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隻有微微亮, 孫二娘家的包子鋪就已經蒸好了新鮮出爐的第一籠鮮肉包。
看到隔壁賣豆腐的小娘子,孫二娘熱情地喊道:“春紅,今日怎的來得如此早, 快來吃個包子,還熱乎著呢。”
春紅倒也不扭捏, 乾脆利落地包好一塊豆腐遞給她, 示意自己也不白拿她的包子吃。
春紅一邊大口咬著包子,一邊小聲問道:“誒二娘, 你聽說了沒, 準駙馬爺的腿斷了,陛下幾乎把整個太醫院的人都派過去了,都說沒轍!這可怎麼辦,咱長公主這樣好的貴女也不能嫁給一個瘸子啊!”
孫二娘亦是無比唏噓:“可不是嘛, 而且, ”說到這兒, 她四周環顧了一下, 發現大清早時巷子裡沒什麼行人, 這才壓著嗓子神秘道:“我有一個堂姐,住在她對門那對兒夫妻的姑母就在襄陽世子那裡當差,據她所說, 駙馬爺那裡已經不太行了, 日後怕是……不能人道。”
春紅大大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能人道的男人要他有什麼用!不僅需要伺候他, 萬一再遇到一個惡婆婆, 那還不如嫁給一頭驢!”
孫二娘老臉一紅,拍了她一下,“淨瞎說, 也不害臊!”
春紅嘿嘿一笑,“這不是他們男人自己總喜歡和驢比大小嘛,我就是隨口一提。”
……
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不是從孫二娘和春紅這裡傳出,總之,不到兩天的時間,全京城都知道了“準駙馬爺不能人道”這件醜聞。
五日後,這則消息甚至從民間傳入了皇宮。
不能人道的駙馬自然沒有迎娶公主的資格。常規來講,曆朝曆代公主嫁人都會有一個環節叫做“試婚”,指的是讓公主的貼身丫鬟與駙馬爺共度**。如果駙馬爺那方麵不行,那這婚自然就結不成;唯有通過了考驗的準駙馬才能成為真正的駙馬爺。
殷子珮自然不可能讓梅林去和司馬炎共度**,這不僅是在侮辱梅林這個傻姐姐,更是在侮辱司馬炎。
隻是如今“司馬炎不行”的消息都已經傳到宮內了,搞得梅林很是憂心忡忡:“殿下,要不然讓奴婢去一探究竟,幫您看看他究竟還行不行?”
殷子珮:???
想到司馬世子那油膩霸道的樣子,梅林一陣惡寒:“不過那襄陽世子本就不是個稀罕貨,如今又成了個殘疾,就算他很行,也不配迎娶您。”說著說著她突然又高興了:“沒準明日陛下就下令解除婚約了呢,如此奴婢也就不用去睡他了。”
殷子珮:……
除了梅林,皇後同樣憂心忡忡。
當初皇上給兩個孩子賜婚時,吳秀茹甚為欣慰,是打心眼裡覺得司馬炎是女兒的良配。
但如今……這天地下又有哪個娘親希望自己女兒嫁給一個瘸子呢?不能人道暫且不論,當初太醫的原話可是:“傷勢嚴重,微臣也無力挽回。日後直立行走絕無可能,即便是想憑一己之力直坐都頗難。”
吳秀茹拉著殷正旻的手,遲疑道:“陛下,難道真的還要讓安平嫁給襄陽世子嗎?就算陛下不為安平考慮,襄陽侯的那兩個兒子,大兒子斷了腿,小兒子亦不良於行且身份低賤。這偌大的侯府,沒個出眾的子弟撐著,衰落不就是這幾年的事情?”
殷正旻回握住發妻的手,認真解釋:“朕何嘗不心疼安平,這可是朕唯一的女兒!隻是襄陽侯府權勢過盛,這件事始終是埋在朕心裡的一根刺。正是因為司馬空的兩個兒子不爭氣,將來繼承侯府的隻能是他的孫子!那不就是安平的孩子?”
“可是司馬炎不能人道,安平嫁過去哪兒來的孩子!”
殷正旻似乎是鐵了心要殷子珮嫁過去:“司馬炎身子怎麼樣不重要,但襄陽侯的長孫隻能是安平的孩子,若是司馬炎實在不行,他那個弟弟總該是行的吧?”
皇後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和自己共度了大半輩子的男人,似乎是第一天才認識他。
殷正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朕怎麼可能虧待安平!屆時她嫁到襄陽侯府,一旦司馬空去世,整個侯府儘在她的掌握之中!大不了朕再許她幾個麵首作為補償,豈不快哉?”
吳秀茹還是無法接受。她出身世家大族、書香門第,女子養麵首這種事實在是超出了她的認知。隻是這婚約已經鬨得人儘皆知,司馬炎受傷不足月餘就取消婚約,豈不是要被世人指摘他們皇家無情無義?
而襄陽侯府這邊的形勢基本一致。當王彩琴收到侯爺的信件時,亦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襄陽侯表述得十分清楚,無論如何,長公主必須下嫁侯府,而且侯府的第一個男孩兒必須是從長公主肚子裡出來的,如此方能確保襄陽侯府屹立不倒。
王彩琴曾在給侯爺的信件中怒斥長公主“兄弟二人共侍一妻”的荒唐要求,當時司馬空並沒有回應,這次他回複了,但答案卻是——隻要長公主願意嫁過來,兩個兒子任她挑,嫁給哪個都可以。
遠在襄陽省的司馬空坐在太師椅上,仿佛蒼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