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鄺夫人來的時候自己乘坐一輛高檔轎車,身後還跟了四輛差不多款的轎車,來到球場之後,這些人都是先去了彆墅稍事休息,錯開了午後陽光強烈的時段,直到日暮西山之前才到了會所。

這些貴婦與自家的姑娘們顯然不是隻為了打球。一個個穿的花枝招展,不能說是爭奇鬥豔吧,反正一身金玉必須要凸顯出來。

許多顏並沒有退卻,因為這時候不見,可能還會有熱烈的晚宴。晚宴上這些年輕姑娘就會穿的比白天更美麗“動人”。現如今,她們好歹一個個裝模作樣拿著球杆,站在草坪上,肯定不會穿什麼露背露腿的小禮服。對他表現的再熱烈,也無非就是請教一下怎麼打球。

許多顏身邊有秦懇這位高爾夫球高手,且輪不到他這種半吊子瞎說話。他與那四位阿姨加上她們的女兒或侄女的逐一客氣了幾句之後,就回到了母親身邊。如果是早幾年,他還做不到這樣淡定的應對這種另類的相親,不過總歸是熟能生巧,終於可以表現的彬彬有禮,不失風度又保持著足夠的高傲距離。

國內大多數名門淑女,斷不會像珍妮李那樣熱烈奔放,第一麵就想著怎麼開房。下午的初次見麵,甚至晚宴,無非是言語試探,都不難應付的。

會所內的空調有點涼,許多顏穿了一件長袖外套遮掩手腕上的青腫,倒也並不違和。他乖巧坐在鄺夫人身邊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他以為她是在看那位球技高超的教練打球,後來才意識到母親的眼神有些渙散迷離,並無焦距。

許多顏的印象之中,母親很少會在他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不加防備的樣子,心一軟,終於還是打破了僵局,主動問道:“母親,您又為什麼不開心了?”

鄺夫人將目光慢慢收回,定睛看著兒子,表麵看起來已經恢複常態,內心卻不免依然惆悵擔憂。當年兒子出生的時候,就被譽為有史以來顏值最高的男嬰,長大了也依然沒歪,這容貌男女老少通殺。可兒子逆天的顏值難道是犧牲了智商換來的?

他從小學習成績不好也就罷了,最近還腦子熱的要玩什麼戀愛的遊戲。珍妮李的教訓還不夠麼?若不是她生的兒子,她早就不想管了。

“我剛才有點不舒服,你扶我去休息一下吧。”鄺夫人柔聲吩咐了一句。

許多顏渾身一凜,內心忐忑,知道母親這是要單獨“教育”他了。

母親在人前一貫給許家父子留足了臉麵,可是沒外人的地方,父母對他一貫的嚴苛。沒辦法,他自小就不是父母期待的那種聰明伶俐的孩子。尤其有姐姐許多慧的襯托,他更是被比的一無是處。

他不止一次自我懷疑過,他是不是父親的親兒子。父親那樣聰明果決,怎麼半點智慧都沒遺傳到他身上?母親也是柔中帶剛頗有手腕。心細如發舉一反三的。而他呢,記性差忘性大,彆人學一次能懂的事,他三五次未必能看明白,更彆說掌握訣竅。連說話走路都比同齡孩子晚半年,差點被送去“特殊”學校。

後來他偷偷測過智商,秦懇郝景都是120左右,比國人平均數略高。而他的智商隻有107,在國內常規應試教育的體係之中隻能說勉強夠掙紮而已。若不是家裡有錢能上從幼兒園到高中畢業的那種十五年一貫製國際學校,周遭環境都是真外教說英語授課,連家裡傭人都請菲傭,他外語水平也肯定達不了標。若按照國內升學路徑,以他的學習成績能否考得上高中都兩說了,根本不可能去藤校留學。

他唯有比彆人都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在學習上不掉隊。在各種場合都故作深沉,多聽少說,由著秦懇和郝景為他打理那些俗務,免得被分散了心神,耽誤了學習。

“顏顏,你在x大的課業如何了?哪一門吃力就早點請教授開小灶,國內教授工資低,照著歐美專家那種開價,沒有誰會推辭的。”進入休息室內,鄺夫人第一句說的是這個。

老生常談啊聊學習,許多顏早已經習慣,撿著母親愛聽的話敷衍了一頓。

“剛才認識的那四個姑娘,有瞧上的麼?”鄺夫人接下來一般都是這個,關心一下兒子的感情生活。

許多顏搖搖頭,實話實說道:“母親,我不是那天和您報備了嗎,我看上了x大的一個同學,正與她交往呢。與剛才那四個一比,我覺得除了家世之外,還是她更好。”

鄺夫人加重語氣說道:“可家世匹配才是能結婚的條件。”

“交往,又不是真為了結婚。我還年輕,戀愛也沒有成功經驗。本科沒畢業,將來肯定還要讀個碩士之類的,再正經考慮成家不行麼?”許多顏油腔滑調的推脫。

“傻兒子,你以為母親著急給你找老婆是為什麼呢?”鄺夫人終於還是開口觸及這個深層麵的拷問。

“結婚生孩子唄,我懂。是爸嫌我傻,覺得不放心將來把家業傳給我,想再多製造點選擇。”許多顏將自己思考了許久的答案說出口,也隻有對親媽,他才敢這樣毫不掩飾的發出質疑,“如果我完全失寵了,您也就沒有立足之地了,這麼多年的努力,已經到手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一旦沾染了,您戒不掉的對不對?因為我這種不成器的傻兒子,毀了您的基業,您不甘心是不是?好在我長的還行,娶個足夠有背景的女人,鞏固一下我在許氏家族中的地位,總還是可以提升一些價值……”

“住嘴!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鄺夫人大聲嗬斥了一句,如果手邊有東西,早就暴躁的扔這傻兒子臉上了。

許多顏卻昂首挺胸,並不退縮,既然都敞開了一道口子,他就要將自己心頭的憋屈全傾倒出來:“早不是封建社會了,男女都一樣的,還真有皇位等著兒子繼承啊?我姐或者她生的孩子不是一樣的?為什麼非逼我呢?每年您和爸都去看我姐,就還是沒絕了這個念頭對不對?”

鄺夫人雖然是坐在沙發上,卻沒了剛才的儀態萬方,而是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魂,癱軟依靠著靠背,幽幽長歎:“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了你這個榆木疙瘩。既然今天故地重遊,那我和你講個事吧。聽完了,你自己品品,你爸是不是真嫌棄你。”

“您說。”許多顏在鄺夫人對麵的沙發落座,擺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臉上卻是並不太信的表情。畢竟母親一貫這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她是舞蹈家吧,其實更像八麵玲瓏的演員,稍微用點功力就能把父親和許氏其他老人哄的團團轉。這高級技能,怎麼沒傳到他的身上呢。

難道除了臉以外,他竟都是挑著父母的缺點和短板繼承的麼?

他以為母親會像小時候給他讀睡前故事那樣,娓娓動聽講出什麼感人的過往,結果卻隻聽到一句問話。

“你9歲那年的綁架案,你知道調查結果麼?”

“我後來問過付叔叔,他說是我姐姐那位閨蜜的家裡人被脅迫,她才逼不得已將我騙到指定地點,其餘的事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抓住我之後,她還為我求情,結果她被打暈了。”

鄺夫人又問:“那你知道幕後策劃綁架的又是誰麼?”

“是許氏宿敵,也得罪過您的仇家。因為這事,最後終於被連根拔除了。”許多顏回答到這裡的時候,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表情一變。

“這隻不過是一箭多雕,層層煙幕掩蓋的把戲。就像你說的,宿敵被根除,我也因此終於能有機會插手許氏的核心事務。”鄺夫人的語氣凝重起來,“你父親本來讓我永遠不要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