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落雲指著她說不話來,隻得又氣又委屈地偷眼看向容汐,像吃癟的孩子。
容汐輕抬手,示意落雲站到她身後去。
她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淡淡道,“是,如此輕易地定你的罪,是我草率了。”
唐麗兒一愣,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容汐嘴裡會說出的話。
她也有主動承認錯誤的一天?
唐麗兒抬眸,正撞上容汐幽幽雙眸,她心中一跳,隻聽容汐一字一句地喝道:“來人,把唐尚食押去刑正司!”
按容汐安排,一早候在門外的小太監立刻衝進來,氣勢洶洶架起唐麗兒的胳膊就往外拖。
唐麗兒懵了,一下子慌了神。
“容汐你想乾什麼!?”
被小太監按著肩膀跪在地上,唐麗兒不安地反抗著,卻儘是徒勞。
容汐淡漠地垂視著她的掙紮,“你不是嫌我定罪太草率了嗎,那就如你所願。”
她對小太監道,“告訴刑正嬤嬤們,咱們不能平白汙了好人,所以請嬤嬤們定要將唐尚食‘仔仔細細’審問一番,再行定罪。”
說完,容汐微微彎下腰,對上唐麗兒驚慌動亂的眼珠子,她的唇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刑正嬤嬤們經驗豐富,定會——讓你滿意。”
唐麗兒瞳孔一縮,可算聽明白了。
什麼草率?什麼不能平
白汙了好人?
容汐這是在鑽她話裡的空子,偷梁換柱,想屈打成招!
唐麗兒恨死了。
她又氣又怕,死撐著瞪住容汐,“容汐!你手握權力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容汐不怒反笑。
“沒錯,手握權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她自上而下睨著唐麗兒,淡淡一笑,“我是你的上級,你奈我何?”
“你!”
唐麗兒被堵得說不話來了,隻得憤怒地瞪死容汐,容汐也回看她,眸中卻清清冷冷,沒有溫度,也沒有情緒,像漆黑虛空的深淵一般。
唐麗兒一腔怒火撞上冰窟窿,心也涼了半截。
這老妖婆一向心狠手辣,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兒,看這架勢,怕是真的不會放過她了。
眼下她隻有兩條路可選,要麼現在立刻交代,要麼就挨一頓刑罰再交代。
思及此,唐麗兒泄氣了,也害怕了。
“……若是交代了,你準備如何處置我?”唐麗兒耷拉下眼角。
“總歸比你不交代要舒坦。”
唐麗兒沉默半晌後,“……院西角的玉蘭花樹下,挖開。”
容汐眼神一淩,兩個小太監立馬明白,暫且鬆開了唐麗兒,奔著玉蘭花樹而去。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唐麗兒跪在地上,不情不願地將昨晚乾的事說了個大概,作案手法與容汐之前的猜測基本吻合——利用糕點致趙靈蘊昏睡,偷鑰匙,換香膏,回到馨蘭館後再將鑰匙物歸原處。
容汐手上捧著小太監呈上來的紙包,打開一看,裡麵是一瓶完好的巫山香瑤香膏。
“藏得倒挺深。”
容汐眸色變得冷厲,刺向唐麗兒,“因昨日之事,對我懷恨在心?”
唐麗兒咬緊一口細牙,倒不掩飾,“是。”
“恨到,想置我於死地?”
“哼,香膏出點差錯罷了,這麼點小事,還搞不死你吧?”唐麗兒剜了一眼容汐,“彆把人都想的如你一般惡毒。”
“小事?”
容汐皺眉,聽她這語氣似乎不大對勁。
“你的全部計劃是什麼?”
“……偷換香膏,讓安美人因杜蘭香而發紅疹,你負責監製香膏,事發後讓你因監管不力、疏錯不查被追責。”
容汐眉間皺得更深幾分,“隻想讓安美
人發紅疹?”
“那不然還怎樣?杜蘭香又不是毒藥,害不死她。”
“至於你。”唐麗兒撇了容汐一眼,“你是皇後娘娘眼前的紅人,有娘娘保你,疏錯不查的罪名根本死不了人吧?”
宮中人皆知容汐原是玉坤宮出身,能當上司宮令也少不了皇後舉薦,容汐與皇後的關係向來親近。
“我不傻,沒指望搞死你,不過是看不慣你這種人耀武揚威、鳩占鵲巢罷了。”
唐麗兒輕蔑地撇開臉去。
容汐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依唐麗兒之言,她似乎並不知安美人懷有身孕之事,也沒有想借此事嫁禍她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
如果她所言為真,那戲文所言又該作何解釋?
細觀唐麗兒神色,倒也不像撒謊,但容汐也無法就此斷定戲文所寫就是假。
斟酌一番,容汐發問,“你剛才說,杜蘭香香膏是你托車馬司的公公買的?”
“嗯。”
“叫什麼名字?”
“錢辛。”
容汐給落雲遞了個眼色,落雲明白,旋即跑出了門。
若戲文所寫是真的,被唐麗兒找來作證“容汐”私購香膏的太監,應該就是這位錢公公了,那麼唐麗兒應該事先與他通過氣,統一過說辭。
找到這位錢公公,或許就能判斷戲文所寫與唐麗兒所言,究竟誰真誰假了。
落雲很快回來了,她麵色有些焦急,俯在容汐耳邊低聲道:
“姑姑,那位錢公公人不在車馬司,說是被貴妃娘娘的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