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幻蝶(1 / 2)

雪徹底停了。

細碎的玻璃屑騰空飛揚, 折射出絢爛光澤。

林秋葵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掀翻在地,視線內幻影幢幢,耳畔嗡鳴不止。

而那隻受驚的怪蝶, 在半空中瘋狂翻滾,想要甩掉身上的‘小蟲子’。——祁越及時拽住了它僅剩的翅膀,借力越上背部,手持斧頭, 反複砍削其脊背。

砰。砰砰砰砰。

一迭槍聲偵震破耳膜, 有人跑過來抬石板。

過了好幾秒, 林秋葵才聽清楚他在喊:“嗨,聽得到我說話嗎?秋葵?你沒事吧?”

“豬……仔。”她脫口而出。

“這個外號很好記沒錯吧?”楊竹園咧嘴笑,用力移開石板:“沒事吧,你的腿?”

被壓得有點麻而已。

林秋葵快速轉移到越野車後,“你怎麼在這, 紀堯青……?”

“啊,不是。其實我不是武裝部隊的人,也不歸紀隊管。”

他晃一晃手中的95式自動□□, 嘿嘿笑道:“超能力你聽說過嗎?我覺醒了「控彈」,所以才能臨時加入救援行動。紀隊嫌我話多,聽說貝曼這邊檢測到新的超強輻射,我就跟著另外一隻隊伍過來了。本想趁著寒潮解決掉它,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這家夥長得可真……奇怪啊……”

他扒著車門,怔怔看著那長達兩米的巨型生物。

它的翅膀是如此晶瑩、純潔, 翅上的紋路精致美妙,一條條蘊藏著宇宙奧義的曲線環繞圓斑。

那斑塊寓意著眼睛, 代表著自然, 維係著生命。

沒有人這樣告訴他, 也不需要語言或者文字傳達。

在凝望祂的刹時,他本能地領悟了這項不可言說的世界真諦。

當蝴蝶展翅時,藍斑光輝奪目,灑下磷粉,用氣味召喚祂隱藏在人類社會深處的同胞與眷族,腐蝕獵物的表皮。

這是湮滅無煙的自然規律,是至高無上的祭典開啟。

當祂閉翅時,藍斑黯然失色,長卷的口器伸向大地。

即是接受獻祭的口諭。

“……祂很虛弱,祂已震怒,需要渺小人類的血填補不滿……”

楊竹園喃喃著,張嘴含住槍支,將槍眼對準自己的咽喉。

“喂。”林秋葵往他膝蓋錘了一下。

他如夢初醒,呸呸吐出槍口:“我、我剛才怎麼了?”

“被迷惑了。”

頭腦簡單的人不該受到這種程度的精神汙染才對,除非這隻怪蝶的等級更高。

相比楊竹園這種作戰經驗稀少的異能者,武裝部隊成員們顯得意誌堅定許多,稍稍緩神後,便重新架起機槍瞄準敵物,準備射擊。

奈何他們的處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隨著一陣‘嘩嘩’聲由遠及近,從蝴蝶嶺的方向,龍卷風般飛來密密麻麻一大群蛾蝶。

它們循著香氣,盤踞在人類的肩頸、臂彎、腰腹處,熱烈將曾經自詡為這顆星球的主人層層包裹,爭先恐後地張開鉗子,咬噬血肉;

另一邊,怪蝶首領伸出潮濕的口器,末端鼓脹如燈籠,輕鬆罩住部隊成員的頭顱,獠牙刺破骨蓋。

長長的‘吸管’一抽一抽,那人的腦髓化作美味的汁水,緩緩流淌進它的身軀……

這一刻,蝴蝶不再是美麗無害的觀賞物。

楊竹園看得臉色發白,“火……武裝車裡有□□,我得去拿過來。”

“要是被看到了,就一口氣跑過去,不要停。”林秋葵提醒。

“好……好。”他顫聲答應,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女孩子來得鎮定,這可不行!

“那我去了!等一下回來找你!”

目標車輛停於十米開外,楊竹園撿起一把枯草頂在頭上,偷偷摸摸前進。

林秋葵乘隙掃描:

「半幻蝶,d級怪物,異種與人類完全結合失敗所催生的殘次品之一。」

「化繭期翅膀單薄脆弱,成蝶後柔韌富有彈性,難以攻破。」

「翅眼極具蠱惑力,亦是它的致命弱點。」

翅眼……那可太多了哦。

小白撕了一隻翅膀,毀掉翅眼無數,直至這時猶在翻來覆去地折騰幻蝶,捅得它另一隻翅膀也破破爛爛。

楊竹園那邊順利拿到□□,嗆鼻的煙霧與火光一並迸射,漫天蝴蝶紛紛燃燒墜落。

隊員們重振旗鼓,槍林彈雨狂擊幻蝶的腹尾部。

順帶一提,林秋葵觀察到,在場這麼多人,霧氣似乎對祁越情有獨鐘,反複變化形態,攻勢淩厲。

“——世界意識。”時隔多日,淡漠的機械音總算回歸:“我說過世界意識偷襲你的原因,但凡你會舉一反——”

彆舉了,老板,打著呢。

她徑直打斷:“直白點,它弱點到底在哪?”

係統:“翅根,顏色更深。”

恰好楊竹園狗狗祟祟地摸回來,林秋葵手指上方:“翅膀根部有個深色圓斑,你看一秒,然後低頭。看到沒有?”

他反應慢半拍地抬頭——低頭,抬頭——低頭,重複六次,傻傻地問:“看到了,怎麼啦?”

“打它。使用你的能力,控製子彈,隻往那個方向打。”

她壓著他的手誒!楊竹園不受控製地漲紅臉,下意識聽從指揮,用上了異能。

接連三發子彈,嗖嗖嗖射中翅眼,卻又被反彈回來!

“小心!”楊竹園拉著身邊人臥倒在地,剛想說一個女孩子還是撤到安全地帶比較好,不料她又道:“子彈不行,得把小白弄下來。”

“小白?”該、該不會是那個趴在怪物身上的人吧?之前好像聽她這樣叫過。

林秋葵嗯了一聲。

“可是他在蝴蝶背上,我夠不著,沒辦法……”

“打下來。”

“?”又打?

這人好像有點呆呆地,林秋葵開始理解他前任搭檔們的感受了。

“夠不到,那就用你的能力逼他自己鬆手跳下來。”她說。

“我、我試試。”

不能讓她失望!莫名其妙生出這個念頭,活像學生時期麵對班主任一樣

楊竹園抹了抹發汗的掌心,再次握住槍柄。

砰,一槍落點祁越手邊。

砰,又一槍打在肩膀附近。

接踵而來的子彈總算引起祁越的注意,——一隻煩人的蒼蠅。

他冷下臉,抓著幻蝶觸角滑落,一條腿蹬過地麵,整個人便如離弦的箭,快得近似一道殘影,屈膝將楊竹園壓製在地。

沾血的斧頭高高揚起,眼看就要劈向獵物的額心——

“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不,我、我我其實是故意的,你聽我說,兄弟……”

楊竹園嚇得吱哇亂叫。

林秋葵拉住祁越:“是我讓他乾的。”

祁越陰沉地睨了她一眼,狹長的雙眼似乎蒙著一層紅光,裡頭包含著刺一般的侵略性,夾雜著輕蔑、煩躁、渴望殺戮的陰霾,扭頭又要剁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