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的火光中，對麵側躺的女子輕輕闔著眼，麵上那種不正常的潮紅如今已褪下去了，看著更像是在安睡。
林衣是真的想等對方做決定的，即使已想好了種種計劃，但她更願意按對方的想法走，原因不言而喻。
“我們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路上風險低但終點荒僻沒什麼補給品，一條是容易獲得補給但路上風險高的地方——讓我來猜猜，如果是學姐你，會怎麼打算？”
如果是你會怎麼打算，如果沒有我的影響，你又會怎麼選擇？
林衣知道這個假設到如今其實已偏頗了。如果沒有她的影響，那麼葉宜淺可能根本就不會有這場劫難。從一起進入醫院冒險救人開始，所有的因果都是環環相扣的，即使已努力想將自己的影響力降到最低，不願意影響事態的發展，但事實上，存在即影響，更何況這一路她已出手乾涉了那麼多次。
但她還是忍不住去設想若是葉宜淺一個人時會怎麼選擇，因為她知道，對方如今做的每一個打算，都會顧及到自己。
這認識其實讓林衣挺高興，這證明迄今為止的努力是有效的，但另一方麵她真不想擾亂葉宜淺的命運，四天來的昏迷和發燒，讓人難免會多想一些。
沒有誰比林衣更相信命運的軌跡，沒有誰比林衣更知道這條軌跡的脆弱與無常。
“我猜學姐你會選擇難度更大但獲益更多的那條路，畢竟，你從來都不是撿軟柿子捏的人，對吧？”
對麵的人當然沒有回答，不過那睫毛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林衣揉了揉因為缺乏睡眠而滿是血絲的眼睛，有點不太確定。
但很奇怪，心情卻莫名的好了許多，所以她索性伸手進口袋，掏出了一枚硬幣。
“一直不回答的話，那就隻有交給老天爺來決定了哦。”林衣道，幾天來難得做出了一次揶揄打趣的表情，她一邊說著一邊捉住了葉宜淺的手，將那枚硬幣塞進了對方無力的掌心中，口中兀自不停，似乎交流叮囑，又似自言自語：“不過，得咱們一起來扔，畢竟咱們的命運也算捆一塊兒了。”
說罷她果真托住對方手往上用力一拋，看著就好似兩人一起拋高了那硬幣，然後又穩穩一接，將落下的小金屬準確接到掌心中，握緊。
“花是容易字是難，學姐準備好了嗎？”林衣笑道，接著鬆開了手。然而，命運的硬幣卻並未顯露，她鬆了手，被她托住的那手心卻依舊緊緊攥著。
沒能看到結果的林衣頓了一頓，唇角的弧度便愈發明顯了些。
“學姐你真的醒了啊。”
葉宜淺依舊是側躺著，或者是剛醒來受不了躍動的橘紅火光，那雙眼隻堪堪睜了一條縫，低垂的眼簾下透露出來的一絲目光是朦朧而幽邃的，即使近距離如林衣，也看不清楚她眼底究竟是什麼神色。
但即使看不出，林衣覺得，自己也基本猜得出，所以她選擇不動聲色地等待著。
而不出所料，在勉強掃視過來了幾眼後，那目光的主人就主動開了口。
“……我不想，拖累了……你……”葉宜淺如此道，大約是這幾天都不怎麼說話的關係，聲音有些嘶啞低沉，難得的是即使這樣，她的語氣還是聽得出平時的沉穩，甚至是無可置辯的堅決。
“我知道學姐你不想，但是你沒得選擇。”對此林衣早有所料，也不打算置辯什麼，她隻是把手一攤，做出一副咱們來擺事實講道理的樣子。
“如果你選難的路，那麼背你的隻能是我。即使你選容易的路，那麼接下來的日子裡，我也得經常外出去找食物補給……總而言之，無論怎麼選擇，在骨折痊愈之前，學姐你也注定拖累我了。”
確實事實就是如此，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可聞言之後葉宜淺卻依舊沉默著，攥緊硬幣的手還是沒有鬆開。
這樣的葉宜淺就罕有地顯得有點頑固不講道理了，見狀，林衣歎了口氣，不得不再補了一句。
“其實，想要不拖累人，辦法還是有的，那就是我們不再是朋友。”她認真分析道：“對陌生人的話，我是可以見死不救的。”
原本低垂的眼簾倏地睜開了些，即使如此，那眸中神色林衣覺得自己還是沒能完全看懂，但至少她知道，對方妥協了。
“……字是容易花是難。”葉宜淺最後如此道，接著終於緩緩鬆開了攥緊的手心。
暖色的微光中，硬幣上一株金屬色的幽蘭熠熠生輝。
“你決定就好。”林衣輕快地點點頭，即使答案代表即將再次麵對危險，她依舊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如釋重負般的輕笑。
而將這微笑收入眼底的葉宜淺，則又一次沉沉地闔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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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過渡性質，可讀性大約沒那麼強，但下章很重要，咱會爭取在周六或周日更的……
然後就得照顧一下隔壁年更君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