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收到夫人的信,說長子這輩子隻能癱瘓在床,而且還傷到了命根子,以後怕是都難有子嗣了。他這人一生要強,但這件事仿佛壓垮了他。
如果長公主懷不上炎兒的孩子,懷上昱兒的孩子亦不是不可。
若是皇家實在看中嫡子的名頭,明麵上依舊將女兒嫁給炎兒,實際上和昱兒做一對鴛鴦夫妻也無妨。
說來也是可笑,明明是殷子珮的婚事,她自己還未表態,卻已經被各路牛鬼蛇神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恰巧那一陣子她興辦的義學堂出了事,便沒有將太多精力放在這件事上。
學堂一般隻招收無家可歸的貧困女子,此前有一女子忍受不了夫君的毒打逃離出來,並謊稱自己喪夫,很快她夫君就找了過來並大鬨學堂。
管事依規矩一板一眼地將那撒謊的女子趕了出去,誰料被趕回家第三天這女子就被夫君毆打致死。此事在民間掀起了軒然大波,大家議論紛紛。
殷子珮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處理這件事上了,她心想司馬炎都那樣了,就算為了麵子她爹也不會將她嫁給這個人了吧?
誰料她還是太年輕了,對帝王世家那套無恥的生存法則並不了解。也不知道殷正旻和司馬空達成了什麼協議,最終大婚的形式變成了——明麵上殷子珮嫁給司馬炎,但由於司馬炎臥床不起,讓司馬昱代為行禮。
百姓們都在為安慶長公主的苦命惋惜,卻不知皇後私下裡對公主說:“安平,嫁過去後你先與司馬炎……同房,若是他實在不行,便和司馬昱在一起吧。母後記得他在京做質子時,你與他交情匪淺,那孩子雖然腿腳不利索,日常走起路來卻也無傷大雅,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
殷子珮三觀被震碎了一地,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更慘一些還是司馬炎更慘一些。
果然她還是逃不過成為司馬昱嫂子的命運嗎?
半月後,安平長公主終於年滿十六,這也意味著她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
長公主的生辰宴禮十分隆重,但除了自家的父叔兄弟,未出閣女子的生辰隻能邀請女眷前來,這是規矩。
王彩琴自然要出席,然而她看向殷子珮的表情十分勉強和尷尬——之前還信誓旦旦出言嘲諷人家的要求“荒唐無禮”,如今卻又上趕著把兩個公子送過來僅著人家挑選,侯夫人隻覺得自己的這張老臉都快被人給打爛了!
尤其周圍還有一堆嘴上關心侯府世子、實則看好戲的夫人小姐,王彩琴待在這裡真真兒是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結束,皇後卻又將她叫住:“侯夫人去我那裡歇一歇再走吧,我們姐妹二人說個體己話。”
這話說的客氣,在外人麵前給足了她麵子。然而等王彩琴進了內宮才發現,哪裡是皇後要留她說話!實則是長公主給她示威來了!
明明隻有十六歲,但長公主坐在上位,睥睨著小心翼翼坐在下方的未來婆婆,神態怡然、貴氣逼人。
殷子珮笑得張揚:“侯夫人,許久不見,司馬炎的身子怎麼樣了?”
王彩琴笑容勉強:“多謝長公主關心,炎兒的外傷基本都已經痊愈了。”
殷子珮手裡拿著一個橘子拋了接、接了又拋,漫不經心道:“本宮呢,說話比較直接,也不喜歡搞那些彎彎繞繞。一會兒說的一些話若是太真實,不小心開罪到了侯夫人,想必您也不會怪罪的吧?”
王彩琴的麵部肌肉已經僵得不能再僵,“怎麼會。”
殷子珮並非一個情商低下的人,隻是王彩琴不配讓她討好罷了。很多時候,你覺得一個人不擅長交際,並非是那人真的不擅長交際,有可能隻是你入不了彆人的眼,那人不願意在你身上浪費精力而已。
殷子珮似笑非笑看著她,“那本宮就放心了。若是侯夫人非要我直言……”
聽到這兒,王彩琴直在心裡罵娘……算了,長公主的娘她不敢罵。但是這顛倒黑白的說辭也忒氣人了!自己什麼時候還逼她“直言”了不成?
“本宮呢,是十分不樂意嫁給司馬炎的,他長得太像侯夫人了,而本宮隻愛美人。”
王彩琴:我求求你做個人吧!
“父皇說了,私下怎樣他不管,明麵上的駙馬隻能是司馬炎。不過本宮更心儀的是司馬昱。所以呢,迎親的人、洞房的人都隻能是司馬昱。至於司馬炎,侯夫人願意給他配幾個通房丫鬟請隨意,侯府也不缺他一口飯吃。”
王彩琴簡直要氣炸了,“侯府也不缺他一口飯吃”是何意?還沒過門,她儼然就已經把自己放在侯府女主人的位置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