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部隊(2 / 2)

一、可能對國家社會做出貢獻的潛在人才。

二、可能對國家社會造成重大損害的潛在威脅。

他們分彆又是哪一種?

“你是否受到挾持?”紀堯青又問,眼眸隱隱劃過一道暗光:“你們找誰,目的地是哪裡,過程是否做出過違法行為?”

“我……”

“紀隊,出事了。”先前那個女隊員去而複返,打斷兩人的交談,“劉強和郭嬌嬌死了。”

“怎麼回事?”紀堯青快步走到武裝車邊,兩人的屍體並排擺放於地。

劉強原先一身彪悍肌肉消失得無影無蹤,全身變作奶油般軟肉,沒有彈性,一摁一個指印,體內骨骼清晰可見。

郭嬌嬌則雙目圓瞪,眼瞼、唇舌蒼白,整個人好似剛從高濃度的漂白水裡打撈出來,不見一絲血色。

“他們接受問話時突發抽搐,不到半分鐘當場暴斃。我們實施了搶救措施,但是沒有起效,目前也無法確定確切的死因。”女隊員道。

“是他……”被兩人死狀嚇得半死的南猴,躲在一個隊員的身後,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絕對是他,除了他之外,沒人對他們動過手……”

循著他的指尖望去,果不其然,說的就是蹲在路邊玩螞蟻的小白同學。

“他沒有下死手。”林秋葵實話實說。

依據是前幾次看小白打怪,招式狠辣直接。

他不喜歡搞假動作,更不可能放著敵人苟延殘喘,直到戰鬥結束後好一陣子才死。

從某個角度而言,這人隻是一個思維比較簡單粗暴的危險分子而已。

“我知道。”紀堯青應了一聲,取下扣在衣領上的便攜對講機,低聲道:“溫沙區第九武裝救援分隊隊長紀堯青報告,已找到指定目標,目標已死亡,請求下一步指示。”

語氣聽起來並不驚訝,仿佛早就預見此種情況。

加上劉強、郭嬌嬌頗為獨特的死因……

林秋葵慢慢有個猜想,也許,與異能有關?

視野內隨之蹦出一條虛擬字框:「恭喜您,成功升級異能!」

「紀堯青,隸屬中央武裝部隊a級精英指揮官,2022年1月3日覺醒異能‘明晰’。」

「明晰:百分百鑒彆他人言語中的真相與謊言,一天僅限使用三次,一次冷卻時間一小時,代價是異能冷卻期間必須保持絕對的誠實,違規者將溺於無儘的謊言臆想。」

‘透視’異能裡多了一項異能詳情解析。

和她猜測的一樣,使用異能是有代價的,過度濫用會招致來對應的死亡方式。

滴滴響動,對講機裡傳來答複:“這裡是慶區救援指揮中心,現在告知最新區域性天氣監測結果,請注意收聽。”

“慶區慶林城……倫港城……鹿林城……”

一係列邊緣城市後,終於報到區域中心:“慶城目前溫度為-5c,預計五分鐘後將驟降至零下20~30c。城南慶安區、溫沙區將迎來大或特大暴雪,城北可能出現冰雹等極端天氣……共持續兩小時左右。”

“指揮中心已派遣相關人員前往發電站進行設施維修與防護,請以上地區的清掃、救援部隊把握時機,借助‘寒潮’儘可能擊破地‘灰蟲’與‘觸蟲’,完成清掃任務,並使用廣播、喇叭等工具通知民眾注意保暖,實現有序安全撤離。”

“再重複一邊,慶城目前溫度為……”

“收到。”紀堯青利落地關閉耳麥,餘光掃向林秋葵:“請繼續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他在使用異能。

林秋葵:“至少當下我是自願的。”

統老板還沒回來,她懶得變動現狀。

況且小白這人吧,除了比較瘋,其實還是挺正常的。

“他找袁南,我的同校學長。”

“袁南家住貝曼城錦繡名苑,一般情況下,我們隻打怪物不傷人。——那三個人算意外,是他們先找麻煩的。”

“貝曼城是高危區。”紀堯青微微蹙眉,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天邊卷過一團巨大的烏雲,周邊驟然暗淡。

——暴雪來了。

“所有人立刻上車,更換裝備,做好低溫防護措施。”

紀堯青臉色凝重。

能讓怪物們陷入集體休眠的‘寒潮’既是人類的危機也是轉機。比起千千萬萬個亟待救援的普通民眾,麵前這兩個尚未逾越社會法律的人稱得上微不足道。

他沒有精力再細細審查下去,單手拽著車杆,一腳蹬上車頂,躍進天窗。

隻給林秋葵留下一句話:“通往貝區的國道已經封鎖,想去貝曼城,隻能走g72京貝高速線。那裡有人負責審核,報上我的名字,他們會放你們過去。但是記住,不要輕易做出違反國家法律與擾亂社會秩序的行為。這個國家還沒有崩潰,天上有無數雙眼睛看著你們。”

說罷,仿佛響應他的告誡,天上隆隆飛過數架直升機,循環擴音播放:“慶城的幸存者們,寒潮即將到來。請大家保持冷靜,注意保暖,整理好剩餘可用的食物、飲用水和衣物等生活用品,想辦法在建築物旁設立醒目物,確保我們能以最快速度發現你們的所在地……”

“上車。我們得換條路走了。”

戳了戳小白,兩人一起回到車上。

外部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短短幾分鐘,地麵便開始積雪。

車內開了空調,可惜玻璃壞了,冷空氣嗖嗖往裡鑽。

林秋葵默默戴上帽子,裹著毛毯,儘可能不讓自己暴露在風雪下。祁越倒像個木頭人,一點防寒措施都懶得做。

到了高速路口,果然像紀堯青說得那樣,有政府人員把關。即便報上他的名號,對方還是堅持一一查問身份、去處、目的等詳細信息,要求他們想辦法自證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否則高位封鎖地區嚴禁無關人員出沒。

祁越當著他們的麵,同時放倒兩個審查員。

可他過關了,林秋葵還沒有。

所以他又老大不高興地折回來,再次暴力放倒兩個審查員,勉強證明他除了自己,還能負擔起一個拖油瓶。

“我們無權阻止一個清醒的成年人去找他的家人。”審查員抱著檢測儀大喊:“但是,你們必須換一輛車,換一個駕駛員!至少要安全抵達貝曼城!”

言下之意:這輛車太破,剛才那位劍走偏鋒的駕駛員的車技也太野太不值得信賴。

於是兩人得以換上一輛越野車,林秋葵做司機,祁越被迫退休。

“這是貝曼城的地圖,還有一些水和壓縮餅乾,最重要的是這個‘虛擬地圖構建儀器’!請你們隨身攜帶,在絕對安全的地區按下藍鍵,發現危險就按下紅鍵。這能讓我們了解到更多貝曼城內部的情報,幫助前線人員規劃相對安全的救援路線!”

年過半百的審查員,喘著粗氣跑上前,塞了一大包東西,隨後輕拍車門,摘下帽子:“謝謝配合!國家將會銘記你們的付出!”

“祝你們平安!”

最後一句話淹沒於暴雪之中,車輛飛馳向前。

林秋葵依然蓋著毛毯,餘光瞥見祁越的手,非常糟糕,簡直可以稱得上沒有一塊好皮。

之前就被怪物腐蝕得蛻皮起泡,水泡被他自己用剪子戳破,今天又被南猴放火燒了一把,鮮嫩的裡肉發紅微腫,再一次脹起燎泡,看著就疼。

她往後遞一個小藍罐,“可以治外傷,效果挺好的。”

祁越看都不看地丟回去,翻個身,背朝著她,準備睡了。

——這人好像每次打完架才肯淺淺睡一覺。

林秋葵也不算爛好人性格,被拒絕就拉倒,壓根沒放在心上,收起‘萬能藥膏’繼續開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祁越卷著身體一動不動。

下了高速,想進貝曼城,還必須通過一座橋。

那是始建於2001年的世界最大跨度拱橋,全長2141米,橫跨全國第一江——樺江。因其北段承接城內蝴蝶嶺大道,故名蝴蝶嶺樺江大橋,也被稱為‘貝曼之門’。

顧名思義,當人們穿越這扇門時,腳下是江,前方是城,側麵排列著綿延萬裡的秀麗山脈,雲霧繚繞,美不勝收,曾入選世界十大名橋之一。

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

如今的蝴蝶嶺樺江大橋,橋麵遭‘流星雨’嚴重破壞,變得坑坑窪窪,滿是洞眼。間或一截坍塌斷麵,全靠臨時搭建的承重鋼板連接。

遠遠望去,整座城俱籠罩在流動的迷霧之下,龐大灰暗,猶如一座來自地底的魔城。

河麵上泡著數以萬計的異卵,光輝絢麗斑斕,陰暗處卻藏著更多腐爛的魚蝦屍體,密密麻麻浮於河麵之上,濃鬱的腥臭味仿若膠水,死死黏著喉嚨,吐不出,咽不下,叫人幾欲窒息。

進了城,又是另一番模樣。

裡頭大霧彌漫,萬物模糊,安靜得近乎詭異,沒有一絲聲響。

這種情況下,外來者隻得亮起車燈,緩緩地、慎重地沿路前進。

雪漸漸小了,寒潮行將逝去。

錦繡名苑算國內排得上號的‘富人區’,以房產均套過兩億,及無可挑剔的小區配套設施而聞名。袁南家住名苑7號,而小區昔日引以為傲的安保措施已通通淪為虛無。

林秋葵開著車往裡,前後經過各種會所、健身館,公共電影院、遊泳池,美容院。百貨超市與醫館診所不在話下,相對誇張的是,這裡甚至有一家住戶專供的私家幼兒園。

設施之完全,說是一座小鎮,怕是都有人信。

車輛途經溫泉館,那裡繚繞著詭紫色的氣體。

她默默踩下油門,忠心希望身後的小白同學沒有看到。

兩人抵達7號宅院,門沒鎖,一推就開了。

屋內寬敞亮堂,輕奢風格的裝修,色調以棕紅為主,進口家具擺放整齊,大理石地麵整潔反光,足以說明這裡並沒有受到過怪物襲擊。屋主應當是在時間充裕的前提下,主動、有序地完成撤離的。

當然了,這是他們進門之前的景象。

進門後,僅僅五分鐘,小白同學便憑借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將一樓掀了個底朝天。還嫌不夠,就三步並作兩步上樓,稀裡嘩啦呱地,大約正在到處摔東,以表自己沒找到人的不滿。

客廳走廊邊擺放著一排照片,林秋葵隨意拿起一個紅木框的全家福,照片裡共有三個人。

中年男人,單眼皮,高鼻骨,五官較常人立體深邃,麵部線條富有棱角,身板直而標準;

中年女人眉眼英氣,皮肉單薄,雙手持包,唇角邊的笑容略帶幾分公式化。

剩下那個自然是袁南。

他生得好,集中了父母雙方的優勢,長相清冷矜貴,穿著黑色西裝,尤顯沉著。

“他不在這。”祁越像怨氣鬼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到背後,下巴懸在矮企鵝的頭上。

“他家的確住這,隻是腿長在他自己身上。”將相框翻一個麵,林秋葵舉起胳膊:“看吧。這有一條留言,也許是給你的。”

——我在文萊等你,沒必要傷害無辜。

落款:袁南。

祁越看完就發火了。

還是那種前所未有的暴怒,仿佛受到挑釁的鯊魚。

他惡狠狠地摔了相框,撕爛相片,臉色陰沉地踐踏著他們的頭顱,混著細玻璃,一點點碾碎。

接著拽起笨企鵝,一把將她塞進車裡,咣當一聲甩上門,油門一踩到底。

“去文萊城?”

林秋葵揉揉撞疼的腦門,沒有得到回複。

吱地一陣猛刹車,不幸的腦門又一次撞上車前玻璃。目之所及五個閃爍著微弱霓虹光的招牌:錦繡溫泉館。

歎息。怒火中燒的小白同學到底還是看到高級怪遼。

“我能留車裡麼?保證不逃跑的那種?”墮落的鹹魚企圖偷懶。

答案是不能。

祁越打開車門,又拽她下來。

魚生不易,林秋葵隻能留下小黑,自個兒抱著電鋸,誠誠懇懇充當疑似暴躁殺人魔的小跟班。

眾所周知溫泉分好多種湯,身處濕漉漉的走廊上,兩邊湯池浸泡著殘肢斷臂,紅血與綠色黏液均勻攪拌,化作汙濁詭怪的膿液。

館裡沒有其他低級怪,滴答滴答的水聲不知從何而來,紫霧一直延伸到儘頭。而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沉寂的玻璃後花房。

人們悉心栽培的名貴花草儘數枯萎,交錯的吊籃上,垂下僵直的枝蔓,花苞生蟲壞死。

溫度控製係統斷斷續續運轉著,空氣冷熱不定。

整座花房彌漫著厚重的粘稠的暗色,唯獨最深處的角落,一個橢圓形物體表麵散發淡淡的瑩白柔光。

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繭。

巨大的蟲繭。

白絲交織纏繞,內裡透出嬰兒般純真的輪廓,能在一刹那喚醒生物心底深處的柔軟,使人見之喜愛。

——除了祁越。

不好意思,白色小孩還有毛絨絨的東西,通通都不喜歡。嫌棄。煩。

他撕扯厚繭,一隻尚未完全蛻變的怪物逐漸暴露眼前。

它有著薄如蟬翼的透明翅膀,其上流動油彩般的奇詭反光,漂亮得有些不可思議,堪稱世間至高無上的珍稀藝術品。

與之形成對比的卻是那乾癟、粗糙、醜陋的軀乾。頂端伸出兩根腫脹的觸角,唇部銜著一圈長長卷卷的口器,腹部同樣鼓鼓囊囊,仿佛一堆肉疙瘩潦草組合而成,覆著鱷魚般堅硬的鱗塊。

它仍在沉睡。

腹下堆積著發臭的小型屍山,它汲取到足夠的營養,雙翅攏住身體,進行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曆程:化繭成蝶。

直到一抹陽光降臨,入侵者扯著翅尖,生生撕下一隻翅膀。

痛楚與憤怒將它自夢鄉中喚醒。

倏然間,它發出超越人類承受範圍的高頻嘶叫,迎著耀眼的光線,撞破玻璃,展翅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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