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逆鉾砍斷脖子,又自下而上劈砍開身體的五條悟倒在地上瀕臨死亡。伏黑甚爾已經離開了這裡,前去追蹤現行進入薨星宮的夏油傑和天內理子及。
原來呆在五條悟口袋裡的掌機同樣被劈成了兩半,這觸發了泉附著在每一個掌機芯片上的術式“聖光庇護”。
他的原意是想倘若咒術師遇到危險時連掌機都碎了,那麼聖光庇護還能給他們最後一點生還的可能性。
隻可惜聖光庇護這個法術並沒有治愈的能力。它隻是籠罩在五條悟瀕死的軀體上,讓這具軀體有了一絲淡淡的暖意。
他睜著眼睛盯著那束金光。
泉的反轉術式無跡可尋,甚至他曾經直白的向五條悟透露——他的力量並不是來自於負麵力量。
而硝子也曾向他不太明晰的解釋過反轉術式的原理,左右是“負負得正”。
這兩者都很難理解,但得到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反轉術式修複著五條悟的軀體,從身體到脖子,再到那一位保護天內理子、對付詛咒師而疲倦已久的大腦。
五條悟隻感覺現在的自己太好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追蹤著伏黑甚爾的足跡來到了薨星宮。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天內理子的,或者夏油傑的。
夏油傑的掌機也碎了,地麵上還留著這機器的碎片。但他能主動離開這裡,想來狀態還是不錯的。
五條悟便跟隨著伏黑甚爾的痕跡,一路找到了盤星教的總部,恰好和領了賞金的伏黑甚爾遇上了。
他那雙六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興奮的、愉悅的光芒,仿佛這場由死而生的大戰給了他再好不過的印象了。
夏油傑來到盤星教時,隻看到伏黑甚爾用來裝咒具的咒靈。那隻咒靈失去了主人,很容易就被他收服了。
他看到伏黑甚爾的屍體被轟沒了半邊,現場被破壞的程度遠超夏油傑的想象。
他找到了五條悟,同樣也找到了被白布蓋著的天內理子。眾多逢魔了的盤星教普通教眾圍繞著天內理子的屍體鼓脹,夏油傑看著看著,隻覺得這群人的笑容都要被空氣扭曲了。
“傑,把這些家夥都宰了吧?現在的我應該不會有任何感覺。”五條悟瞪大眼睛說道。
他看起來不像是擁有靈魂的五條悟,而更像是擁有六眼術式的神明降臨在這具軀體上。
“算了吧,沒有意義的。”夏油傑回答道。
“意義那種東西,很重要嗎?”
“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對我們咒術師來說。”夏油傑回答道。
他看起來像是在勸五條悟,但似乎又是在勸自己。
他們最終隻是帶著天內理子的屍體離開。安葬完這具不會有任何人祭拜的星漿體的身體後,五條悟和夏油傑拒絕了所有輔助監督,打車回到了東京咒術高專。
沒有人去想任務失敗的懲罰會是什麼。
在出租車上,五條悟甚至摸著自己口袋裡破碎的機器碎片,說了一句:“我的掌機壞了,要找泉去修一修。”
“那東西,對你還有用嗎?”
“為什麼沒有?”五條悟反問道,“這次任務失敗是我大意造成的,和泉的機器有什麼關係?”
“不是指任務。是指……沒什麼。”夏油傑把話吞回了肚子。
他們都覺得十分疲倦,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五條悟和夏油傑見到了等在門口的夜蛾正道老師。他們從出租車下來,走向了這個一向兢兢業業對待他們嚴肅而認真的老師身邊。
“是我搞砸了這次任務。”五條悟開口便把這次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是我的問題。”夏油傑同時說道。
夜蛾正道身邊站著一個輔助監督,是‘窗’的新成員伊地知高潔。他看上去很年輕,捧著一個托盤站著,同時被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樣子嚇得瑟瑟發抖。
五條悟原以為這個輔助監督是代表上層來問責的,沒把他當做一回事。自然也沒仔細看伊地知托盤上、白布下蓋著的東西。
麵對著自己這兩個傷痕累累的學生,夜蛾正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甚至想讓他們先去休息一下,越晚麵對這一切越好。
於是他什麼也沒有多說,隻是拍了拍自己兩位學生的肩膀。
“先回去吧。”夜蛾正道說道,“洗個澡,吃頓飽飯。”
“聽上去像是要上斷頭台一樣。”五條悟嘟囔著。
兩個人被夜蛾老師推著走入校園中。伊地知落後了幾步。他踉蹌地跟了一會兒,終於用儘力氣擠出蚊子般的聲音,說道:“請…….你們報出天井下泉同學這台機器的密碼。”
五條悟停住了腳步,和夏油傑一起轉身看著他。
伊地知腿軟到當場跪下,在五條悟靠近他時,他眼睛一閉心一橫,又用顫抖的聲音細微地重複道:“請、請你們報出……天井下泉同學的……密碼。”
五條悟扯開白布,從托盤上拿起那個掌機。掌機的邊上有一點磨破的痕跡,屏幕也碎了一小塊。它黑著屏,靜靜地躺在五條悟的掌心裡。
“泉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們這裡?”
五條悟問道。
伊地知一哆嗦,手上的托盤滑落下去,砸在他腳上。
“泉呢?”
五條悟揪住伊地知的衣領認真地問道。
伊地知除了發抖,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五條悟便朝他揚起了拳頭。
“夠了,悟!”
夜蛾正道抓住了五條悟的手。五條悟轉頭看向他,向他尋求著一個答案。
“泉呢?老師?我的泉呢?”
夜蛾正道繃緊嘴唇幾度張嘴。最後,他強迫著自己用一種漠然的聲音把天井下泉遭遇的事情告知五條悟。
“天井下泉死於爆炸。”
“爆炸?”五條悟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普通的爆炸能穿透他的術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