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我不欺負你(1 / 2)

沈沅覺得自己打陸之昀手心的力道並不重, 且男人慣是個手勁大的,捱上這一下,應當也不算痛。

可她持著戒尺的纖手, 還是不易察覺地顫了顫。

“頑劣。”

陸之昀淡聲斥了一句, 亦驀地攥住了沈沅的細腕, 並從她柔膩的掌心裡奪回了那把戒尺。

整個動作做下來, 他微糲且帶著薄繭的肌膚也難免會觸及到沈沅的手心, 那幾寸柔膩的肌膚也比旁的地方要敏感了些許,猶如過電般, 還泛著些許的癢意。

沈沅將纖手輕輕蜷起, 想要掩飾自己的異樣, 自她懷孕後,也發現自己身上的好些地方都悄無聲息地變了。

感官比以往更敏銳了,對於陸之昀的無意碰觸,身上的反應也是有些大的。

臨近產期的這幾個月,更甚。

陸之昀倒是對妻子的異樣渾然未察,佩著玉扳指的修長左手還把玩著那把烏木戒尺, 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沅赧然的小臉上時,頗有那麼幾分禁欲的冷淡氣質。

沈沅剛想將手收回,陸之昀卻先她一步, 將她適才拿戒尺的手握進了掌中。

“官人……”

沈沅的嗓音恢複了平日的溫軟, 可陸之昀的沉默不語反倒讓人覺得可怕。

她尋思著, 左不過就再被他打次手心,他的氣便也該消了。

陸之昀卻嗓音低低地道:“你這膽子, 真是愈發大了。”

沈沅眨了眨眼,可聽他這話,倒也沒什麼惱怒的意味。

陸之昀瞥了眼她隆起的肚子, 又問:“說罷,為什麼要穿我的衣服?”

話落,沈沅便從太師椅處小心地站了起來,還攤開了雙臂展示給男人看。

陸之昀亦隨之站起了身,緘默不語地上下看了她一眼。

沈沅這才柔聲道:“官人您看,您的衣服妾身穿,也是很合適的…等妾身生完孩子後,就拿著您不穿的這幾件衣服改一改。往書院跑動時,穿男裝也能更方便些。”

說罷,她亦動作小心地轉了個圈,全方位地又給陸之昀展示了番穿衣的效果。

“所以官人,您不穿的這幾身衣物,就都給妾身吧。”

除了肚子,沈沅近來的身形也確實變了許多。

譬如那本就擁雪成峰的玉脯,還有那愈發圓挺的桃尻……

偏生眼前的美人兒還渾然不知,她用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乖順地看著他,還穿著他寬大的深衣,或是隨意地做些舉動,便是含蓄且無聲地誘引。

陸之昀聽著她柔柔的話音,冷硬的喉骨也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隨即便眸色深沉地又往沈沅的方向走了幾步。

屋外光影漸黯,歧鬆館的小廝也掌了燈。

男人靠近她時,高大峻挺的身子亦在絨毯上落了影,將她罩得嚴嚴實實的。

沈沅剛一掀開眼簾,略顯懵然地仰首看他時,身後的桃尻也捱了道不輕亦不重的巴掌。

雖然一點都不疼,但是沈沅知道陸之昀這是在教訓她,還是下意識地闔上了眼睛。

她身子驀地一僵時,陸之昀也攥住了她的胳膊,使她能夠站定。

沈沅也不知是為何,這番陸之昀再同她講話時,嗓音竟是變得沉啞了幾分,故意冷著眉眼問道:“就這麼想穿我的衣服?”

沈沅的神情微怯,隻弱聲回道:“反正官人也不穿它們了…妾身穿,還能省儉銀子。”

陸之昀稍顯涼薄的唇微微抿起,沈沅帶著平頂巾後,人瞧著也愈發地清秀了,倒還真像是個小書生。

他緘默地將她發上的平頂巾摘了下來,亦在她微赧地垂首時,將她濃長的烏發輕輕地放下,那對拇指也攏著她的雙耳,將發絲都撥在了耳後。

“碧梧在明堂內沒走,一會兒讓她將你扶到暖閣,今夜就彆想回院子了,等我處理完公務後,就過去收拾你。”

陸之昀這話說的不鹹不淡的,可話意自是極不正經的,最後的“收拾”二字,還帶著些許的威懾意味。

沈沅頓覺周身一悚。

卻說自阿蘅的那件事後,陸之昀也隻是碰過她一次,可那次男人有些失了分寸,雖然二人都有及時止損,但沈沅還是不舒服了好幾日。

從那以後,二人就再沒做過實打實的事。

陸之昀所謂的收拾,於他而言,也就同飲碗稀薄的米湯似的,甭說解餓了,就連解渴都費勁。

見沈沅僵在原地沒動,陸之昀便捧起了她的小臉兒,亦微微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聲音也溫和了許多:“先去暖閣躺一會兒,我不欺負你。”

沈沅這才放寬了心緒,亦被男人用大手牽著小手,將她交給了博古架下立侍著的碧梧。

待碧梧攙著她進了歧鬆館西廂的暖閣後,同她那華貴精致的拔步床一比,沈沅暗覺陸之昀平素獨宿的床榻還是簡陋了些,待她小心地坐在上麵後,還湧起了淡淡的緊張。

沈沅瞥著矮榻上堆疊得整整齊齊的枕褥,不禁胡思亂想著,現在她還有著身子,陸之昀也隻敢嚇唬嚇唬她,等她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後,她還真有可能再這處也被他欺負上一頓。

思及此,沈沅慌忙地搖了好幾下頭首,急於將腦海裡突然湧現的那些影影綽綽全都忘掉。

她怎麼越來越經常地,就會想起這些事了……

正此時,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也突然泛起了陣痛。

沈沅扶著肚子,麵上也即刻顯露了些許的慌亂,碧梧還站在暖閣裡,亦不敢輕易地離開沈沅。

便揚聲喊道:“不好了!夫人怕是要生了!”

話音剛落,便聽館室外的江豐即刻抬聲應道:“屬下這就去尋醫師和穩婆!”

陸之昀聽到碧梧的聲音後,也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男人形狀勻亭的指骨還沾了些墨漬,待扶住了顰眉的妻子後,便極儘耐心地低聲哄道:“彆怕,醫師很快就能過來了。”

沈沅被男人摟護著,亦點了點頭。

等那一直照顧她的醫師到抵了歧鬆館後,沈沅的肚子卻又不痛了,江豐卻也不敢讓穩婆就這麼離開,還是讓她們侯在了外麵,如果夫人真要生產了,也不能輕易挪動,這暖閣也就成了她臨時生產的地界了。

醫師為沈沅診完脈後,便恭敬地回道:“有陣痛也不一定就能馬上生產,夫人請放寬心緒。”

沈沅頷了頷首,她也知道孕婦在即將臨盆時,肚子可能會在生產的幾日前,就會有些陣痛。

陸之昀自是不懂婦人的那些說道,隻凜著眉目問那醫師:“夫人現在就陣痛的原因,你清楚嗎?”

醫師雖然垂著頭首,卻也瞧見了沈沅竟是穿了身男裝,還將頭發披散著。

不得不說,首輔大人還真是頗有情趣,竟是在自己平日的辦公之處,就與他那容貌嬌美的孕妻玩了這麼一出。

陸之昀平素的氣質這麼嚴肅深沉,還真看不出來是有這種嗜好的。

真是看得他老臉一紅。

但礙於陸之昀強勢迫人的氣場,那醫師也隻得故作鎮定地回道:“夫人即將臨產,體質與平時不同…公爺若與夫人過分親密,夫人很可能就會早產個幾日。這房事之外的親密…也要稍稍控製些……”

聽罷這話,沈沅自是羞慚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醫師的言語雖然很隱晦,但是沈沅還是聽懂了。

也卻如那醫師所說,她就是在回憶起同陸之昀曾做過的那些事後,肚子才開始疼的。

陸之昀的麵色卻未浮任何的情緒,隨即便朝外揮了下大手,示意那醫師退下。

碧梧見沈沅已然無事,也跟著退了出去。

等那醫師退出了暖閣後,陸之昀則麵色淡淡地撚了縷她的發絲,他看著沈沅泛紅的耳廓,嗓音低醇地問道:“也沒對你做什麼,反應就這麼大?”

他用食指挑抹她發絲的動作緩且慢,說這話時也故意地對著她的耳朵,見她沒回複,他耐心地又問了遍:“嗯?”

沈沅赧然地伸出了纖白的小手,想要推開男人在她發上作祟的那隻大手,語氣也帶了些許的埋怨:“官人,求您彆問我了……”

陸之昀卻不肯給她任何掙開的機會,雖然放下了沈沅的一縷柔軟烏發,卻也伸臂將她往懷側擁了幾分。

微涼的薄唇亦輕輕地覆在了她的額側,嗓音低緩道:“委屈夫人了,等它出世後,我定當好好彌補。”

“……”

***

永安侯府,荷香堂。

春日的京師揚起了雪白的柳絮,料峭的寒意已然褪去,世家小姐們穿的衣衫也輕薄了許多。

沈渝穿著一襲茜色的薄羅小襖,邁入了荷香堂的門檻時,還不知沈弘量為何會突然喚她過來。

近來沈弘量對那五姨娘的寵愛有增無減,沈渝見父親如此,心中也生出了好些的不滿。

待沈渝入堂後,沈弘量已經在主位的圈椅處端坐著了。

沈渝恭順地道了聲父親後,沈弘量卻沒應她半個字,也沒喚她起身落座。

沈渝正覺得事情蹊蹺時,卻聽沈弘量冷聲問道:“我聽見了些風聲,說你在院子裡擅行巫蠱之術,妄圖用其詛咒你長姐和她腹中的胎兒,是嗎?”

沈弘量的聲音是沈渝從未聽見過的嚴厲,她立即就慌了陣腳。

也是,雖然父親不喜歡沈沅,但沈沅畢竟也是他親生的骨肉,碰上了她咒她死的這件事,沈弘量憤怒也是正常的。

“父親…我……”

沈弘量打斷道:“沒什麼好解釋了的,也彆鬨得太難堪,還要讓我再命人去搜你的院子。”

沈渝的眼眶中倏地便湧了幾滴淚,亦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父親,孩兒…孩兒也是一時想不通。”

可沈弘量接下的這句話,卻讓沈渝的心中舒坦了不少。

他的語氣平淡了許多,不再是剛才的盛怒,道:“渝姐兒,你要清楚,隻有你長姐能平安地生下國公府的嫡子,才能穩住她在鎮國公府的地位。這般,我們永安侯府和鎮國公府間的關係,也能被綁得更密一些。”

沈渝故作柔順地點了點頭,回道:“女兒知道了,謹遵父親教誨。”

卻覺,沈弘量果然還是更在意侯府的威勢,沈沅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一如既往。

不過就是個聯姻的工具而已。

“起來坐著罷,雖然現在已經入春了,這地上還是涼了些。”

“多謝父親。”

沈渝落座後,邊從琵琶袖中抽了塊帕子,為自己抹了抹眼淚。

沈弘量看著他最疼愛的女兒,語重心長地道:“渝姐兒,你也滿十七歲了,為父近來也一直幫你籌謀著婚事。那個康平伯陸諶,不嫁也罷。為父前陣子聽聞,他又犯起了瘋病,撞在了一根亭柱上,現在還昏著呢。”

沈渝撚帕子的力道重了幾分。

陸諶又受頭傷的事她也聽聞了,雖說在那茶寮外,陸諶對她的態度很是惡劣,但一想起他奄奄一息的模樣,沈渝的心中還是不甚好受。

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能放下陸諶。

卻聽沈弘量又道:“內閣如今空出了個次輔的位置,等殿考過後,陛下和首輔也應該會再選個朝臣入閣。”

沈渝的眼淚已漸漸止住,聽到了入閣這二字後,不禁興奮地問道:“父親,按說您的資曆也夠了,會不會在不久後,您也能入閣做次輔啊?”

官員一進了內閣,便意味著能夠靠近大祈的權力中心。

沈弘量卻恨鐵不成鋼地擺了擺首,回道:“為父我是入不了閣了,那高鶴洲不把我從尚書的位置上貶下去就不錯了。”

沈渝不解:“那父親突然提起這個來做什麼?”

沈弘量還算耐心地回道:“鄂郡公鐘家,也算是京城裡的豪門世家了,它家的庶長子鐘淩去年剛剛喪妻,而今的年歲也快近而立了。這幾年,鐘淩在朝中混得不錯,這小子也是個有野心的,比一般的勳爵世家子弟要有出息,年初剛被拔擢為刑部的員外郎,也早就同郡公府分家。他的府宅就在刑部的九門提督衙門之旁,離咱們永安侯府也算近的。”

沈渝聽父親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也會出了他的心思,小聲問道:“父親這是有意將我許配給鄂郡公的庶長子做填房嗎?”

沈弘量捋須頷首,歎了口氣道:“唉,你和陸諶的婚事,鬨得京城人儘皆知。如今若想再嫁給名門世家做妻,也就隻有走做人續弦填房這條路了。”

沈渝微微垂眸,自是知道沈弘量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好,鄂郡公府的這門婚事,於她現在的境遇而言,也是最好的選擇。

鐘家共有三子,庶長子便是沈弘量看中的鐘淩,他雖為庶出,卻也是鄂郡公最出息的兒子。

嫡次子鐘決,亦是郡府的世子,就是個隻知道鬥雞走馬的紈絝,平日常去的地方,便是那幾處秦樓楚館。

鄉試都考了好幾次,至今連個秀才都沒中,白白瞎了鄂郡公拚著老臉,給他求來的國子監入學的名額。

至於庶出的次子鐘冶,與他兄長鐘淩是同母所出,他倒是挺順遂地就在會試中,中了舉人,卻並不熱衷功名,反是在西苑外開了家書院,經營得也不錯,招收的也都是些官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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