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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極品男 雲舞輕 20807 字 10個月前

姚誌遠此行實在不是因為他吃飽了撐的, 在他看來,人其實都是有不患寡而患不均思想的。老姚家的這群大豬蹄子自然同樣也不例外。

昨日,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在提溜著老母雞的時候曾回頭在老姚家人的麵上齊齊掃視過一眼,那一眼,他發覺他們的眼眸中無不帶有熾熱。

但或許是礙於他的發病行為以及苗杏蘭長時間的壓迫, 在那期間,無人敢出聲對他手中的老母雞進行肖想。

安然無虞的吃了兩頓雞肉, 姚誌遠本想躺床上睡一個回籠覺,但他不過剛剛躺下,就回想覺得老姚家那群大豬蹄子們這一晚上的反應實在是很不對勁。

要知道在原主的記憶中, 老姚家即使是在過年也隻會扯兩條肥肉回來煉油順帶炸點油殼子當腥菜。麵對著這一整隻肥碩的老母雞,要說那群大豬蹄子們不心動不想吃, 這話誰信?

可他們既然想吃, 那為何這一晚上又沒有個什麼動靜呢?

姚誌遠是這麼覺得的。

——應該是以為他們兄妹解決不完那整隻老母雞, 想著第二天醒來吃現成的,即使吃不著幾塊肉,最起碼湯還是能喝到幾口的。

可最關鍵是, 他不僅沒給老姚家這群大豬蹄子們留肉, 湯更是被那胃口驚人的姚敏敏給喝的連碗邊都舔淨了啊!

現在他絕了老姚家那群大豬蹄子們的念頭, 那群大豬蹄子們反應過來後該如何對他?

……

姚誌遠預想今晨若不開溜, 他即將麵臨一個全家開動的大型撕逼現場。

故而機智的他套上衣服後,便拄著竹竿子晃蕩到了外麵。

晃蕩著晃蕩著,他忽然越發覺得這日子過的沒什麼意思。

遙想上輩子他啥沒吃過啊?現在不過吃了隻雞,就麵臨著這麼多的糟心事。

他不懼撕逼, 不懼動手,但他也不喜歡整天把精力都花費在跟彆人乾仗之上,再加上這乾仗的對象還是個頭染青絲,整天嘴裡頭嘚吧嘚沒個好話的老太婆。

這動手吧,違背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原則。

不動手隻動嘴吧,氣人啊,那老太婆也忒氣人忒惡心人了啊!

懷揣著這樣不滿,他一路晃蕩到了村西頭的隊長家門口。

“隊長爺爺,是我遠娃子,這日子眼看著過不下去了,太平盛世卻有周扒皮想要逼死人啊!”

裡屋。

李有才正做著美夢,就被這青澀的少年公鴨嗓給驚得一個抖栗。

他媳婦王翠花同樣也被這聲音驚得瞪大了眼。

“你聽著啥聲音沒?”

“老頭子,外頭是不是有人?”

夫妻二人同時開口,證明他二人剛剛並不是得了幻聽。

王翠花的麵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肯定又是老姚家那些不得安生的婆姨,你這是造了什麼孽當上了下沙村的村長,遇上老姚家那群潑皮無賴,簡直是讓人煩死了!整天天還沒鳴就在外麵吵吵,覺都讓人睡不好!”

李有才也覺得有點煩了。

但稍一回想剛剛那將他驚醒的聲音,他回味過來,“不是啥婆姨,我聽是個男娃子的聲音。”

“隊長爺爺!”恰在這時,屋外再度傳來叫喊。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王翠花的麵色緩和起來,“原來是遠娃子啊,你出去看看。”

得到媳婦的首肯,李有才連忙下地穿鞋。

出到院外,看見坐在他家門外大石頭上的姚誌遠環抱著肩膀一聳一聳的,他快走幾步行到姚誌遠麵前,“遠娃子,這大早上的,你咋啦?”

姚誌遠抬頭,將自己微紅的眼眶對向李有才,“隊長爺爺,我……”

剛叫完這麼個稱呼,他卻再度將頭縮在了兩肩之間。

聲音是種很神奇的東西,它能將人的情緒儘數包含在其間。

一聽到姚誌遠的聲音,李有才便明白對方這是受了大委屈了,“彆怕,誰欺負你了遠娃子,告訴爺爺,爺爺給你做主。”

男孩子家家裝一下子吞吞吐吐是委屈難受一時張不開口。

持續裝的扭扭捏捏,那就有些太過娘炮了。

聞言,姚誌遠緩緩抬頭,“是我奶。”

“你奶又咋了?”

咋又是這個作精婆姨在下麵生事鬨事啊!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姚誌遠道:“昨天我到家之後,中午,奶就想給我攆出去,我死皮賴臉的求了幾聲。她才算是放過了我!就是這,中午我家芳芳做的飯菜,她全都帶地裡去了,半點都沒有給我留。”

“晚上,家裡頭分飯吃,分到最後隻剩下稀稀拉拉的糊糊,裡麵連一點野菜都不剩下了,她才把那玩意打到我的飯碗裡。”

“就這麼小小的一碗——”姚誌遠用手比劃了一下老姚家飯碗的大小,“裡麵全是湯水,我要是吃了的話,晚上必定得連番往茅缸裡去跑,我腿腳不便,想著要是大半夜起來不小心把腿再磕著了,到時候我這輩子可就真的是完了,所以我就沒吃。哪想——”

見他停頓下來,李有才‘嗯’了一聲,“哪想?”

“哪想今天早上公雞還沒打鳴,我家芳芳就端了一碗雞肉跟一碗雞湯過來讓我吃喝,我當時腦子蒙著再加上肚子裡餓,當然是她叫我吃我就吃了,卻沒想到,在我吃吃喝喝的途中,芳芳說了一大堆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

“比如‘哥,你啥時候再發一次瘋啊,我看咱家那公雞老了吧唧的再不吃的話就柴了。’、‘哥,我覺得咱實在是太奢侈了,兩頓飯吃完一整隻老母雞,住北京的主席總理啥了的估計吃的也就是咱這樣了吧。’!還比如,‘哥,當個神經病可真好啊,你昨晚上拿刀砍雞籠子的時候,你不知道奶當時的表情’……。”

姚誌遠滿臉委屈,“可是我不知道啊,我啥都不知道啊隊長爺爺。”

“您幾乎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啥時候有殺雞的本事了?我連螞蟻都不忍心踩呢啊!還拿著刀嚇唬人?奶雖然對我不好,整天扣扣索索又愛罵人,但她可是我親奶,我咋可能拿刀嚇唬她呢啊!”

李有才聽得目瞪口呆。

如果他的理解能力沒有出錯的話,遠娃子這是把苗杏蘭的寶貝老母雞給宰了?不僅宰了而且還吃了,兩頓就給吃的一乾二淨的?

乖乖嘞!

“你啥都不知道?”

姚誌遠一臉誠懇的點頭,“我就記著自己太餓了,然後為了緩解這個餓,天還沒黑呢就躺床上睡著了。”

姚誌遠的話成功把李有才的思路拉回到了苗杏蘭苛待人之上,“這黑心肝的老太婆,我看她這樣對待子孫,以後老了誰願意給她養老送終!”

甭管是誰,姚誌遠反正是不願意的。

他皺巴著臉,慫拉著眉毛,“隊長爺爺,我……要是奶寶貝的不得了的那個老母雞真是我宰的,我以後可咋辦啊!”

“彆怕,一隻雞罷了,苗杏蘭難不成還敢讓你給她的雞償命?這是新社會了,她以為她是能夠掌握長工生死的大地主呢?”

姚誌遠:“……。”

您這腦回路。

“重點不在於雞,而是在於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雞給宰了!隊長爺爺,我怕啊,你還記得昨天你送我回來的時候,咱倆在老姚家院子外談論的那一番話不?”

李有才的麵色逐漸凝重起來。

記著呢,他咋能不記得。

不過他即使記不記得都沒有關係,因為姚誌遠會幫他回憶起來的。

姚誌遠道:“我這還沒開始上工呢,本來以為不用擔心其他同誌的安全問題!但沒想到我回到老姚家的第一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家裡的雞給宰了,這幸好是宰的雞,萬一是傷的人……我現在真的害怕呀,村長爺爺,我怕自己萬一哪天發起瘋來,傷害到了老姚家的人,他們可都是跟我血脈相連的親人,我要是不小心砍傷砍死了他們,我以後還怎麼做人?隻能以死謝罪了!”

“這可是‘一事兩命’啊!”

李有才深吸口氣,“我走之前明明專門給芳丫頭叮囑了一遍,讓她千萬記著通知老姚家的人不要刺激到你了,沒成想還是……苗杏蘭這是腦子裡長泡了吧,怎麼就不聽我的叮嚀呢!”

姚誌遠搖頭,“這不管芳芳的事,我奶那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隻要是跟她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人,她每天都會給人家有搜不儘的事。”

住在同一屋簷下……

李有才於心中慢慢咀嚼這句話。

半響,他開口道:“遠娃子,這……要不你先暫時從老姚家搬出來?等到你的病情稍微穩固了一點,到時候再搬回去也行。”

李有才本以為姚誌遠今天跟他扯這麼一大堆的原因就在於此。

哪想,他這個提議剛剛講出,便見對麵的遠娃子差一點就快要哭出來了。

姚誌遠不斷搖頭,“這不是把我單分出去了嗎?我爺老是說‘長者在,不分家’,我咋能做這麼不孝順的事呢!而且我要是不在老姚家了,工分必定就記在我自己戶頭上了,不然我到時候沒飯吃隻能餓死。可我的工分要是劃拉走了,我們家芳芳跟至於誌遠可怎麼辦,他們倆又掙不了工分,我奶該咋對他們啊!”

李有才不解,“這是啥意思?”

姚誌遠於是又將苗杏蘭跟他之間做的那些個交易儘數抖出。

聽到最後,李有才簡直是氣的想罵娘,“苗杏蘭好算盤啊,之前去開會時,公社領導口頭上老是掛著一句‘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那時從沒理解過這是啥意思,今天真真算是弄明白了,這世上居然還有苗杏蘭這種人啊!”

“我奶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畢竟都這個年紀了,得給自己攢點養老錢才行,我理解她的。”

“你這娃子!怎麼發病的時候跟好了的時候簡直就是兩個人呢!要是兩相能中和一下那就好了。”話畢,李有才歎了口氣,“行了,我知道該咋做了。早飯吃了嗎?”

“吃了雞呢。”

“那你就到我家正廳待上一會兒,等爺爺洗漱完拿個饃饃,就帶你回老姚家去找苗杏蘭好好說道說道。”

當姚誌遠在這裡忽悠著彆人幫他分家的時候。

與李家相對的村東頭老姚家,家裡人也並沒有閒著。

苗杏蘭站在正廳之中揮斥方遒,“都給我好好拾掇,把姚誌遠,姚誌龍,姚芬芳的東西全都挑撿出來,一樣都不許留!家裡敢有他們的一樣東西,你們就給我瓜分瓜分把那些東西吃嘍!”

她的三雙兒子兒媳們連連應好。

站魚她身旁不遠處的姚芬芳姚誌龍則反應各異。

姚芬芳不斷的抹著眼淚,“奶,奶,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背著你吃肉了,你不要不要我啊。”

姚誌龍一拳錘在牆上,“哭什麼哭,哭能頂個屁用。”

說著,他就衝進自己屋裡將那正在整理著他書本的三叔推了一把,“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東西!”

與終日都在操持農活的姚華強比起來,他的力氣簡直就是在撓癢癢。

不過姚華強自認為是個大人,並不打算對他的推搡進行計較。

從地上爬起,姚華強拍拍屁股,“這是你奶的決定,叔隻能照做,改變不了結果的。”

姚誌龍聞言又衝回到了苗杏蘭麵前,“雞是我哥殺的,肉是我妹做的,東西差不多都是他們倆吃的!憑什麼,憑什麼遭殃的時候還要連帶著我?”

姚芬芳愣愣抬頭,“……”

她二哥咋是個這樣的人哩,雞皮雞屁股吃的比誰都香,撇起關係來撇的比誰都乾淨?

姚誌龍食指的骨節捏得嘎嘣作響,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一頭發了狂的小獅子。

苗杏蘭卻並不懼怕這樣的他。

因為這一看就是假把式罷了,可不像發瘋時的姚誌遠那般看起來真的敢拿刀砍人。

當即給他一個大白眼讓他自行領會,“憑你哥的瘋病往後是掙不到什麼工分了,老娘還乾嘛要幫他養著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蛋?”

姚誌龍瞪大了眼,“我是您的親孫子,什麼叫做幫他養著我?”

姚芬芳哭的潸然淚下,“哥,我早就告訴你了,奶之前之所以對咱們好,那都是因為哥用工分跟欠條換來的,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苗杏蘭冷笑,“倆傻瓜蛋子!”

聽到這話,姚芬芳哭的更歡。

姚誌龍則是又一拳錘上了老姚家的土牆,震得牆壁頂端下落了一地飛灰。

李有才進到老姚家院子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

大喝一聲,“你們這是在乾嘛!”他信步走入其間。

先開始在聽到李有才的聲音時,苗杏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在她看來,各隊的隊長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典型代表,她雖然時常以根正苗紅這個四字詞語標榜自己,但實則對於往上數幾十年家境程度全村最差的李有才是很看不過眼的。

直到看見了李有才身後緊跟著的那個矮小身影,她的表情才終於鬆動。

但不是往好的方向鬆動。而是表情逐漸扭曲,“禍害!”

又是這個稱呼。

一看到姚誌遠的身影,姚芬芳就快速跑到他的麵前,“哥,咋辦啊,奶要攆咱出去,奶不要咱們兄妹再住在老姚家了。”

其實不用姚芬芳說,在看到正廳中央堆積的這一地破爛玩意,姚誌遠就已經知曉苗杏蘭的打算。

“奶,你當真是不要我們兄妹了?”

苗杏蘭嗬嗬冷笑,“滾!看見你們老娘的胸口就悶得慌,全都給老娘滾犢子!”

“這算是分家嗎?”

“分什麼家?當初你們爹媽不在了,你們這一戶本來就相當於沒有家了。是我老婆子看你們兄妹可憐,所以才顧念著親情一直照看著你們,但沒想到我最終竟然養了三隻白眼狼!現在我醒悟了,你們趕緊滾,提溜著你們的東西有多遠滾多遠!”

姚誌遠真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早知道苗杏蘭是這打算,他還大清早的去堵隊長乾嘛?

但是該做的戲還是得做。

目光沉痛的在苗杏蘭以及地麵上那團破爛上遊移一番,他抿了抿唇,不發一言的朝外麵跑去。

姚誌遠現在就相當於姚芬芳的主心骨。

在她看來,二哥是個黑心隻知道撇清關係的,奶又是個要把他們兄妹趕出去的。

唯有那願意給她找對象,吃肉的時侯都記得分她一大半的大哥才是真心疼愛她的。

當即也跟隨在姚誌遠身後出了大門。

這一雙兄妹是走了,屋內還有一個不能接受這重打擊的姚誌龍。

見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苗杏蘭隨手從地麵上揪起一件破洞衣服朝他丟去,“滾!”

姚誌龍回頭惡狠狠的瞪了苗香蘭一眼。

卻也死心,二話不說就轉身離開了姚家。

及至這時,空曠的正廳便隻剩下兩人。

一人是苗杏蘭。

一人是李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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