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沒有與他們說多少, 隻說具體的還在查, 便帶著新找回來的女兒去了給她準備好的院落。
那院子是匆忙間收拾出來的,有些空曠,但是位置極好,坐南朝北, 旁邊還種有一片竹林,冬暖夏涼,這本是準備給王婉萱的及笄禮, 以前許多的擺設,也都是按著王婉萱的喜好來的。
但是如今,那些擺設儘數被抹去, 謝嵐拉著女兒的手說道,“母親也不知你喜歡怎麼樣的,到時這院子, 便由你自己布置吧, 喜歡如何便如何,銀子去庫房支。”
後者點點頭, “好, 謝謝母親。”
“與母親說什麼謝謝,這都是你該得的。”謝嵐輕撫著王婉蓉的發頂,幫她理了理碎發,“十三年來,母親從未儘過做母親的責任,以後, 讓母親好好補償你,可好?”
她知道,那樣對王婉萱太不公平。
但那也隻能請她理解理解她一顆做母親的心。
王和豫到底還是在第二日,將王婉萱接了回來。
後者尚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嬌嬌俏俏的,臉上是少女天真到不諳世事的笑容,“爹爹,你這麼急著叫我是有什麼事呀,不是說好的給我七天假的麼,如今才過了三日呢。”
“萱兒啊……”王和豫斟酌著要怎麼和她說,“你娘她,她……”
“娘親怎麼了?”
“我不是你娘。”
正當王和豫還在想要如何說時,謝嵐的聲音,卻是從外麵傳來。
“娘親,你在說什麼呢?”王婉蓉看著全然陌生的母親,笑容凝滯在臉上,十分惶然,“你怎麼會不是我娘呢……”
謝嵐冷著臉,撇開目光不去看她。
麵前的少女,多好看啊,肌膚嬌嫩,儀態萬方,就連哭,都哭得這麼好看。
頭上的釵環,身上的衣裙,無不是最好的。
可她的女兒呢,滿身的累累傷痕,還有數不清的病根暗疾,想起太醫說的若不是不好好調理,怕是活不長久的話,謝嵐就恨得牙癢癢!
甚至動了將那些人抽皮扒骨的念頭!
“萱兒,你娘說的對,你確實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王和豫狠狠心,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太醫給蓉兒會診的時候,他也在一邊。
那是他的親骨肉,骨肉分離已是人間至痛,那些鄉野村民還將他們當成傻子,送了自己的女兒來做千金,卻也不知感恩,百般虐待他們的女兒。
即使心裡對王婉萱尚有憐惜,但是那兩個賤民,死不足惜!
王和豫的話,晴天霹靂一般響在王婉萱的頭頂,讓她險些站不住腳。
待反應過來,立馬上前,想要拉謝嵐的袖子,嘴上說著,“娘,這不可能,我、我是您養了十三年的女兒啊,我怎麼可能,娘,您是不是搞錯了?”
她嚇得哭了出來,手腳冰冷,手裡的袖子,仿佛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謝嵐卻是拂開了她,“你莫要哭了,馬上要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你難道不高興麼?”
高興什麼?!
她連親生父母長什麼樣都沒見過,更何況她根本就不相信這些說辭。
這些想法,直到門口的細弱身影出現,才銷聲匿跡。
外麵的陽光十分刺目,光輝撒落進來,鋪滿一地,少女一身月白色衣裳,踩著細碎的陽光,逆著光,讓人看不清麵容。
但是少女身後跟著的四個丫鬟,極為醒目,那都是府裡的一等丫鬟,就連以前被千嬌百寵的她,都隻有兩個的,而麵前的少女,卻有四個。
少女走了進來,這也要王婉萱看清了她的那張臉。
在這一刻,她知道,娘親和爹爹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而是被掉包進鳳凰窩的……
“蓉兒,你怎麼來了?”
無視癱軟在地的王婉萱,謝嵐笑著問過來的王婉蓉,在看到她稍稍紅潤的麵色後,眼裡閃過一絲欣慰。
王婉蓉的目光,被地上的王婉萱吸引。
原來這,就是那葉大河的親生女兒,她替她過了十三年豬狗不如的日子,而她,卻是鳩占鵲巢,在這享受榮華富貴。
有那麼一瞬間,王婉蓉的心裡閃過一絲濃烈恨意。
但是很快,她的眸中又恢複了清明。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就是這場掉包,讓她認識了阿遠、小生還有阿瑤,他們的存在,足以抹平她內心的傷痛與不甘。
“母親,我想去定北侯府。”
不再看王婉萱一眼,她說明自己的來意。
“也是,若不是絮姐姐,我哪能認回你,怕是還在傻乎乎地幫人養孩子,我們該去謝謝她的。”謝嵐說著,“你等等母親,母親與你一起去罷。”
“好。”王婉蓉點頭。
“我也去吧,好好謝謝人家。”王和豫這時也道。
遣人去庫房準備禮物,謝嵐這才複又看向地上已經昏蒙無神的少女,冷著心腸說道,“你我到底母女一場,對於這場陰謀也是被蒙在鼓裡,尚算無辜,先回院裡去整理東西吧,然後搬到彆莊上去,等著你那親生父母尋來!”
說是尋來,也是她將人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