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晴收回了腳,轉頭問一個正往裡頭走的驛卒:“請問這附近可還有什麼吃飯的地兒?”
驛卒不知曉這位是跟著夜千辰來的貴賓,向紀若晴投了一個鄙夷的眼神:“這位客人可是嫌我們這食坊的飯食不好?還是嫌我們食坊簡陋粗鄙?”
“您若不喜歡,從這兒騎馬往東走,約莫兩個時辰,就能到柒州了,那兒的酒樓多得很,定有能入得了您的眼的。”
紀若晴:......
這人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她隻是隨口問了一句,結果被他懟了十幾句......
旁邊一位驛卒走過來,拉著這位驛卒往裡走,讓他莫要亂說話,這客人都是來去隨意的,哪能這樣的態度對人。
紀若晴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原本想喚個人給她將飯菜送到房裡去的,可現在看這情形,還是安安靜靜坐在這裡吃吧。
免得又被人以為她嫌這食坊簡陋粗鄙,好一通懟。
有個麵白年輕些的驛卒走過來,湊到紀若晴耳邊說道:“這位客人,您倒彆生氣,我也時常被他這樣對待......他家的婆娘跟個小白臉跑了,所以看到咱們這樣長得俊一些的,就心裡頭不痛快......”
紀若晴:......頭一次聽到人這麼變相誇自己的。
紀若晴還是穿著身男子的打扮,皮膚白皙細膩,眸子清澈明亮,確實俊得很。
隻是被人當成了小白臉,她覺得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食坊內的座位還有很多,隻是沒有雅座,她挑了個離那背影看起來和紀若餘一模一樣的人最遠的座位,提心吊膽的點了菜。
在她等著飯菜上來之餘,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了周圍的食客。
這裡沒有雅座,座位之間都是沒有東西攔著的,這還是她頭一回這麼近距離的融入到這本裡的普通人之間,心底頗有些奇異的感覺。
正當她餓著肚子四處張望,盼著飯菜能早些送上來的時候,那位很像紀若餘的食客起了身,露出了他的臉。
紀若晴自然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下意識的便去看他的臉。
出乎她意料的是,與他光風霽月的背影相比,這張臉平平無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與紀若餘沒有半點相似。
不過紀若晴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因為紀若餘會易容術啊......!
她在看他的時候,仿佛被他察覺到了。
兩人的眼神對上,紀若晴隻覺得渾身又本能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寒毛豎立。
因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她確定這就是紀若餘絕對沒錯了!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後,就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紀若晴手扣在桌子上,身子忍不住的輕顫,想要逃跑。
可偏偏這時,她點的菜全都上上來了,紅燒獅子頭、醬燒肘子、清炒豆芽、還有一碗鮮香濃鬱的肉骨頭湯。
肉香四溢,濃烈得她這個一天沒吃頓飽飯的人實在走不動道,就連擺在她麵前的白米飯看上去也是那般乳白剔透,似仙界靈米一般誘人......
紀若晴咬咬牙,決定自欺欺人,假裝沒看到他,反正這兒人多著呢,燈盞輝映得食坊之內宛如白晝,量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亂來。
端起飯碗就迫不及待的扒起飯來。
香,真香,實在太好吃了。
紀若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美味的飯食上,大快朵頤起來,一時間也忘了紀若餘帶來的驚懼。
隻是突然......
她的對麵坐下來一個人,椅子因他坐下而發出輕微的聲響,驚得紀若晴差點被噎到。
咳了幾聲,紀若晴盈盈的杏眸裡都咳出來些水光,顯得楚楚動人。
對麵相貌普通的青年斂了斂眸光,淡聲問道:“你認識我?”
他的聲音也變了些,成了比之前厚重一些的玉石質地,但依舊好聽。
紀若晴不敢回答他,又埋下頭假裝什麼都沒聽到,隻顧扒著飯,像隻餓極了的小鵪鶉。
對麵的紀若餘見她這幅模樣,自然猜出來她已經認出了他。
他抿了抿唇角,因為嘴角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往上翹。
看吧,晴晴果然還是在乎他的。
即使變換了容貌,也隻消一眼,就能認出他呢~
就像她化成了灰,他也能認出來她一樣。
這是血脈的羈絆,旁人再如何情深也抵不過的......
越想,紀若餘越覺得多日來糟糕透頂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紀若晴,卻連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穩了。
咬著嘴裡流汁鮮嫩的獅子頭,紀若晴想......要不還是跑吧?
一口吃的哪有自由重要啊!
可紀若餘坐在她對麵,卻幽幽開了口。
“你可想恢複容貌?”
未等紀若晴回答,他便抬手,將一個通體碧綠色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淡聲說道:“這裡麵的藥丸直接服下,不出半個時辰,你的容貌就能恢複。”
“......”恢複容貌自然是都想的,誰不願意更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