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廢物(2 / 2)

這些心理活動,小太監自然不敢交代出來,隻能支支吾吾地沒話。

他們不敢說,容汐倒是可以替他們說出來。

“同情她?”容汐掃著二人,淡淡一笑,“若是當真同情,那剩下的巴掌,你們都替她挨了如何?”

一聽這話,兩個小太監身板一震,立馬齊步上前,照著唐麗兒的臉,“啪啪啪”大巴掌扇得直響。

“唉,唐尚食再硬氣的身子,撞上石頭,也是要粉身碎骨的。”

刑正司門外,小宮女還在感慨。

“說來唐尚食和珍兒姐姐也是走了黴運。安美人雖然性子孤僻古怪,但素日裡也不是個愛發脾氣的主兒,今日是怎麼了,為點小事,如此惱怒?”

“許是病著,心情不佳?誰又知道呢。”同伴搖了搖頭,“聽說安美人這一陣子都是奇奇怪怪的,病了有小半月了,也一直不請太醫去瞧。”

兩個宮女還沒議論完,卻瞧見容汐從偏殿裡走了出來,兩人嚇了一跳,縮著腦袋想溜,卻被容汐冷箭般的目光擊中,定在了當場。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容汐快步走到二人麵前。

“奴、奴婢們是、是司寶閣的人,陛下的禦筆畫裝裱好了,奴婢們正要趕去禦書房,給陛下送去。”

容汐看了眼小宮女手上端著的錦盤,上麵確實放著一卷畫軸。

盛文帝好筆墨丹青,也擅此術,禦筆字畫送去司寶閣裝裱,是常有的事。

容汐輕拿起畫軸,仔細展開,是一副《月夜雪梅圖》。

白雪朱梅,筆觸精細,意境幽美,一旁還有皇帝的禦筆題詞,看落款時間,這幅畫,是年

初時做下的。

容汐盯著那畫片晌,涼聲道,“左右不齊,差了半寸,錦綾也鑲的歪歪斜斜。”

她放下畫軸,視線幽幽掃向兩個宮女,二人隻覺陰風過境,渾身發冷。

“司寶閣如今都是如何做事的?竟敢將如此不成樣子的東西送到陛下麵前,是都活膩了嗎?”

聲音並無怒意,卻森寒的緊,嚇得兩個宮女趕忙跪下,噤若寒蟬。

“有空在這兒閒嘴多舌,不如先把自己的活兒做好。”容汐掃了二人一眼,“回去重做。”

“是、是……”

兩個宮女耷拉著腦袋走遠了,容汐神色略鬆下來,回身對貼身婢女落雲道,“我還有事要去趟尚服局,你且留在這裡,替我盯著唐尚食領完刑,之後再去太醫院拿了傷藥,給唐尚食和珍兒司膳送去。”

宮裡什麼都分三六九等,太醫院是為主子們服務的,奴才們若有個頭疼腦熱,都隻能去患房,開品質差些的藥。

宮人裡,隻有品秩最高的司宮令,才有去太醫院拿藥的資格。

落雲驚惑,“姑姑,為何還要……”

“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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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掖庭,是除妃嬪們各自宮裡的宮人外,女官和普通宮女們的住處。

其內分四館:文學館,是教習宮人書算才藝之所。習芳館,是無品秩普通宮女住處。馨蘭館,是正四品至末品女官們的住處,正四品的唐尚食便居於此。最後的毓秀館,則是司宮令的住所。

身為司宮令,能獨占一隅,有貼身婢女伺候,是其他宮人無比豔羨的。

落雲踏著月色回了毓秀館,見主屋亮著燈,便走了進去。

“姑姑,您交代的事辦妥了,藥已經送到。”

容汐坐在梳妝鏡前,身上隻著月白薄錦單衣,簪釵落,雲鬟歇,烏發灑了一肩,她正對鏡梳理。

“嗯,辛苦你了。”容汐透過銅鏡,向身後的落雲點了點頭。

回完話,落雲卻沒走,麵露躊躇。

“想說什麼?”

見容汐看出來了,落雲更加憋不住了,“姑姑,奴婢不懂您為何要給唐尚食送藥,她犯了錯,頂撞了娘娘們又頂撞您,皇後娘娘既罰她,您又何必管她?讓她疼著才好呢!”

落雲越

說越憤憤,白生生的小臉漲的通紅,“奴婢代您去給她送藥,也沒見個好臉色,看來她壓根就沒感謝您!”

容汐便是猜到她要說這個。

落雲年紀不大,不過剛過及笄,是個性子單純直率的小姑娘。這一年跟在她身邊學宮中行事,做事穩重了不少,但性子沒改多少,依舊是個心裡憋不住事的。

這些話,小姑娘怕是下午從刑正司出來就想說了。

容汐輕歎一聲,耐心解釋道,“懲罰她,不是為了讓她疼,是為了讓她‘知錯’,而後‘就改’,往後嚴加約束自己。”

“給她送藥,也不是為了讓她感謝我,而是讓她早日養好傷痛,以免耽擱差事。”

“若是懲罰之後,不聞不顧,由她傷痛不愈,最後耽擱了主子們的事,這懲罰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聽了容汐的話,落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嘟嘟嘴道,“奴婢隻是氣不過她們不知好歹的嘴臉,宮人們總在背後排揎您,說你苛責狠厲,卻都不懂您的用心良苦。”

落雲日日跟在容汐身邊,知她用心。

就如今日教訓唐尚食,容汐表麵上是罰她,實則是救她。在宮中生存,事事都應小心謹慎,一件事疏漏,一句話說錯,指不定就是掉腦袋的下場。

唐尚食這次隻是被罰掌嘴,若往後還是如此行事魯莽,或許就是更慘的下場了。

容汐教她道理,教她在宮中安身立命的辦法,而她卻不識好人心。

宮人們都隻道唐尚食心腸好,庇護下人,鮮少責罰,卻不明白,若是當真無人管教,等惹出了大禍,她們這些做奴才的,誰又能庇護的了誰呢?

從鏡中瞧見小姑娘替她委屈不平的模樣,容汐眉眼放柔,唇角微彎,如春水融雪。

“不是還有你懂嗎?”

銅鏡中二人目光相接一瞬,落雲一愣,旋即笑了。

燭火搖曳,屋內暖雲湧動。

落雲拿過容汐手中的梳子,“姑姑,我來給您梳頭吧。”

容汐拍拍她的手,柔聲道,“不必了,你下去歇息吧,我也乏了,要歇了。”

月上枝頭,窗外夜色漸深。

落雲離開後,容汐躺進被窩,一放鬆下來,乏意更甚。

還有兩日就是上巳節了,要準備宮中大

宴,她這段時間跑東跑西,著實忙碌的緊。

許是累了,一沾床睡意就襲來,容汐很快墜入了夢鄉,隻是睡得不安穩,夢鄉似乎也……不怎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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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已抵達溫陵國際機場,感謝您選擇……”

飛機落了地,旅客們紛紛起身拿行李,等待下機。朱宇給任南逸收拾好行李,回頭一看,見任南逸還坐在座位上研讀劇本。

等待下機的功夫,旅客們打電話的打電話,說笑的說笑,周圍已經嘈雜起來,但任南逸仍看得專注。

朱宇閒得無聊,也湊過頭去看他的劇本。

“哈,女主終於要反殺了嗎,壞嬤嬤要下線嘍。”朱宇吹著口哨,悠哉說道。

被他的話打斷了注意力,任南逸抬頭白了他一眼。

這時下機廣播響起,走道上的人流開始往前湧動。

沒法繼續看了,任南逸提筆在“上巳宴”這一章做了個記號,隨手合上了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