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陽睡眼惺忪拉開門,再一次見到夏木繁等人,表情裡帶著煩躁:“夏警官,你們到底要怎樣啊?已經這麼晚了,難道你們就不休息?”
今天這一天的確忙碌,傍晚去的花鳥市場,然後到劉彩陽家,再到曙光中學,重新再回到這個小區,已經快十二點。
雖然一路奔波,但眼見得案情越來越清晰,夏木繁依然精神百倍,看一眼安靜的室內:“諸亮在嗎?我有話要問問他。”
劉彩陽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我說了,老諸的死我不再追究,你們彆查了。亮亮已經睡了,你們明天再來吧。”
夏木繁點點頭:“哦,那我明天給諸亮下傳喚證,請他到刑偵大隊走一趟。”
傳喚證?劉彩陽急得腦門子冒汗:“你們到底想怎樣?有什麼事就衝我來,亮亮隻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
夏木繁看著她:“請我們進去坐一坐?”
劉彩陽沒奈何,隻得讓他們進屋。
夏木繁坐在沙發,拿出從柯麓那裡收繳的照片,擺在茶幾上。
——陰暗的光線下,諸升榮單手掐住一隻小野貓的頸部,牙槽緊咬,麵目猙獰。
——新挖開的土堆裡,躺著一隻被大卸八塊的野貓,諸升榮雙手帶血,眼神裡透著陰森與殘忍。
——諸升榮腳下踩著一隻貓咪,一隻手拉扯著貓咪的手腳,嘴角咧開,宛如索命的惡鬼。
劉彩陽全身僵直,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照片,感覺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實。
她的結發丈夫,對自己言聽計從、照顧她一日三餐、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老實男人,背地裡卻還有另一張麵孔。
原來,兒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劉彩陽聲音發啞,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些照片,你們從哪裡弄來的?”
夏木繁說:“你兒子一直想要證實父親對貓咪的凶殘,這是他委托彆人跟蹤拍攝的。包括逼他去飯店、吃貓糧,諸亮都是知情人。”
劉彩陽不停地搖頭:“不不不,不可能,亮亮是個乖孩子,他不可能……”
一句話沒有說話,她忽然悲從心起,再也說不出來,開始號啕大哭。
她什麼都不知道!
丈夫也好、兒子也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卻一點也不知道。
劉彩陽的哭聲驚醒了諸亮。
他拉開門,揉著眼睛問:“媽,你怎麼了?”
一抬眼看到坐在客廳沙發的夏木繁,諸亮頓時清醒:“煤灰呢?”
夏木繁微微一笑:“煤灰回家休息了。”雖說煤灰越夜越精神,但今天它買了不少寵物用品正興奮地享用著,晚上並沒有跟出來。
天氣熱,諸亮隻穿了件短袖棉T恤、一條寬大的短褲,他看一眼掛在客廳的鐘,走過來坐在母親沙發靠背上,打著嗬欠問:“這麼晚了你們警察都不休息的嗎?”
嗬欠會傳染,虞敬與孫羨兵不由自主地有了困
意,想打嗬欠。兩人趕緊閉上嘴,差點憋出眼淚。
夏木繁精力充沛,是個一忙起來就十二分投入的人,側過頭看看虞敬、孫羨兵,想想留在車裡打瞌睡的龔衛國、馮曉玉,忽然之間有些愧疚。
其實,暫時把柯麓等相關人員帶回刑偵大隊,休息一晚再來找諸亮也是可以的。
畢竟,警察也是人,人不是鐵打的。
——以後,辦案也要勞逸結合。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夏木繁看著諸亮:“要休息,但辦案分秒必爭,偶爾整宿不睡也是有的。”
虞敬與孫羨兵頗有同感地點頭:“是啊。”
在派出所的時候嫌日子太清閒,到了重案組又覺得太忙碌,真難。
諸亮歎了一句:“原來,警察也不容易。”
夏木繁:“多謝體諒。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諸亮指了指自己:“我嗎?”
夏木繁點頭:“對。”
諸亮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被劉彩陽打斷:“亮亮!你爸這個案子和你沒有關係,你就是個學生,彆瞎回答。”
諸亮不滿地看一眼母親:“我已經十八歲,成年了,我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夏木繁道:“我們去了趟曙光中學,和杜昊然、喬朵兩位同學聊了聊。”
諸亮一聽,困意全無,一下子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夏木繁:“你們找他們做什麼?”
夏木繁嘴角微勾,帶出一絲冷然:“你不是說學校裡沒有朋友嗎?那他們算你的什麼?”
諸亮一時語塞,沒有吭聲。
夏木繁說:“他們把事情經過都和我們說了,你們想要懲罰諸升榮,找人拍照並上門警告,約定在飯店見麵,喬朵打電話遙控他帶貓糧去飯店,並多重施壓讓他吃下貓糧。而這一切,都源自於你寒假親眼目睹諸升榮在廚房殺貓。”
劉彩陽哭聲突止,再無法心存僥幸,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嘴裡喃喃道:“你們,你們還是學生,是孩子啊。”
諸亮倒是講義氣,胸脯一挺:“對,都是我的主意!他們隻是幫我。你們把我抓走吧,和他們沒有關係。”
夏木繁長眉微挑:“你先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不要有任何隱瞞。具體是誰的責任,自有法官裁決。”
這一回,劉彩陽沒有再阻攔。
事已至此,警察二次上門,明顯掌握了不少證據,劉彩陽心中忐忑,一邊啜泣一邊傾聽兒子的話語。
諸亮所說,與杜昊然、喬朵他們所說的基本一致,看來他們並沒有說謊。
唯一不同的,是諸亮提到貓糧時目光有些躲閃。
夏木繁問:“你知道貓糧有毒嗎?”
諸亮目光不敢與夏木繁接觸,垂眸看向地麵,甕聲甕氣地回答:“不知道。”
夏木繁步步緊逼:“那裝貓糧的鞋盒上為什麼會有你的指紋?”
諸亮沒有說話,劉彩陽卻突然站了起來:“夏警官,這事就按我們家老
諸自殺結案行不行?我們家屬不再追究死因,你們也彆這麼辛苦。就是幾個孩子不懂事,想捉弄一下老諸,結果老諸一時想不開,帶著有毒的貓糧去飯店,就這麼死了。”
夏木繁慢慢將視線移向劉彩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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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彩陽腦子轉得飛快,聲音急促:“你們不是說了嗎?老諸這個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他拿著下了毒的貓糧去喂那些流浪貓,毒死貓咪之後再虐屍。他藏了這麼久,以為誰都不知道,沒想到被兒子、被兒子同學知道,覺得沒臉見人,於是就自殺了。就這樣結案行不行?原本就是老諸不乾人事,何必把這些孩子們拖下水?”
夏木繁與虞敬、孫羨兵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這是一起人命案,已經按刑事案件立案,警察目前要做的就是找證據、尋真相,可不是死者家屬說是自殺那就按自殺結案的。
雖說諸升榮虐貓行為可恥,但他的生命依然受法律保護。
劉彩陽還要繼續解釋,卻被諸亮拉住:“媽,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
諸亮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委屈與憤怒:“你從來都不肯信我!我小時候說爸爸故意凍死我的咪咪,你不信;我說爸爸在廚房裡殺貓,你不信;現在我說我不知道爸爸拿走的貓糧有毒,你又不信!你這麼著急地掩飾,是不是已經認定了爸爸是我害死的?”
劉彩陽愣愣地看著雙眼噴火的兒子。
不肯信他?
是了,夏木繁說過,愛裡麵包含信任。
難道兒子說的,都是真的?
諸亮對夏木繁說:“我真不知道貓糧裡有毒。”
夏木繁卻沒有立刻選擇相信:“鞋盒上為什麼有你的指紋?”
諸亮似乎想到了什麼,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們跟我來。”
諸亮帶著夏木繁走進廚房。
廚房收拾得很乾淨,淺灰色瓷磚地板,牆麵也貼著潔白的釉麵磚,灶台上纖塵不染,可見主人很愛衛生。
諸亮打開水池上方的櫥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