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戰(2 / 2)

霾殺(gl末世) 八千歲 10578 字 8個月前

疼痛,不解,驚惶……當事情脫離預想陡然變得極糟糕時,這些幾乎是人的第一反應。但當葉宜淺猛地翻身而起時,除了因為疼痛而唇色發白冷汗涔涔外,她依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這種時刻,沒必要的反應和沒必要的表情,都是對精力的浪費。

有必要的思考隻有兩個,為什麼,以及,怎麼辦?

不幸中的幸運是,這一下摔得夠遠,和那家夥又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所以葉宜淺還有十幾秒的時間,來思考這兩個問題。

時間太短,所以當務之急應該是,怎麼辦。

即使明知道有多凶險,一路也承受過不少損失,這卻是至出事以來葉宜淺首次親身捱下這麼大一個虧,究其緣由,有判斷出錯的偶然,也有戰力不對等的必然。

這一個多月來,從逃生到對峙,她擊殺過好些不同形態的感染者,其中就包括肢體變異的病體者,自覺也積累下了一些經驗,卻到這一刻才再次醒悟到,之前的順利不過是有所依仗而已,地形、工具、陷阱等等……一旦失去這些,一旦無所依仗,那麼與感染者的戰鬥,就如同兩手空空在野外與猛獸對峙一般。

生而為人,無論受過多少訓練,也未必敵得過野獸,掠食者們生來擁有速度力量和用於搏殺的武器裝備,而這些不是人類的長處,所以硬打硬杠是最愚蠢的。

是的,愚蠢,人類發達的不是利爪而是頭腦,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資源製造優勢,以巧打力。

那麼問題是,此刻,周遭有什麼可利用,可取巧的嗎?

葉宜淺花了最後一點時間快速環顧了一下左右,然後在對方襲向自己的前一秒,奮身躍入了激流之中。

這次沒有刻意尋淺水處,凶猛的水流徹底裹挾了她,也徹底推開了她,令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遠離了那片危險的灘塗。即使肩胛血肉模糊還傷了一條腿,但葉宜淺卻還是努力把握住了激流中的身體,調整著姿態,並沒有嗆水或徹底失控。她是清坊河畔成長的孩子,這大片洶湧的湍流對她即使有一定的危險性,卻絕非致命之地。

甚至於,當被衝出幾十米後,她還能看準時機,倏地幾下劃水遊向另一處淺灘,在被激流衝離之前抓住石頭上了岸。

清坊河中有不少衝積而成的灘塗,這塊明顯比之前的戰場小得多,露出水麵堪堪兩平米左右,連蘆葦都沒長一根,卻也足夠讓人落腳。

掙出激流重新有了落腳之地的葉宜淺抹一把臉上的水,蹙眉看向幾十米開外那凶暴吼叫的身影,這時候才開始動腦解決另一個問題——為什麼情況和預料的不同,是哪裡出了錯。

不錯,葉宜淺並不打算放棄,剛剛所做的也並不是逃跑,而是適當拉開距離,以便整理頭緒重整旗鼓。

遠處,那具凶性大發的病態者似乎也不打算因這點距離而放棄,它咆哮著進入河中,如之前那般扛住了激流的衝擊,然後大踏步涉水往這邊而來!此刻它麵上兩個血窟窿處的黑紅液體已開始凝固,脖頸處還赫然嵌著那把斧子,卻仿佛無甚太大影響般,幾隻變異的胳膊有力地揮舞著,或探入水中輔助行進,或不停的向這邊伸爪,似恨不得早一刻擒住葉宜淺!

果然……壓下所有情緒的葉宜淺卻隻是冷靜觀望著這一切,進而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判斷,是建立在劈砍脖頸依舊有效的基礎上,但若是再錯,那很可能不會有再一次逃脫的好運氣了。

即使如此……值得一試。

再次從背後取下了那把氣步&槍,槍身剛剛浸過了水,好在是利用氣瓶的壓縮氣體發射而非火藥,所以影響並不大。葉宜淺默默地整理了整理關鍵部位,然後重新舉槍,端平,瞄準。

這一次她瞄準的依舊是眼睛,唯一不同的是,不是那兩個已經成血窟窿的部位,而是融化在主軀體肩胛處,那張隻餘半張臉的眼睛。

那隻眼睛,正死死盯著這邊,原本正常的眼仁早已不見,餘下的隻有充斥殺戮和暴虐之意的猩紅血絲。

葉宜淺並沒立即動作,隻是通過準星和那隻眼沉默對視著,直到對方靠得足夠近,近到幾乎進入了怪手的攻擊範疇。

然後,她終於扣動扳機!

頭一槍不出所料被阻擋了,同時幾隻長臂一起襲來!可葉宜淺卻選擇不退反進!當初山路上遭遇第一隻肢體變異體時有人就是用的這招,過長的胳膊一旦伸展出,就沒法立即撤回攻擊到貼身而來的目標,這舉動看似驚險實則有效,見過一遍便印象深刻再不會忘!

雖然一隻腳已不靈活,好在原本的距離就夠近,葉宜淺驀地欺身而上,幾乎是撞在對方身上,一手握住深嵌那脖頸間的斧頭用力拔出,另一隻手同時持槍反手又是一槍!

這兩個動作都成功完成了,利斧重新回到了手中,而近距離的鉛彈在正確的位置開出第三個窟窿!

葉宜淺無暇去理睬震耳欲聾的嚎叫,她躲開迸濺的汙血和胡亂攻擊的長臂,再一次奮力躍入激流中!

身後很長一段河流都再沒有露出水麵的淺灘,而葉宜淺其實也並不需要,這一次躲避不需要拉開太遠的距離,她隻隨水流往下遊去了幾米,就看準時機將斧子往水底一砸,借勢硬是在湍急的河水中穩住身子,然後再次站了起來!

站穩轉身,這一次再沒有了追殺,那扭曲身影似徹底發狂起來,它踉踉蹌蹌漫無目的地掄著手臂,反複砸向四周和水麵,卻並未攻擊幾米開外的目標。

所以,這一次,它是真的致盲了……吧。

此刻的葉宜淺已是相當狼狽,她全身濕透,頭發不斷滴著水,激流拍打著她的腰際,她卻已無法再如先前探路那般穩穩站住,甚至拿著斧頭的手都有些顫抖,以至於不得不雙手握住斧柄,才能將之緩緩舉起。

但她依然舉起了斧頭,如同一名棒球打擊手舉起球棒擺開架勢,準備完成最關鍵的一擊。

“爸。”然後她大聲喊道。“爸!”

幾米外,原本胡亂攻擊周遭的感染體立即鎖定了目標,它或者早聽不懂那一聲呼喊的含義,但它本能循著聲踏入水流,卻因為失去視力終於沒法在激流中站穩,隻前衝了幾步就失去了大部分重心,偏生還是被攻擊**所支配,吼叫著趔趔趄趄也要往這邊而來!

葉宜淺默默等待,眼看著它靠近,然後當距離隻有兩米時,又再喊了一聲,就迅速蹲身,躲過循聲而來的攻擊,同時揮斧劈向了對方的一隻腿!

這一擊並不算沉重,但足以讓原本就趔趄不穩的對手倒在激流裡,徹底被水勢所卷走!

而就在最後交錯的瞬間,葉宜淺雙臂驟然發力,揮出了蓄勢已久的一擊!

“爸,好好休息吧。”相對爆發的力道,這一聲卻幾近低語。

利斧正中目標,那融在主軀體肩胛處的半個腦袋微微一頓,再沒有動作,這次,那具扭曲了兩個人體的軀乾終於如斷了電般,在一陣抽搐後徹底不再動彈,被水流卷走一路而去。

被水流卷走的並不僅僅是這一具殘軀。在目送對方遠去後,立於水中的女子晃了幾晃,她竭力想回到淺灘處,卻沒有成功。

當輕微眩暈襲擊來時,葉宜淺到底是沒能再撐住,腳下一滑,摔在了湍急的水流裡。

重心一失去就再難找回,好在神智是清醒的,所以身不由己被衝往下流的葉宜淺一開始並沒試圖反抗,她的體力已經不多,身上還有傷,硬扛水流並不明智,最佳選擇是保護好身體順流而下,清坊河並非一路都如此湍急,等到了水勢和緩處,再遊上岸也不遲。

每個在這條河邊成長的孩子都被教過怎樣在落水後自救,所以即使是再聰明的人,也難免一時陷入思維定式中。

但當餘光在一閃間瞥見岸邊蹣跚嚎叫的人影時,葉宜淺很快反應過來了如今這做法的不妥之處。

被上遊河水卷走的無數感染者,無疑也會順流而下,最終彙聚在水勢和緩處!

反應過的女子立即出手嘗試自救,卻在這時才發現,整條手臂似乎都已被異樣的酸麻所支配,幾乎使不上什麼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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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似乎斷在這裡不太好……但字數超標了時間也晚了,所以晚安……(~﹃~)~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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