他們這種不管事兒的紈絝啊!

再不溜,小心曹老爺一怒之下將他們都抓起來扭送回他們家,論一個汙蔑曹三清譽的罪名,到時候再怎麼一頓打可逃不了。這都不走,他們什麼時候走?!

曹沐真心實意地對著秋意泊深深地彎下了腰:“先生海涵,實在是我管教不嚴,才惹得今日禍事來!”

秋意泊道:“彆的倒沒什麼,就是打壞了我的人。”

曹沐連忙道:“先生勿怪,學生一定好生處理!”

此言一出,秋意泊與圍觀的人都愣怔了一下,眾人竊竊私語起來:“曹老爺怎麼自稱學生?這位東家到底什麼人?瞧著年歲還沒有曹老爺大呢!”

“就是,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淵源?!”

曹沐這才發現秋意泊還未認出他來,又拱手道:“一彆十五年,先生音容未改,學生卻已經老了!”

秋意泊想到他姓曹,挑眉道:“……小抄書賊?”

這下輪到曹沐半天沒說出話來,末了才有些尷尬地說:“……原來先生知道。”

說實話,他今日也不是知道曹三鬨事才來的,這不是半個月前他險些一命歸西,家裡管事來東大街買了棺材,後來與他說棺材鋪的東家養了一隻仙鶴,那可是罕見的玩意兒——要是他能將那隻仙鶴收過來,那還不是財源滾滾來?!

哪想到剛想踏進棺材鋪呢,就見大家都街尾來,他還當有什麼熱鬨,就跟著一道過來了……哪裡知道是他那個上門女婿在鬨事!

其實他現在也不是很想認賬的,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女婿還乾出這麼丟人的事兒,將鋪子鬨成這副模樣,他要是上前隻道歉不認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秋意泊隨意地點了點頭:“原來是你……明朱,你來,將鋪子裡的損失點一點,再算一算卻邪的醫藥費,送到曹府去。”

曹沐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他看那個狗日的女婿更不順眼了!

禍害他閨女!圖謀他家產!現在他人還沒死呢,又禍害了他手裡的銀子!——地上那盆是魏紫吧?還有那盆,是綠玉吧?!都是名品吧?還有那棵斷了的矮鬆,哪怕是斷了,也能看得出來清奇入骨,這得多少錢呐!

他的心啊,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紮了個十八刀,三十六個窟窿都在噗噗地往外冒血,止都止不住。

秋意泊說完就帶著卻邪進去了,曹沐還想攔一攔,說不定打個感情牌還能便宜點,結果就見一個明眸皓齒的美人出了來,手中還拿著一本賬冊,張口便是:“東主吩咐了,既然與曹老爺有舊,那就不與曹老爺客氣了。”

曹沐嘴唇動了動,剛想說那還是客氣客氣,緊接著就聽她接著道:“這魏紫可是東主廢了多少心血才從南邊進來的名種,再者已經有客人預定了,如今魏紫叫曹三砸了,按照規矩,三倍賠償,一共是三千三百兩銀子。”

“還有,長白山上的矮鬆,養了十幾年才得了這麼一棵資質絕佳的,東主想著好東西總要人人欣賞,這才擺在鋪麵裡迎客,如今也斷了。曹老爺莫慌,這矮鬆雖然問的人多,卻無人下訂,隻需六千八百兩銀子便可。”

“還有,綠玉牡丹便不必我多說了吧?牡丹之中,綠色少有,隻有其中精品才能被稱作綠玉……”

曹沐聽得冷汗直流,最後他聽了總價,又不敢賴賬,他這個人多少是有點迷信的,他覺得此前是清風齋成就了他,所以他覺得秋意泊是他的貴人。如今正經麵對秋意泊時便稱呼一聲先生,算是作恩師看待。得罪誰,總不好得罪了貴人,曹沐咬了咬牙,說:“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姑娘若是方便,隨我回府去取……若是不便,明日我著管事送來。”

明朱知道曹沐不敢不給,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曹老爺明日派管事跑一趟了!”

曹沐轉身走的時候身體都在打擺,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更是把曹三恨到了心裡,他今天就把事情查清楚,他若真做了這麼豬狗不如的事情,他就做主讓閨女和他和離,他也算看明白了,三閨女自個兒能支棱起來,和離了這一趟,也能名正言順立個女戶……放曹三走那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禍害了他閨女,還禍害了他這麼多銀子,想拍拍屁股就走?做夢!

曹沐平時放縱曹三,那時顧及閨女,就當是花錢給閨女買平安,如今細細一查,果真還查出點東西來!這曹三……不,這周三(本姓為周)上門當女婿,居然還在外麵養了兩個外室,這就不提,青樓裡還包了兩個頭牌,再有,他果然和徐家不清不楚——不過不是徐三公子,而是徐三嫡親的妹妹,徐五姑娘。

但拿不到證據,來告的那人隔天就上吊死了,被徐府一卷破席扔去了亂葬崗!

好得很!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徐家!

“好姑娘,爹的好姑娘,再忍忍那個賤人!等爹拿到了證據,千刀萬剮了他!”

曹三姑娘閒閒地挑動著燈芯:“爹,為什麼要證據?周三過門的時候可是簽了契子的,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折騰人的方式多了去了,要什麼證據?”

“我覺得與其和離,不如當個寡婦,等出完了氣,回頭我從大姐或者二姐那兒抱個外甥來,就當是我生的,總歸是我們家的血脈,不都一樣麼?說不得過個幾十年,我還能得個貞潔牌坊,對我們家也是有好處的。”

曹沐心中一驚,卻又覺得這個辦法極好,正想說話,忽地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在昏迷之前,他看見閨女臉色大變,衝向了他:“爹——!爹你怎麼了?!”

“來人,請郎中!快請郎中——爹!你堅持住!郎中馬上就來!”

……

曹家老爺被女婿氣得一病不起的消息傳了出去,尋遍了各方名醫,都沒見起色。汴京城中百姓都在議論紛紛,這難道真如之前所說,徐家要對著曹家動手了?

他們是不是要多囤些米糧?否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

“姑娘,姑爺說要見您……”

曹三姑娘端坐於主位,眉間冷肅:“捆了他,讓他好好的待在房裡,一步都不許出來——王媽媽,你們看好了他,誰要是叫他跑了、死了,他沒有賣身契在我家,你們可有。”

管事媳婦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連連應是:“老奴等就是拚死也不敢叫姑爺出去的,姑娘放心便是!”

曹三姑娘頷首,管事媳婦便告退了,不一會兒,又有個管事上前,稟告道:“姑娘,老爺的病……如今已是藥石無靈……”

“住口!我爹必然無恙。”曹三姑娘打斷道。

“姑娘容稟。”管事湊了上去,低聲說了什麼,曹三姑娘眉間一動,當即道:“果真?”

“小人有八成把握。”

“那還不快去請!”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