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商君之後,仲虺便立刻帶著王妃與太子,召集心腹重臣,交代他離開之後,薛國該如何發展內政,若遇外敵,又該如何抵禦拖延。
“若有不敵,便儘量拖延,派人到商邑求援。”
祭祀道:“君上放心,臣等必會儘心竭力輔佐王妃。”
有仍氏也道:“夫君入商邑輔政,周圍鄰國不久便會人儘皆知。如今商國強盛,隱有共主之姿,誰又敢冒犯他的屬國呢?”
守護國土的責任她並不擔心,更讓她擔心的是自己才三歲的長子。
因為仲虺早已表明:若有朝一日,他去輔佐商君,肯定要把長子帶在身邊教導。
兒子能得到父親的言傳身教,自然一件好事。可身為母親,擔憂年幼的兒子,卻也是人之常情。
送走群臣之後,仲虺扶著已經微微顯懷的妻子,愧疚道:“你如今身子笨重,本不該讓你如此操勞。可值此多事之秋,薛國若想在這亂世之中保全自身乃至更進一步,你我夫妻,不得不暫且分離。”
有仍氏輕輕抱住丈夫,笑道:“夫君莫不是忘了,妾自幼便學過法術,本非常人。你是薛國之君,妾也是薛國之母
,同樣視薛國子民為骨肉至親。守護薛國,本就是你我夫妻共同的責任。()”
天下諸侯相互聯姻,身為諸侯國公主,有仍氏所求從來不是兒女情長,而是一個能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丈夫。
自二人成婚以來,仲虺便給了她絕對的信任,讓她迅速對薛國產生了歸屬感。
許多公主聯姻之後,被夫家防備的同時,一樣不被娘家信任。分明兩邊都是親人,卻仿佛無根之萍,無所皈依。
仲虺願意以真心相付,有仍氏自然也會以真心相答。
就像二人合婚時,仲虺親手寫在庚貼上的那樣: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仲虺歸商之後,便和伊尹一起輔佐商君,修四時曆法,攥天下禮儀。輕徭薄賦,冶金強兵。
他研究出了新的青銅冶煉法,增加了青銅的產量和韌性,還無意中發現一種新的礦石,練出了一種比青銅器更加堅固柔韌度金屬。
這種新生的金屬,被他命名為——鐵。
有了足夠多的青銅與鐵做武器,骨質武器逐漸在商國管轄內被淘汰。
仲虺還改良了治陶和燒瓷工藝。
瓷器質地如玉,花紋精美,為貴族所喜愛;陶器雖比不上瓷器,卻成本低廉,迅速走入千家萬戶。
估量著時機成熟之後,仲虺便利用自己的賢名,到處宣傳用骨器吃飯飲水,會中慢性毒素,人的壽命也如那磨刀青石一般,不見其減,卻日有所消。
如今的百姓對賢者的話深信不疑,又有了更安全也更容易得到的陶器,舍棄骨器的風氣,便逐漸從商國傳遍了天下,甚至連遠在商丘的夏邑,也都受此影響。
武器和日常器皿都不要人骨之後,仲虺便趁機奏請商君,廢除奴隸三十歲便要被統一斬殺的習俗。
商君欣然從之,右相伊尹也因此時消除了因兩人出身不同而生出的芥蒂之心。
自此商國左右兩相和睦,國力更加蒸蒸日上。
商國強盛,也就寓意著夏國衰落。
夏後桀或許也有感於自己天命將儘,豁出去了要做困獸之鬥。
他直接派遣使者,以共主的名義召見商君朝夏邑。
商國上下嘩然,不但朝臣議論紛紛,就連聽聞的百姓都圍在王宮門口,祈求商君不要離開商國。
夏後桀用心之險惡,天下無人不知。
商君一時也有些躊躇,便問計於左右丞相。
兩人對視一眼,便知曉對方所思,與自己無二。
左相仲虺道:桀為天下共主,主公一日為夏臣,便要一日聽從共主之命。今公若抗夏命,日後便會有人以此為據,違抗商命。()”
商君又看向伊尹,伊尹的言辭更加直白,“君上欲王天下,便不可在此時惜身。桀之暴天下皆知,卻尚未使天下人忍無可忍。今君上著令名於四海,百姓望君上,如葵花之望太陽。若太陽被烏雲遮蔽,群情豈能不憤然?”
話裡話外,就是讓商君以身犯險,令夏桀徹底失去天下人心。
商君喟然一歎,“二賢卿所言甚是。欲得天下,何惜此身?”
安撫了百官於百姓之後,商君毅然跋涉三百裡,朝於夏邑。
夏桀以“桎梏”之刑,鎖商君於夏台,卻懼於商國之勢,始終不敢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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